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97)
而对于周霭阴差阳错的退场,真正替他感到惋惜的人却很少,所有学生都是靠着自己步步考进来的,他们都付出了数不尽的汗水和泪水,他们都想要拿到那个最好的名额,周霭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比周霭本人更引人注意。
…
冬令营一趟,周霭考回来张优越的成绩单,但除了成绩单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张干巴巴的成绩单是他坚持五六年的成果,是成果,但也是残忍的终点。
回到六中,周霭还没进校,就先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他坐在车后排,按开了旁边的车窗,窗户打开,冷冽的风陡然割向他的脸,周霭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春秋季的薄外套,而现在外面已然是凛冽的冬天,身上的外套并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但周霭并没有关窗,他只微微偏头,平静的望着车窗外,直到车走到好望路的那个十字路口,周霭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收回视线,拿出来手机想要给陈浔风发条消息,却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而他这两天都没有给充电宝充电,充电宝里也已经没有储备电量。
周霭轻轻的呼出口气,将手机拿在手上,重新望向窗外没有再动。
背着书包进家门时,楼下的客厅里坐了周锐诚和陈驷流两个人,陈驷流定在他身上的视线一如既往的让他感到恶心,周霭只沉默的往楼上走,但周锐诚却在那边愤怒的叫停了他的脚步。
他叫:“——周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大。
周霭站定在原地,看周锐诚从沙发那边快步走过来,但走过来后,周锐诚却先给了周霭一耳光,打完后,他将一叠照片扔在周霭身上,他骂周霭:“周霭,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周锐诚自命斯文,他斥责过周霭很多次,但他从来没有对周霭动过手。
周霭的耳朵被打到,他出现短暂的耳鸣,被扇的那半边脸也开始发烫,但他只垂眼,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然后他的眼神出现了个短暂的停顿。
他在照片里看见了他和陈浔风,照片里的他们正靠在别墅的外墙上,亲密的吻在一起。
第71章
周霭是在机场等到陈浔风的。
社会发展以提供更便捷的生活为大目的,所以周霭坐在辆随便打到的出租车上,都能租到付费充电宝,他给完全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才终于和陈浔风联系上。
一模时间和他入营的时间重合,周霭错过了一模,但陈浔风也错过了,周霭去考试的当天,陈浔风的外公在医院里病逝,他赶往那座南方城市时,陈浔风也在同天搭上去上海的飞机。
当时陈浔风开着玩笑般说要在一模里考过他,但最后两个人却都没有走进考场,所以世事的发展,似乎从来不会跟着人的意志走。
周霭站在航站楼等了半个小时,等到陈浔风的落地时间,然后准点的看见他在出口处出现,陈浔风高瘦,五官鲜明亮眼,在人群里就显得极其的突出,况且周霭实在太熟悉他,所以就算只是隔着老远的半边影子,周霭也在第一眼将他认出来。
周霭站在原地,看陈浔风直直的朝他走过来,可能是参加葬礼的缘故,陈浔风身上是黑色的西装,就连西装里面露出来的衬衣领边都是纯正的黑。
陈浔风总穿宽松版型的衣服,这还是周霭第一次看见他穿这种线条规整的正装,衣服严格的勾勒出他的肩腰腿线,他的气质仿佛被黑色的正装提纯,显出更加锋利的英俊,极具侵.略性的英俊。
周霭看着陈浔风,陈浔风恍惚已经是个过于年轻的男人了。
走过来的这路,陈浔风边走边在解身上的外套,路过垃圾桶前,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扔了进去。
到周霭面前,陈浔风身上只剩下件黑色的修身衬衣,他探手来拉周霭,边拉边解释:“那衣服过了两天丧.葬,身上都是香灰味,不吉利,不想穿着它抱你。”
