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长剑出天外(107)
陆小凤陡然翻身而起,抚掌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啦!这样有意思的人,我陆小凤怎么能不去认识认识!”
当陆小凤潜入妓院最好房间,终于见到传说中暴殄天物的客人时,他的表情十分精彩。
“怎么是你们!”
朱瞻基和罗生一人占据一边趴在榻上,中间一只蛐蛐罐。从蛐蛐的叫声看来,战况正激烈。
屋子里几只八哥互相吵架,鸟毛乱飞,十分热闹。
罗生眨眨眼,开口叫了一声:“陆叔叔。”
朱瞻基正不知道如何称呼,闻言跟着罗生也叫了一声陆大侠。
陆小凤:“你们怎会在这里?”
朱瞻基直起身:“我们本该在驿站与我父王汇合的,半路遇到截杀,除了我们都死了。”
陆小凤有点呆:“我是说,你们怎么会在妓院?”
朱瞻基:“进城时,我们问城里的人,哪里最热闹,最安全,又有人服侍,最适合他们这样的小爷玩乐的地方,他们就带我们到这里了。”
陆小凤:这样说也没问题。
男人再小,也是男人。
陆小凤的目光落在面前两个还在斗蛐蛐的小男人身上……对于两个锦衣华服投宿的半大小孩来说,妓院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比他们自己去投宿更不容易惹人注意。
“你还挺机灵。”陆小凤笑了,也翻身上榻,看着他们正在逗弄的七八个蛐蛐罐子,“还挺会玩儿。”
朱瞻基叹了口气:“我第一次把人眼珠子打出来,怕闭眼梦里全是眼珠子,所以让他陪着我斗蛐蛐。”
一直沉默的罗生终于开口:“其实是我第一次杀人,他怕我晚上睡不着。”
陆小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道:“你们打算去哪里,我送你们去。”
朱瞻基笑眯眯地说:“我们不急着走啦,这里这般有趣,想多住几天再北上。”
陆小凤苦笑道:“让你们爹知道我由着你们住在妓院,怕是陆小凤要变成没毛的小公鸡。”
一夜暗香浮动,天色微明,一个雪衣人长身而立站在窗前。
西门吹雪透过缝隙清晨看无人的街道,时辰尚早,更夫刚刚走过,巡城的士兵仍旧睡眼惺忪。
一个穿着锦绣衣袍,腰间悬着一枚黑铁牌的长须男人快步走进妓院,很快又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他严肃的面上带着些许惶恐。
西门吹雪回到屋内,掀开素纱蚕丝帐,露出里面闭目打坐的男人。不知是否是帐子遮蔽了天光,男人的脸白得像一尊白玉雕成的像,只是唇色比平时更深些,微微有些肿胀。
他并不想搅扰对方运功,但鬼使神差的,他低头将自己带着凉意的唇在男人鼻梁上轻轻印下,轻轻摩挲了一下。
叶孤城收了功:“他们还在?”
西门吹雪:“我方才看见江南花家的管事来过,想必已经认出了他们。”
叶孤城睁开眼:“花家在此也有产业?”
西门吹雪:“此处是南北通商重镇,花家在此有票号当铺。想必是朱瞻基打赏了什么财物,让此间的老鸨怕得罪不能得罪的人,所以请了花家铺子的总管来辨认。”
叶孤城想想便了悟:“他是有意为之。”
“更何况,我还看见一个人在此。”西门吹雪如是说。
叶孤城没有错过他目中一闪而逝的光。
“陆小凤?”
“是他。”西门吹雪嘴角松融:“既然他在此,江南花家的人也打算接手,我们不必再跟着。”
叶孤城闭着眼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既如此,你可有想去之处?”
西门吹雪目中微微闪了闪:“我想去一趟吴越皇甫家。”
叶孤城:“皇甫家?”
西门吹雪双目有光:“皇甫家三年前在郾城偶得一本唐时的剑谱,据传出自公孙氏《西河剑器》篇。皇甫恭花了三年融会贯通,又创了一套剑法,唤作唐风十七剑,可以一战!”
