将军的怜爱(26)
眼见要吵起来,管家一早便知道会发展成这样,正要来劝,那芙蕖郡主竟不管不顾抬起手就朝莲艾脸上挥了过去。
这记巴掌又响又重,莲艾被打地撇过脸去,脸上迅速起了红印,嘴角都被磕出了血。
管家见势不好,连忙拦住对方:“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他使了个眼色,自有其他人过来和他一起拦着。
“我今天定要撕烂这贱人的脸!你们给我退开!”
莲艾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用手指轻轻碰了,痛得他一哆嗦。以他的体质,恐怕要红肿两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要留,只觉得那郡主跟疯了一样,简直像是不杀他难平心头之恨。
正吵吵嚷嚷之际,一道浑厚男声从屋后传来:“大白天的,吵什么?”
众人动作一滞,片刻后便见步年披着一件黑底满绣梨花的外衫从屋后缓缓走来。
他看了眼芙蕖郡主,很快又将视线转开,待看到莲艾脸上的伤,马上皱起了眉心。
“我就说你怎么买盒糕点去了这么久。”他像是心疼莲艾,伸出指尖碰了碰对方的脸,“疼吗?”
莲艾纵然是疼的,现在也不能点头。
“不疼。”他连忙说。
步年闻言放下手,眼神锋利地射向管家:“你是死人吗?什么时候一个外人也可随意打骂我将军府的人了?”
那管家心中叫苦不迭:“是奴才疏忽了!”
步年心情极差,不耐地摆摆手,像是赶什么苍蝇:“将人给我轰出去。”
他一声令下,左右侍卫再没了顾忌,对着芙蕖郡主做了个请的收视:“郡主不要让我等为难。”
芙蕖不敢置信盯着步年,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了一个贱人要赶我出府?”
步年似乎是站的吃不消了,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向芙蕖,那目光冰冷的叫她打从心里发颤,仿如直面最恐怖的杀意。
她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就听对方说:“如果你不是郡主,我定会还你一百个巴掌。”
芙蕖郡主被步年毫不留情地“请”出了将军府,她站在自己的轿子前,回身满含怨恨地瞪着将军府的匾额。
总有一天,她要成为这里真正的女主人,要步年再不能无视她!
这样想着,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头钻进了轿子里。
祖宗走了,原本嘈杂纷乱的厅堂一下安静下来,步年朝端着食盒的下仆勾勾手指,对方会意,伶俐地摆好食盒,供他品尝。
步年看了眼莲艾:“杵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莲艾乖乖坐下了,脸颊一凉,却是步年手指又触了上来。指尖温度有些低,也可能是他脸太烫了,被他这样一碰,半张脸的痛楚似乎也缓解不少。
“她要,你给她就是,也不会平白挨这一巴掌。”
莲艾低着头,说:“我怕给她了,就要不回来了。”
步年收回手,指尖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来回敲击着:“她敢抢,难道我就不能再抢回来吗?”
管家这会儿倒是很有眼色,及时送上了将军府自制的伤药。小巧犹如胭脂粉盒,掀盖便见莹白如雪的膏体,散发着幽幽兰花香味。
步年豪爽地挖出一大块就要往莲艾脸上抹,莲艾脸色古怪,本能地往后让了让,让到一半觉得不太好,又生生忍住了。
只是这点小动作怎么能逃过步年眼睛,手一顿,问他:“怎么了?”
莲艾吞吞吐吐:“嗯……太多了,浪费。”
步年还以为是什么,嘴里说着:“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要这样节俭?”手上还是把那膏药撇去大半,只留一小块抹上莲艾脸颊。
薄薄涂上一层,火辣的肌肤立马感到一阵凉爽,可谓立竿见影。
其实莲艾并非是觉得浪费,而是这膏药,之前他是用过的,只不过……是用在后庭上。第一次与步年行房,十分突然,对方又借着酒劲,他后面被折腾得够呛,当时别庄内的仆人也是给他用了这种膏药。他只涂了两日便大好了,当时还惊叹于果然是将军府的药,和外面就是不同。
今日再用,却是改为涂在脸上,他就觉得有些……别扭。
步年却是完全不知道莲艾心中所想的,给对方上完药,管家连忙呈上已经准备多时的干净帕子给他擦手。他擦完就去拿糕点,一口还没吃完又去拿第二块,显然已经馋了许久。
“将军真的很爱吃这家的点心。”莲艾是天生不爱吃甜食的,身边也少见像步年这样爱吃甜食的男子,不免有些惊奇。
步年一个人便将一盒点心吃光了,吃完他拿起茶杯喝了口甘苦的龙井漱口,未了长长呼出一口气,表情甚是餍足。
“小时候家里管得严,我爹觉得男人就是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甜腻的小东西是小娘们吃着玩的,一个大男人喜欢吃这些像什么样子?”管家换了块帕子给他,他擦完嘴又擦了擦手指上的碎屑,随后丢给管家,“他觉得不成体统,我就要跟着改变自己的喜好。”他一摆手,众人便上前将食盒与残茶全部撤下,换上新的茶具。
步年的生活一向是极其讲究甚至奢侈的,“纵然心怀天下,也绝不亏待自己”,他便是那样的人。
从步年的言语里,莲艾能听出他对自己父亲的一些做法其实并不认同,比如好色,比如愚忠,但在不亏待自己这件事上,这父子俩却是一脉相承的。
就算步年再怎么不愿承认,成长环境的确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方方面面。譬如莲艾出身青楼,他骨子里便脱不了风尘之气;芙蕖出身皇家,便永远头颅高昂,目中无人。而步年,他是老将军的托生,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地方,他像极了他的父亲。
晚上宋瞧来见步年,两人关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因为莲艾受伤,加上步年也没空考校,就免了他这天的晚课。
莲艾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晚,让粉紫在院里备下薄酒小菜,屏退左右,一个人坐在亭中赏起月来。
从以前他就很喜欢看月亮,每天月亮都有不同,有时颜色也有区别,算是他在青楼中为数不多能欣赏到的美景。
他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起来。
过去他不知道步年的打算,便也能浑浑噩噩过下去。但现在一旦知道了步年的野心,就总也不安心,要七想八想。
宋瞧今天来是为了谈那事吗?将军打算何时动手?这天下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失败了如何,成功了如何?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叹了口气,喝干了杯中物,又给自己满上。
无论将军打算如何,他都是水中的一叶浮萍,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正当他喝得有些微醺之时,院中忽地落下一抹白色身影。
那人先是警惕地左右查探了下,一眼看见亭中的莲艾,惊喜之下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对方一把抓住莲艾手腕:“可让我找到你了!”
莲艾脸上微有酡色,被他抓着手愣了一下,从下往上看到他脸,等认出来是谁,双眼渐渐瞪大,手上酒盏也抓不住,惊得掉到了地上。
“左翎羽?”
第19章
左翎羽对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就是我呀!你躲在将军府,我找了你好久。”他忽地凑近了看莲艾脸颊,皱了皱眉,“你脸怎么了?步年打你了?”
莲艾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耐着性子道:“你先放开我再说话,这不是将军打的,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左翎羽也是个没心眼的,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莲艾说是撞到的,他便不会去深究该是怎样才能撞成这般模样。
“哎,我与你说……”他将莲艾放开了,掀了下摆往他旁边一坐,就与对方倒起苦水。
原来那日崤山一别后,左翎羽便被他父亲左峦押回了家,以他玩物丧志,不事武功,整日游手好闲为由将他关了禁闭。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路去了别庄找莲艾,没找到,就又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