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37)
方明执把酒放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方便就好。但是我最近感觉不是很方便,林公子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阅棠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坐也不敢坐,甚至连抬头看方明执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头沉默着。
方明执端起威士忌,又喝了一口,神情中露出了一丝阴郁:“林公子自己喜欢方便,却总是让我感到不方便,难得是因为我有什么地方开罪过你?”他思索了一会儿又兀自接着说:“可是我没有,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林家的盘子,我动都懒得动。”
林阅棠没见过如此乖戾的方明执,他从前只听说这位太子爷克制又绅士,对人总是谦和有礼中带着令人愉悦的距离感,事事都完美得近乎天神。
方明执盯着他,平静地等他说话。
林阅棠却噤若寒蝉。
方明执身体前倾,手肘拄在膝盖上,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他低着头,声音冷厉:“两次了吧。第一次在童老的寿宴上,这是第二次。”
“你为什么动解春潮?”方明执的声音轻轻的,几乎要淹没在激昂的交响曲中。
是《第五交响曲》,第二乐章正在收尾。
林阅棠轻轻一抖,险些跪倒在地上,他如梦初醒一样急切地解释起来:“我没有想动他,我……我只是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我没有恶意!”
方明执把西服脱下来,拎着衣领搭在了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他从容地把衬衫的袖扣解开,把两边的袖子都往上挽了三道,几乎是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动解春潮?”
林阅棠惊恐地看着方明执,几乎已经说不出整句,他喃喃地说:“我只是想和他做个朋友……我真没……”
方明执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就像一头机敏有力的猎豹一般,提住了林阅棠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推。
林阅棠一兜面粉一样重重地摔在了身后的红木门上,他颤抖着,吓疯了似的,语无伦次地说:“你又不爱他!你又不爱他!谁都知道你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方家财大势大,你有享不尽的俊男美女,解春潮算是什么?傀儡而已!”
方明执突然不动了。林阅棠以为自己说到了关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嚎着:“我糊涂!我就觉着你早晚也得和他离了婚!想先把位子占了,你要是不想要他了,我接你的盘,我不嫌他,我会对他好,我绝对不伤方家的面子!”
方明执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个勤学好问的学生,侧着脸在林阅棠的耳畔轻声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解春潮呢?”
林阅棠感受着方明执呼在自己耳畔的轻缓呼吸,仿佛下一秒颈边的大动脉就会被他撕开,他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地把心底的想法吐露出来:“谁不知道你不过是和他演场戏?解春潮和你结了婚,明摆着是做了方家的一个工具,可能还要替你们方家生个继承人。但是都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解春潮没背景,和你也没有感情基础,大家都觉得他早晚要被方家打发出来!只是没人明说,但是明眼人谁不知道解春潮是个倒霉催的牺牲品?”
方明执松开了林阅棠的领子,依旧风轻云淡地问他:“所有人都这么想?”
林阅棠整理着自己的衬衫,劫后余生似的偷看着方明执:“是呀,解春潮还总觉得自己和你天下第一好,不过是傻而已。”
方明执静静地站着,看着林阅棠把衣服都整理好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有个秘密你想听吗?”
林阅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记漂亮的勾拳就重重地招呼在了他的下腹上,打得他后仰着撞在了门上。
方明执甚至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记直拳挥向林阅棠,交响曲正进行到高chao部分,短促的钢琴音节交织着厚重的法国号,高亢又激昂。
林阅棠躺在地上尖声叫嚣着:“方明执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方明执没回答,避开林阅棠的脸和要害,一拳又
一拳快而狠地砸下去,脸上始终无波无澜。直到林阅棠断断续续地哀求着:“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方明执停下手,附身问他:“你哪错了?”
林阅棠有些答不上来,胡乱说了一句:“我……我不该动解春潮!”
方明执缓缓地直起身子,食指轻轻在林阅棠的嘴巴点了点,高屋建瓴地说:“林家实在值不得我动手,所以今天我选择用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其实是我偷懒了。如果我以后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和解春潮相关的字眼,我就要想一个好办法,让你非常地,”方明执把袖子一道一道地展平了,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非常地后悔。”
方明执把话说完,从容地站起身,走回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重新走到林阅棠身边,不轻不重地说:“还有,别听贝多芬,你不配。”——
解春潮一觉醒过来,解云涛正在沙发上一边吸溜面条一边看小视频。也不知道放到什么有意思的场面了,解云涛忙把面条咽了,呵呵呵地乐了起来。
“解云涛,我醒了。”解春潮干巴巴地喊了他一声,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解云涛忙把面条放下,小视频按了暂停,小跑着到了病床边上:“怎么样了?饿不饿?”