叶孤城:“你有战意。”
西门吹雪:“公孙剑法闻名天下,可惜失传。如今既然有了传承,怎能错过。”
叶孤城眼底浮动着光彩:“听闻昔日公孙氏曾有幸见过唐代剑圣裴旻舞剑,后来汇编入自己的剑式之中。这样的机会,的确不能错过。”
西门吹雪便知他果然是懂自己的,眼中缓缓现出笑意:“既如此,待确认花家接手之后,你我便动身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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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漂亮的清官给自己做饭洗澡,这很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经典出场画面,就是在妓院斋戒沐浴,让漂亮女子给她剪指甲。
陆小凤:暴殄天物!
第116章 番外三 琼树留宸瞩
万梅山庄的冬日总是最好的。
山庄重建昭示着万梅山庄的主人重现江湖,这个消息宛如一颗巨石落入滚水,激起千层浪花。
不管外间如何传言,山庄里已经很冷,有了滴水成冰的味道。山坳处的泉眼扩宽了几许,清溪水将低洼的坳地注满。池畔起了岩石垒砌的火坑,只要投入木炭便能源源不断将溪水煮热。
西门吹雪在应天府雪夜里涤过一次温汤之后,便有了在山庄内砌一池热泉的念头。
叶孤城早年居于南海,对中原冬日的寒冷始终不大适应。他当年海战时在海中受过深海水冷之苦,一到冬天便不爱活动。温泉热汤,能将沉积在骨髓深处的寒毒驱散,于他的身体有益。
西门吹雪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砂床毓灵源,石液漱和气,实在是寒日练剑之后的绝佳休憩之处。
山庄建成,温汤四季如春,便是冬日也有小鸟来寻食取暖,叽喳不去。叶孤城第一次来此时,对严寒中这一池的温暖湿润之地很是喜欢,便道:“若有间小屋,起碳暖墙,浸过温汤之后在此小憩再好不过。”
西门吹雪想想,也觉得甚好。
于是很快这里便有了一间石砌的小屋,正好坐在火坑的烟道上,如此一来,起碳暖泉的时候,这间屋子也是由内而外的暖起来。
飞雪飘落,未曾舔过水面便被热气蒸得散了,只留下新雪的味道。
叶孤城抬头看看夜空:“这当是今年第一场雪。”
西门吹雪肩部以下都浸在水中,袅袅白烟从他周围腾起,他睁看眼,看了一眼对面和自己同样浸在热汤中的人,道:“上一回在应天府汤泉,后半夜也有新雪。”
叶孤城:“那日我们夜宿马车之中,今日倒不必这样宿于野地。”
西门吹雪:“你,不惯野宿?”
叶孤城是白云城主,半生养尊处优,的确很少吃风餐露宿的苦,遂笑道:“至少不会半夜被风雪之声唤醒。”
西门吹雪见他眸中有戏谑之色,便知他并非抱怨,而是调侃,便在水中缓缓走近对方:“是我的失误,忘记给城主加一床暖被,塞一只手炉。”
原来西门吹雪也会调侃的。
叶孤城忍不住嘴角勾起,手在水中慢慢握住对方探过来的手:“劳烦庄主铺床叠被,叶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再替庄主沐一回发。”
西门吹雪反手握住对方:“单是沐发,怕是不够。”
叶孤城眉梢微挑,看向对方。
西门吹雪慢慢将他推靠在汉白玉堆砌的池壁上:“这里没有旁人。”
汉白玉的斜坡池壁浸透了温汤,并不寒冷,但……叶孤城伸手握住对方肘腕:“可……”
此处仍算野地。
他素来保守克制惯了,幕天席地这般风雅之事,还不曾经历过。
西门吹雪手在水下搭在他腰间素纱寝衣的衣带上,慢慢问:“你不愿?”
叶孤城略显迟疑:“也不是,只怕有人……”
西门吹雪手下用力:“这里,今夜不会有旁人。”
这样明白的暗示,从一个惯常冷清的人嘴里说出,便很难让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