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死对头医嘱(12)
许识主动接任。
刚才云舟就陪着钟书意四处采风拍照,这会才感觉肚子有些饿。等到他拉着钟书意坐在烤炉边,才发现“摊主”已经换了人。
许识此时正在和一串烤翅作斗争,他拿起一把小刷子往上刷了一层油,又将烤翅翻了个面。
硕大的黑色糊块暴露了出来。
钟书意:“……”
云舟:“……”
许识这才发现身边来了人,手里的鸡翅也因为惊吓全都掉进了烤炉中,与炭火烧作一团。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
钟书意欲言又止:“许老师这个能吃吗……”
旁边的云舟直抒胸臆:“这是见我来了紧急制作的毒药?想毒死我倒也不用这么委婉。”
没听见许识的呛声,云舟还有些不习惯。他想看看这人在干嘛也不说话,抬头却撞上许识直直望向他的目光。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云舟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朝着许识摆了摆手,“起来,去一边坐着去。”
云舟迅速考了几串肉给钟书意和自己充饥,等到饥饿感有所缓解,他才看向老老实实坐在小马扎上的许识。
“你吃过没有?”云舟问他。
如果许识说没吃,云舟是万万不信的。
许识摸了摸已经有些饱的肚子,几乎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没吃饱,没吃两口就被韩林叫来烤肉了。”
第10章 还要我喂你么
可云舟似乎没有察觉到许识的语气,依旧和许识唱反调:“韩林叫你来烤也不怕整个科室都食物中毒……”
钟书意听完这话意味深长的看着许识,眼里充满震惊。
许识面无表情的看了回去。
云舟将烤好的猪五花和饼递过去:“赶紧吃,别又回去告状说我们出来玩不让你吃饱。”
末了又烤了一些肉和菜拿到餐桌前。
桌上摆着啤酒,或是热闹的氛围感染了许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瓶伸到云舟那时,他听见云舟说:“不喝,我开车来的。”
而对面的韩林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晃来晃去的烤饼问:“哪来的烤饼?闻着好香,老许你给我吃口呗。”
许识又故意拿到他鼻子底下晃了晃,“不给。”
大家又一起聊了一会,杜朗才开口问:“还去泡温泉吗?”
几个人还算有常识,但又怕有人想去,于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最后还是云舟做了主,“都喝酒了就别去了。好不容易有天假,都回家休息休息。”
许识给喝的有点多的几个人叫了车,准备自己也打车回去时,被云舟按住了手。
“你坐我车走,咱俩回趟医院。”
许识自觉的上了副驾驶。
“怎么了?”车子发动后,许识才问他。
云舟叹了口气,“刚收到消息,赵飞不太行了。他前几天就一直嗜睡有些叫不醒。那边已经上了监护,通知家属了,咱俩得回去看看。”
一进医院两个人就直奔关怀室,看见唐沁站在关怀室外等待。
“人呢?”许识问她。
“赵飞就一个儿子,听说是抱养的,已经在里面了。”
关怀室里静的只能听见监护仪的“滴滴”声。
赵远一接到电话就抛下手中的活赶来,他随意拉起满是灰尘的衣服,擦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赵远是赵飞买来的孩子。
这件事还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赵飞一辈子没结婚,无妻无子。人年纪大了,总想有个人陪着,养老送终。
隔壁村有一户未婚先孕的人家,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又是天生的坡脚。家里人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想治疗。为了家里的名声,打算将男孩卖出去。
他们觉得,总有人会要儿子继承香火。
但没几个人想要不健康的孩子。
中间人兜兜转转找到了还在打光棍的赵飞。
赵飞和中间人吵了一中午,最后花两百元买下这个男孩。
赵飞觉得给两口饭就能活。
他花了两百元,为自己的后半辈子买下了保障。
赵远的腿至今没好,赵飞也只供他读完了初中。
他对这位既没有生物学关系也没有法律学关系的父亲的感情非常的复杂。赵远感谢他能把自己养大,但对于赵飞那些年对他的毒打和辱骂,他又是无比憎恶痛恨的。
从被通知赶到医院,一直到现在,赵远只是用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赵飞,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在猜测这位已经临终的父亲,现在想的到底是还好三十多年前买下了他,可以帮他养老送终,还是在后悔多年前对他的打骂。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逐渐加快,直到上面的数据不再有波动,拉成了一条直线。
刺耳的警报声在房间里响起。
云舟刚打算抬手敲门问一下情况,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
唐沁进去给赵飞撤管,赵远在外面问云舟:“云医生,他走的太突然,我没来得及联系殡葬。您这边有殡葬的联系方式吗?”
医护人员有义务帮助家属做好患者的善终服务。
云舟从科室的联系本里翻出一串号码给他,赵远拿着手机到一旁去联系。
殡葬馆经常和医院有往来,再加上地理位置离得近,来的也格外快。
配合赵远处理完后事,云舟和许识才离开。
本来午饭就没吃几口,又在医院忙了几个小时,闲下来以后云舟明显感觉到饥饿。
天色还不算太晚,倚在墙边的人正安静的刷着手机消息,云舟凑到他身边,“喂,你饿不饿?”
许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夜宵?”
“走!”
傍晚和白天相比少了几分燥热,吹来的风也带了些清凉。
距离医院不远处的马路旁有不少小摊,来这里的常客大多是患者的家属。
附近的小摊还算得上便捷干净,两人一路上也碰到不少认识的家属。和几位家属打了招呼,许识和云舟才在一家馄饨摊落座。
馄饨摊并不大,但在一众路边摊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说是小摊,其实就是一辆半开放的流动餐车,车上除了一口小锅,就是老板用泡沫箱和冰袋组成的简易冰箱。
冰箱里放了不少已经调好的肉馅和馄饨皮。
这家馄饨店许识吃过几次,味道还不错。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旁边还坐着她上小学的女儿。
附近有不少折叠桌和小马扎,云舟挑了一处靠近餐车的位置坐下。
许识似乎和老板很熟悉,云舟听他喊老板“孙姐”。
孙姐见许识来了,热情的问他:“还是老样子?”
许识点头,随后又转身看向已经落座的云舟,“想吃点什么?”
“虾仁馄饨。”
“再加一份虾仁馄饨。”许识对孙姐说:“不要香菜。”
等许识回到桌前,云舟才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嗯。”
许识指着餐车的方向。
云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扎着双马尾麻花辫的小女孩映入眼中。
小女孩正坐在餐车上看书。
朦胧的热气让云舟看的有些不真实,耳边是许识低沉的声音,“在急诊科轮转的时候,她的女儿得了暴发性心肌炎,上了ECMO,在PICU治疗了将近一个月,这条命算是和死神抢回来的。”
云舟点点头以示了解,随后又出神地看向正在忙碌的孙姐。
孙姐的馄饨都是现包的。
只见她先掀起一张馄饨皮,在两角用勺子抹了些清水,放了一勺肉馅,又单独放进去一小只虾仁,将馄饨皮的对角捏合。随后她的手仿若挽了一个漂亮的花,将馄饨剩下的两个角再次紧紧捏合。
孙姐包馄饨的速度很快,晚上来吃馄饨的人也并不多。几分钟的时间,许识和云舟的馄饨就已经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