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姣:……
拳头硬了。
怀姣被他盯着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回怼道:“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他是真有点生气了,特别是原本没怎么过多关注的周围其他几人,因为听了这男人几句话都忍不住跟着笑的时候。
怀姣更是被激地气血上涌,一上头就闭着眼乱说道:“我缠着她有用吗,她又不缠我,她要是稍微缠我一点,以我的水平,我们孩子都三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满心以为众人口中的“邢悦”是不在这儿的,保守如怀姣,在听到这么男人敢点名道姓说出和人睡觉这种话时,下意识就觉得对方肯定不在现场。
怀姣一边在心里跟被他污了名声,名叫“邢悦”的女生道着歉,一边在脸上摆出一副自信坦然的表情。
“你什么水平。”
打断怀姣的,是另一道陌生的男声。
比之前听到的所有声音都要低沉些,如刺骨寒冬里坠在玉石上的冰凌,一字一句都透着冷意。
“你什么水平,能给我生孩子。”
怀姣:……
他表情一僵,动作极缓慢又呆滞地,顺着声音望过去。
【邢越。】系统冷淡的电子音都没能惊醒怀姣。
剑眉星目,满脸寒霜的男人就那么抱臂看向他。
明明是极醒目的长相,却因为周遭那副生人勿进的迫人气场,让人下意识就想避开他的视线。
【你前男友。】
怀姣眼神都涣散了一瞬。
他的声音打着颤,细声小气地跟系统道:【哥哥,下次重要的前情提要,可以不要随便漏掉吗。】
【我尽量。】
怀姣都感觉到系统尾音好像顿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在笑。
周围闷声闷气的憋笑声,让怀姣耳朵都出现了嗡鸣。
那人坐的位置其实离怀姣很远,但那道居高临下的冷冽视线,却刺得他头都不敢抬一下。
明明上一秒还放下狠话说,要给人生三岁的儿子。
邢越长的就是一张不好惹的脸,那双寒星目无表情注视别人的时候,好像在看着什么蝼蚁,仿佛下一秒就能轻易碾碎你似的。
这或许不是怀姣一个人的想法。
生儿子的事在对方的点到为止和怀姣战战兢兢的刻意回避下,再没人继续深入下去了。
游戏继续进行中。
大概因为开局实在太倒霉,后面几轮游戏都准确避开了他。
怀姣巴不得永远别轮到他。
……
别墅大厅,造型复古的大理石壁炉里,木材烧了大半,火光越来越亮。墙上的时钟指向二十三点,怀姣往四周扫了一眼,周围年轻的男男女女各个都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困意的样子。
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年轻人,和同龄的朋友在一处偏僻的山间别墅里聚会,屋外飘着细雪,窗前松树的枝干上积压了厚厚一层,外面又冷又暗,一窗之隔的别墅室内却有烟有酒还有食物和火。
他们大概还要玩到很晚。
怀姣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他这时才有时间悄悄观察这个游戏里的人。
三男两女,还有他。
一共六个人。
坐在对面从游戏开始就一直跟他说话的男人,从别人口中得知名字叫卓逸,他话很多,很会调节气氛。
卓逸的右手边坐着一对男女,男生戴着无边框的金丝眼镜看着很斯文,女生一头漂亮的长直发五官长相都很出彩。游戏中途怀姣总能看到女生不经意朝男生靠过去,两人视线暧昧交错,看起来应该是情侣。
卓逸左手边是场上唯二的另一个女生,眉目端正头发刚刚齐肩,也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好长相。
然后最边上的,就是怀姣瞟一眼就要马上移开视线的,邢越。
他连坐在地毯上的姿势,都是散漫中带着点整肃的,男人肩膀很宽,外套抵在沙发靠背的地方陷下去一点褶皱。
并不像完全放松的样子。是和整个周遭环境都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室内过于舒适的温度,让怀姣有些过于放松了,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于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只脑袋放空地盯着对方外套上的那点褶皱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周围谈笑声都小了一点,怀姣才稍稍清醒些。
视线落脚处的肩膀收了收。
那人好像坐直了一些。
“最后一把,终于又到你了,我看你都快睡着了。”
终于?到谁了。
目光顺着那人手指向的方向缓缓往下滑。
暗红的羊毛地毯正中间,喝空的酒瓶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细而窄的瓶口,再一次,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他。
怀姣:……
老、老倒霉蛋了我。
“这次,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最后一局了,刺激一点吧,大冒险大冒险!”
“怀姣选过真心话了,直接大冒险,没得商量!”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吵得怀姣心脏都提起来了。
经过刚才开场的翻车事件,怀姣是真怕了这个真心话了,但是想想又觉得真心话好歹比大冒险要好,谁知道这群倒霉npc会给他出什么可怕的题目。
怀姣暗忖两秒,嘴巴一张正要打断他们说选真心话时,刚才他无意识一直盯着,整个晚上都只说过两句话的,他的前男友邢越,就忽然突兀地开口道。
“大冒险是吗。”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却让人听出了不容拒绝的陈述味道。
“我来出题。”他甚至没有询问游戏参与者怀姣本人的意愿,就直接定下了游戏走向。
怀姣原本要说话的嘴又闭上了。
他听到卓逸笑着吹了声口哨。
前男友,单方面追求对象,只这两层关系,就让这还没开始的一场游戏蒙上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
周围男男女女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他们这时还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
怀姣挺直的后背都有些酸了,他抿了抿嘴唇,皱着眉朝邢越看过去。
对方没有看他。
邢越在离大厅火源最远处,光线昏暗的地方坐着,他动作懒懒地撑着下颚,修长指骨叩在地板上,咔嗒咔嗒,敲出几道清脆声响。
男人眼睫垂着,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这栋房子,曾经死过人。”
“大家都知道吧。”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四年前,在三楼阁楼上。”
“男生,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没发现周遭落针可闻的诡异气氛似的,想了想又继续道:“说起来,大概正巧跟我们同一届。”
从对方说出第一句话时就隐隐屏住呼吸的怀姣,莫名心跳得很快。
恐怖片冗长前奏过后,即将进入主线剧情的高潮铺垫。
邢越说话的语气沉稳,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跟他毫无相关的事。
“案件报道说,阁楼没有上锁,窗户没有破坏痕迹,受害者生前精神也正常,没有自杀倾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毕业聚会的别墅阁楼里,活生生的,被烧死了。”
“一间进出自由的非封闭空间,一个无自杀倾向的正常人,到底是怎么被困住的呢。”
“我真的很好奇。”
壁炉的火有些过于旺了,怀姣坐得近,热气熏烤下,后背都有些发汗。
可邢越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那顺着后背滚落的热汗,被被他冷冰冰的一眼,变成了一颗一颗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