他捏着周霭的手指,顺手将行李箱拉到他手上,然后低头凑近了问周霭:“冷不冷啊?”他的声音有些低,有些干,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机场里的暖气很足,周霭已经在原地站热了,他在陈浔风黑色的眼瞳里看见自己戴着口罩的脸,听见陈浔风的问题,他只轻摇了下头。
陈浔风没有在这里多问他什么,只重重捋了捋他的手臂,说:“穿太少了。”
他在机场附近的商场里买了两件羽绒服,付款后他先将衣服往周霭身上套,边套还边跟周霭打着商量似的:“这段时间我舅忙,家里都只有我,先去我那吧。”
周霭轻轻的呼出口气,他看着陈浔风,没有拒绝。
出租车驶过进市区的高架桥,周霭经过自己半小时前才看过的风景,他和陈浔风的手在衣袖掩映下拉在一起,陈浔风始终在缓缓揉他的手指指节,他望着窗外,但能感受到后方陈浔风的视线,陈浔风正望着他。
陈浔风和他舅舅住二环内的独栋,别墅外观秀致,房周有被打理的极其繁茂的植物丛,但内里的装修却并不奢侈,是更偏向黑白的简洁和利落。
进家门陈浔风先去开了别墅里的供暖,他将周霭和周霭的行李箱都送进了自己的卧室,陈浔风捏了捏周霭的手,说:“卧室热的快些,我下去拿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会。”
周霭坐在陈浔风卧室里的沙发上,抬眼看了看他房间简单的构造,之所以说简单,是因为他的卧室都有些类似房屋中介处展示的模版间,家具和装修完整,但却没有太多属于房间主人的个人风格。
周霭并没在房间里等多久,陈浔风就再次推门而入,他端了杯热水,手里还拿了毛巾包裹的碎冰块。
沙发前是张小几,陈浔风没坐,他蹲下在沙发和小几之间,靠着周霭的腿,他将温热的水递到周霭手上,然后微仰头去看周霭的眼睛,陈浔风看了会,才轻声问:“口罩可以摘吗?”
周霭垂着眼睛看陈浔风,见面后,陈浔风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他身上,他记得给周霭倒杯水,却完全没顾得上自己干.涩的嘴唇。
周霭的手指轻轻滑了滑玻璃杯壁,他将水杯边沿递到陈浔风唇边,陈浔风顺着他的动作,只浅浅喝了口,周霭又用手指去碰了碰他眼底的青色,陈浔风任周霭碰,解释说:“只是熬了两晚上,没有事。”
陈浔风说完,两个人就是沉默,陈浔风没有再催促周霭,他们只高低对视着,半分钟后,周霭终于抬手,解开了自己挂在脸上的口罩。
解下口罩的过程里,陈浔风始终不错眼的盯着他看,口罩被彻底摘掉的那刻,他望着周霭的左半边脸,眉心很突兀的跳了下,他半天都没有下个动作,他只盯着周霭看,熬夜过后疲惫的眼睛慢慢暴出条条清晰的红血丝。
直到周霭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他才终于回过神来。陈浔风用毛巾包裹着冰块,轻轻的敷周霭微肿的左脸,他咽了咽喉咙,才能压抑自己嗓音里的沙哑,他问周霭:“痛不痛?”
周霭轻摇了摇头,他拿着手机在崭新的备忘录页面里打字,他写:这是彻底离开的契机和代价,我觉得值得。
他已经18了,家里没有他留恋的半点东西,他其实早就在打算着从家里彻底离开,这次出去考试之前,周霭回的那趟家,就将他所有必要的证件都装在了行李箱里,周霭本来的打算是,如果这次考试顺利,他就要离开。
所以周锐诚扔在他身上的那堆照片,反而给周霭提供了另外的契机,那巴掌落到周霭脸上时,周霭最先没觉得痛,他只有种解脱感,那瞬间,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那根紧绷了18年的弦终于松了,彻彻底底的松了。
冰块在暖空气中融化,有水滴沾到周霭脸上,陈浔风望着周霭,他说:“但是周霭,我觉得痛。”
他说:“特别痛。”
周霭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只能像陈浔风每次对他做的,他去顺陈浔风的后背,轻轻的,缓缓的。
陈浔风笑了下,笑得特别苍凉和嘲讽,他摇着头问周霭:“周霭,受伤的是你,为什么你反而还要来安慰我?”
陈浔风捉住周霭放在他后背的手,他不让周霭去安慰他,他仰头直视周霭的眼睛,他是由下而上的视线,却极其有侵.略性,他说:“周霭,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部都要来针对你,全部都要来伤害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还要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