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影帝长了一对兔子耳朵(37)
在看到鸡冠推开红毛,进入萧穆后,晏时清骤地丢下手机朝他俩冲去——
晏时清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狠的架。
他不再算计出拳的角度与力度,单纯是在发泄愤怒,每一拳都用了十足的狠劲,巴不得把他们置于死地。
他用了周围一切能攻击的东西,推着鸡冠的头往墙上砸,用玻璃瓶子敲上红毛的头,疯子一样弥补刚才自己没有做的行为。
二人有联合起来反击,晏时清却只觉得这些是对自己的制裁,每一处伤痕都只让他更加羞愧、更加凶狠。
像不想给他们留一点活路一样,晏时清在无声地嘶吼着自己的懦弱。
在这样一个浸入雨夜的浪漫傍晚,所有的响动融进雨里,相爱的人相拥而去,没有人在意巷子里的惨败遭遇。
晏时清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二十分钟,鸡冠和红毛彻底没有反抗的力气,半死不活地瘫软在地。
柳河给的勾针娃娃因他的动作而被扯断,砸落在地,被混着血迹的雨水染得泥泞不堪。
晏时清大喘着气,拳头上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迹,在一切已经结束后反而浑身颤抖。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衣不蔽体的萧穆,眼里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和那天一样,萧穆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头发凌乱地贴紧脸颊肩颈,坐在地上出神。
她精神有些恍惚,盯着在晏时清脚边绽开的水珠,很久才抬起眼。
这一回她不再质问为什么不救,只是用水润润的眼睛长久地盯着晏时清,任由睫毛上蓄起雨点。
在水珠坠落的那一刻,萧穆朝晏时清艰难地翘起嘴角。
咔哒——咔哒——
网状碎片总算悉数落下。
这时候一种迟来的情感紧紧地包裹住晏时清。
他在这样一个无尽浪漫的雨夜感受到无边痛苦,长期以来缺失的道德碎片总算牢牢地、滚烫地嵌进他的灵魂。
过往一切视而不见像走马灯一样回旋在他眼前,晏时清骤然明白自己错误的原因。
书包侧边该被精心呵护的玫瑰被雨点砸得零落,像面前的女孩子一样,过早地凋零了自己的花期。
晏时清上齿将唇紧咬出血,滚烫的泪水不断从眼眶迸发,整个五官变得狰狞可怖。
他觉得身体每个器官都带来痛苦难忍的灼烧感,每一个部位疼痛得快要裂开。
他蹲下来,极不熟练地抱住萧穆冰冷的身体,在一红一蓝闪耀的灯光中哽咽:
“——对不、对不起...... 对不起。”
晏时清第一次朝别人伸出援手,以惨败告终。
他对这一晚追悔莫及。
第27章 抱抱
晏时清把两部手机捡起收好,小心翼翼地将萧穆的衣服掀整齐。
他不敢碰萧穆,眼睛紧紧地跟随她,与她一起跨上警车。
此后便是一系列的录口供,进审讯室。
萧穆的精神状态不好,总是说两句便开始掉眼泪,晏时清代替她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他坐在审讯室里,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出自己看到的种种,像是在陈述自己的罪恶。
鸡冠和红毛的罪行是板上钉钉的事,在派出所备好案后立即被转移到法院。
而晏时清因为过度伤人被拘留三天。
萧穆的父母在离婚后头一回重聚,牵着他们无人愿意照料的女儿,隔着玻璃窗劈头盖脸地骂晏时清,说他无情,说他冷血,说他一样、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晏时清一动不动地听这些谩骂,每一个字符好像放得巨大,硬生生地在往他耳朵里钻。
他觉得对方说的是对的,甚至不够狠,于是一个字都不反驳。
他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视线一片模糊,甚至不知道萧穆在走的时候有没有看自己一眼。
三天后的晏时清是在恍惚中走出派出所的。
暴雨之后连续出了好几天太阳,幼蝉破土而出嘶哑鸣响,夏天混合着聒噪而来。
晏时清站在阴暗处双脚发软,从来没有觉得阳光这么耀眼过。
-
周一,晏时清第四天没有去学校。
祁九格外担心,给晏时清发的消息刷满了聊天框,电话打过去多少次也是关机。
“他好像周五也没来上课。” 祁九忧心忡忡地看向后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
周青先打了个哈欠,对神出鬼没的转校生并不关心。
祁九见不得他这样,摇着对方的肩膀晃悠:“你怎么都不关心你的朋友的。”
“别人来不来学校关你什么事。” 周青先无奈道,“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祁九骤地收手,转头对着晏时清桌上山一样的作业试卷,突然蹭起来往自己书包里塞。
周青先讶异地看他:“你干嘛?”
