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死对头医嘱(5)
总不能说是昨晚讨论完以后太累不想再熬夜做汇报课件了吧。
许识:“嗯?”
云舟理直气壮:“这不是怕你打小报告,说我排挤你么。”
许识疑惑地看着他,“我是这种人么?”
不是。
不知道。
但你现在必须是。
第4章 你有对象
会议过后,云舟的方案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云舟忙的脚不沾地,许识基本都是一个人出诊,或是带着云舟的那个学生——钟书意。
今天是张主任坐诊,许识上午没什么工作,随口问了句在旁边飞速写报告的钟书意:“钟书意,你老师今天上午有讲座么?”
钟书意被电脑上的内容折磨的不轻,住院医的生活让她的眼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钟书意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愣了一会又缓缓点头。
许识:“嗯。”
嗯?嗯???!
嗯是什么意思?!
许识已经起身离开了工位,钟书意这才缓过神来,火速打开微信给自己的亲亲老师发去消息。
【钟书意:老师!!!!!!你对家等会要来!】
钟书意最近追星正追的起劲,想都没想将脑海中蹦出来的词发了过去。
云舟提出的方案经过反复推敲,最终院里决定,先给调入临终关怀科的所有工作者进行死亡教育。
由于来听讲座的不止是医护人员,还有在临终关怀科工作的护工,保安,清洁,所以云舟的课件做的既要专业又要通俗易懂。
单是这份课件,云舟就通宵磨了好几天。
好在大家给足了他面子,这几次的讲座几乎是座无虚席。
“死亡这两个字,在国内几乎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提到死亡,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惧怕。因为死亡通常代表着血腥,暴力,病痛的折磨,至亲的逝去。”
云舟讲的正投入。
他这一次讲座的主题是“死亡与传统文化”。
想要让医护和病患家属真正的接受这一观点,必然要经历剖析,拆分,接纳和吸收这一系列过程。
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操之过急。
许识是从会议室后门走进去的。他脚步很轻,除了后排的人以外没人注意到他。
许识朝着后排的几个相熟的同事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在门边的位置落座。
“尤其是在年纪较大的群体里。单是提到‘死亡’这两个字,或是其他类似的字眼,就像是恐怖游戏里触发了游戏任务的关键词。”
“死亡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盘踞在人们的心中。”
云舟还有一些案例视频没来得及拷贝到电脑上,他打开手机连上蓝牙准备投屏。
或许是会议室的网络有些延迟,直到他调试好手机,那条来自钟书意的微信消息才从主界面的上方缓缓弹出来。
钟书意发的感叹号太多,弹出来的消息被省略了一部分。于是下面的人看到的消息就是:
【钟书意:老师!!!!!!你对……来!】
云舟在台上尴尬的捻了一下指尖。
这倒霉孩子,发的什么破消息!
下面坐的基本都是熟人,也不乏想把自家女儿,妹妹和外甥女介绍给云舟的,顿时一片打趣:
“云舟有对象了啊!”
“一会来一起吃个饭?主任请客!”
“哎呀云医生怎么不早说,我还想把我家侄女介绍给你哩!别再让你女朋友吃醋哩!”
“……”
“刺啦——”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后门。
云舟这才发现后门多了个许识。
许识面色不变,好似不是他发出的动静一般,开口道:“抱歉。云医生可以继续讲座了么?”
“嗯。”云舟下意识的点头,又怔愣了一瞬,才继续播放手机上的视频,“现在我们看到的是……”
云舟嘴上不停地讲着,眼睛时不时地瞟过认真听讲座的许识,暗自腹诽。
我都不尴尬,你小子激动什么……
讲座的时间并不长,每周一两次,每场大概半小时到一小时。
尽管如此,一场讲座结束,云舟还是口干舌燥。
云舟倚靠在讲台上喝着水,几个晚走的年轻同事凑上前来八卦,“云舟,真不带女朋友见见我们啊?”
云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呛咳了两声,两颊被带出了一团红晕,倒显得自己像是羞赧,“真没有,估计是书意打错字了。”
“哦~~”几个同事怪声怪气,以为是云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都懂得,懂得。守口如瓶。”
然后同事们就像放飞的鸟儿一般飘走了。
不是?!
你们懂什么了啊???
快回来啊你们什么都不懂!!!
许识从后面慢腾腾地走到云舟面前,脸上带着莫名的愠色。
云舟:“……”
许识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走吗?”许识问他。
走?
云舟一脸疑惑,“上哪去?”
许识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把手机翻了个方向,让锁屏界面正面对着云舟,“十一点十六,去食堂。”
行吧。
云舟将U盘塞进衣兜里。
以往他都是随意的丢在会议室讲台的某个角落,但这个周开始,护理部也增加了科普讲堂。
这个是他之前提出的,王发的案例。
主要是由护理部的几位主任开展,目的是给患者家属科普基础的护理知识。
明天是唐沁主讲。
患者家属多,云舟害怕把U盘放在这里会弄丢。里面还有他下周的课件。
虽然还没做完。
去食堂的路上,云舟转头看了许识一眼,没过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
许识说:“怎么了?”
云舟狐疑的看着他,“真不用帮你问问纪忠他妈?”
纪忠是他们科最近收的新病人,也是从院里肿瘤科转来的。
纪忠是骨癌,腿骨做过灭活回植手术,已经无法下地行走了。
他的家属,尤其是母亲,在肿瘤科做过的事情早就在全院广为流传。
原先就迷信的人,在得知儿子的病情后整个人都崩溃了。隔三差五的就请一些“道士”来病房里“做法”。
其他家属投诉,也有领导来劝过她几次。
无奈都是对牛弹琴。
许识自然也听过这些八卦,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用。”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许识的齿缝中挤出来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直接给你联系方式。”
食堂中午十一点开门,这个时候的医护大多都还在工作岗位上。
云舟和许识分头去打饭,而后又回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医院的食堂被外包给了其他公司,饭菜的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不好吃,但能勉强下咽。
许识从小吃饭不挑嘴,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奇怪难吃的饭,他都吃得下去。
但是云舟不同。
他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千娇万宠着长大。
小时候云舟和家里人去国外旅游,他回家随口提了一嘴某地的路边摊很好吃。
第二天,那位摊主就带着他的工具出现在了云舟家的厨房。
云家对他溺爱也是有原因的。
云舟是早产儿,一出生就在NICU住了几个月。再大点,脾胃就不是很好,不管家里人怎么养,云舟身上愣是一点肉都不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舟在家里受了什么虐待。
他已经很久没来食堂吃饭了。
没调来新科室前,他中午要么等家里来送饭,要么啃面包,或者直接不吃饭。
云舟吃掉唯一一个能吃的小翅根后,趴在桌子上和盘子里的薄荷炖豆腐渣,尖椒炒苦瓜大眼瞪小眼。
他叹了口气,掀起眼皮看向对面正慢条斯理地挑着苦瓜吃的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