解春潮冲他翻了个白眼,手在肚子上揉了揉:“你这么长时间不吃饭试试。”
解云涛眉毛挑起来:“嘿,你还有功劳了?好好说话。”
解春潮委屈了,瘪着嘴:“哥哥,我好饿。”
解云涛把手机拿过来切到了外卖软件:“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解春潮蜷起腿,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解云涛:“哥哥,我眼睛痛。”
解云涛拿他简直没办法,按照好评率从高到低地给他念:“唐记小煎包、好大大鸡排、螺蛳粉小姐、花甲米线……欸这些你都不能吃。看看别的,五谷粥道、千里香养生馄饨、阿福潮州砂锅粥、老干部疙瘩汤……有你想吃的吗?”
解春潮阴沉沉地看着他:“没有。”
解云涛嘿嘿笑了:“你没想吃的,我小侄子不饿吗?”
解春潮避开他的目光:“哪有什么小侄子?”
解云涛放下手机,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这个事儿你怎么考虑的,你跟哥哥说一说。”
解春潮如实说了:“我就想和方明执离婚,根本没必要要个孩子,现在留着也根本生不下来,何必……”
解云涛捕捉到了他这一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什么意思?什么生不下来?”
解春潮知道自己说漏了,含糊着:“方明执又不是真心想要,我俩没感情,给不了孩子一个幸福的未来。”
解云涛摇摇头:“要是没这个孩子,这件事自然都顺着你来。但是现在不一样。首先,我第一考虑你的身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流一个孩子可能这辈子你都怀不上了。我解家没有王位要继承,不是说我逼着你非得有个孩子。但是万一以后你想要孩子了,会不会后悔?其次,我跟方明执聊过了,他不像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俩的事儿我百分之百向着你,但是有了孩子不要,这是一件大事,你一定得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解春潮有理由也没办法跟解云涛解释,正气呼呼地把他看着,病房的门就开了。
方明执和罗心扬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罗心扬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先跟解云涛打了招呼:“大哥吃过了吗?”
解云涛冲着茶几上的剩面条一挥手:“吃过了。”又朝着解春潮点点下巴:“这个才醒了,闹脾气呢。”
罗心扬看见解春潮,眼圈都有点红了:“学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差点就出事了……”
解春潮肚子空着,坐了一会儿就有点累了,他怕罗心扬要在这儿念上一段经,赶紧说:“心扬你饶了我吧!阿姨又给我做好吃的了吗?我要饿死了。”
罗心扬看了看方明执,心虚地点头:“嗯,我妈妈听说学长病了,给你炖了西红柿鲜鱼汤。”
他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在小桌子上拧开,上面是一层米饭,挪开来底下是一道西红柿白鱼汤。
一股酸酸甜甜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解春潮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两声,眼巴巴地看着鱼汤。
解春潮最喜欢西红柿了,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烧茄子,西红柿和什么在一起随便炒炒炖炖,他都喜欢。
罗心扬替他把鱼汤盛了出来,摆好了餐具。
解春潮躺了一天两夜,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也昏昏沉沉的,看着勺子都有些重影。
他自我鼓励着拿起勺子,还没送进嘴里,鱼汤就泼泼洒洒地全喂了被子。
解云涛是真正的直男,他想不通弟弟怎么就虚弱成这个样子,轻轻“啧”了一声:“解春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吃啊?你不想吃我吃。”
解春潮气得简直想流眼泪,刚想给解
云涛一个有力的反击,方明执就在他身后坐下了,手臂环过他的身体接过了他手里的小碗和勺子,很平和地说:“靠着我,我喂你。”
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解春潮又闻见了那股甜甜的檀香味,这一次比过去的每一次若有若无都要清晰许多,他甚至能分辨出里面那股标志性的奶油气息。
第43章 (幼芽期作者跪求不养肥)
解春潮勉强直起身子来,求助地看向解云涛:“哥哥。”
方明执轻柔地护着他的腰腹,把他揽回自己怀里,声音低低的:“大哥守了你一整天了,让我喂吧,好不好?”
罗心扬在一边看着解春潮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挠心挠肺的说:“学长,你快吃点东西,方公子也……”
方明执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罗心扬就偃旗息鼓了,却还是小声嘀咕着:“什么你都不让说。”
解春潮头还晕着,却也觉出来罗心扬跟方明执说话的语气熟稔了不少,他抬头问罗心扬:“也怎么了?”
既然有解春潮给撑腰,罗心扬就有底气了,他指着方明执的左手说:“也受伤了。刚刚他的拳峰比现在肿得还厉害。我让他先去上点药他也不肯,非要先过来看你,其实我自己过来给你送饭也没什么不行吧,你看他的手。”
方明执的左手托着汤碗,手背向下,根本看不出来受了伤。解春潮也不想问,只当是没听见。
左右是没人肯帮他,罗心扬和解云涛都明着暗着帮方明执。解春潮有些气馁,僵着身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