祁九气鼓鼓的,想学着周青先说那句 “关你什么事”,话到嘴边又喊不出口,索性抱着书包跑走了。
边跑还边止不住回头瞪他。
祁九可以有很多理由去找晏时清,可以说是自己作为班长慰问,作为熟人在意。
但他想了又想,决定到了晏时清那里,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太担心才来的。
祁九凭借一个月前迷迷糊糊的记忆,一路问着人才找到那栋厂房,彼时天都快黑了。
厂房里出来一位拉着音响的大婶,大概是准备去跳舞,祁九立即小跑过去问:“阿姨,我想麻烦请问晏时清是不是住在这里呀?”
大婶听了这个名字立即睁圆眼睛:“呿!你又来找那小狗崽子作甚,我听了这名字就鬼火冒。”
祁九没想到她会这么凶,讪讪道:“...... 我是他同学,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我想来看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是他同学?” 大婶睨着眼上下打量他。
祁九模样乖巧,谈吐礼貌,是家长老师见了都喜欢的类型。
大婶见了也心喜,弯腰勾住了祁九肩膀耳语:“啊呀,小同学我跟你讲,你莫要管他了,他这个小狼崽子成天闹事情,家长也是个老油条,事端多得很。”
她越靠越近,鼻息碰到祁九耳畔鼻尖,不断地唠叨晏时清有多难对付,成天挂着个棺材脸,还顺带提了一嘴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位喜欢偷东西的姑娘。
“小兄弟,这晏时清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这两天我都看到有警察来这里找过他,你这么乖,就不要跟他接触——”
祁九屏息往后仰,抱着书包退了好几步,脸涨得红红的:“关你什——嘶!”
他咬到了舌尖,疼得小脸一皱,还要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样子。
祁九眼角含着生理泪水,毫无威慑力地学周青先嚷嚷:“关你什么事!”
他说完就跑了,没管大娘在身后骂骂咧咧,耳尖还有些发臊,哒哒冲上二楼,挨家挨户敲门问到晏时清住处。
最左边的门口放了一个桶,污水蓄了满满当当,没有人去倒,漫出的水在地上形成水渍,一直延伸进房间里。
祁九敲了好一会门,又拖长声音慢悠悠地喊:“晏——时——清——”
里面静悄悄的,祁九抵着门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瘪着嘴,临走前抱着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轻轻转了下门把手,没想门竟然打开了。
屋内黑漆漆的,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才透进来一点光。
祁九打小教养好,知道不应该乱进别人房间,也不该这样胡乱打量。
但是他控制不住,晏时清的房间空得一眼就可以看完,祁九把视线挪到地上,觉得房间每一寸都很压抑。
空气弥漫一股水臭味,墙壁有雨水侵染的淡黄痕迹,唯一的窗户关得死死的,窗外零星灯光并没有给房间带来丁点温度。
书桌上摊着没有写完的资料,除此之外唯一的家具是架子床,晏时清安安静静地缩在上面。
“晏晏?” 祁九怯怯地开口,“我、我可以进来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一团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