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222)
这把交椅他坐着很是合适,应该是谢定安根据自己的身高体重去定做的。
往日里虽觉得屿哥儿比他矮一些,但也没觉出他身体的单薄,也可能是他平日里活力满满,让人忽视掉了他的体型。
他确实是位小哥儿,不论是骨架、身高还是体型,比之于汉子都要小上许多,他此时坐在交椅上,只占了交椅位置的大半不到,谢景行看着心中怜惜更甚,像只蔫哒哒的猫一样,还是浸了水后瘦骨嶙峋的猫。
用手背碰了碰书桌上的茶壶,这是他饭后来书房学习时,周宁泡好送上来的,初夏温度不高不低,茶凉得比春冬要慢上许多,此时手背上还有丁点温热的触感,夏日里也适合入口。
翻过旁边一只茶杯,往里倒了半杯茶,谢景行慢慢牵过屿哥儿的手,将杯子放到了他手里。
屿哥儿由着他动作,双手将小小的茶杯圈在手心,谢景行看他不动,便也将双手附在他的手背上,四只手将那只茶杯圈着,只能看到随着烛火缓慢摇曳的水波。
缓缓蹲下身,谢景行向上抬眸,看着明显失魂落魄的屿哥儿。
屿哥儿送走安庭轩后,又在驿站枯坐了许久,自小到大的回忆,生胎饮,他和二哥,以及他舅舅,当今大炎朝的泰安帝。
“明明是双生子怎么却长得不像呢?”他印象中,小时京城里许多人见着他与二哥都会这般说。
他原来也疑惑,可来到通州府认识双胞胎之后,才知就算是双生子长得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可现在,或许他与二哥长得不一样才是正常的,却与谢若与谢景君不同,他们合该就长得不一样。
他心中早就有疑惑,既然是一母同胞,他受到了阿娘饮进腹中的生胎饮影响,而自小体弱,可二哥却身体强壮。
他是哥儿,明明一出生就该有信香,因为受生胎饮的影响,一直到了十来岁,被吴老大夫调理身体过后,又受到谢哥哥分化的影响,才能散发出信香。
可二哥却很是顺利地就分化成了天乾。
还有,“外甥似舅”,这是阿娘常常安慰二哥的话,也是被全天下人所熟知且默认的一句话,他又一次细细回顾二哥和舅舅的脸,虽不是一模一样,可眉目间的熟悉感却是怎么也抹消不了的。
也幸亏,二哥的眉眼更坚毅,这股坚毅肖似长公主。
所有的线索缓缓在他的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在他早已经放弃追寻真相的今天,他却在阴差阳错间寻到了过去的蛛丝马迹,也好像将真相握在了手里。
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在面前那双温和、宠溺又隐含担心的眼眸,屿哥儿心中翻江倒海,说出来的话语却恍似出口就逸散在了空中,“谢哥哥,我好像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谢景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能开口就行,就怕他闷在心中,大手拇指在紧贴掌心的手背上摩挲片刻,谢景行缓缓道:“能告诉我吗?”又补充道:“不能也没关系。”语气无比温柔,嘴角微抬,谢景行微微扬头看着他,将决定权完全放在了屿哥儿手中。
屿哥儿眼角发酸,久久凝视着毫不顾及体面,因为担心自己而蹲坐在地上的高大汉子,若自己与二哥只是普通百姓,那自己与二哥并不是双生子这个秘密,或许是能告诉给谢哥哥听的。
可是阿娘、阿父、大哥还有舅舅,或许还有早已身亡的二哥的生母,他未曾蒙面的真正的舅母,费尽心机才能瞒天过海,将二哥作为长公主之子,皇室成员一员养在京城。
近二十年,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黑暗深处,他的二哥,或许也是现在大炎朝唯一的皇子,事关大炎朝的国祚,攸关舅舅、他的家人以及不知在何处的其他有关的人的生死。
背负着这样重大的秘密是怎样的负担,不过一日,屿哥儿就已深有体会,他是皇家成员,这是他应该承担的,可谢哥哥却不是。
屿哥儿眨眨眼,将眼里的酸涩眨去,他摇摇头,“对不起,谢哥哥,我不能告诉你。”
谢景行嘴角的笑意更大,将手举起,连带着被握在手心的屿哥儿的双手举至唇边,将双唇吻在屿哥儿的指尖上,“不用对不起,我尊重屿哥儿的一切决定。”
屿哥儿深吸一口气,心脏暖洋洋的,他的谢哥哥真好。
谢景行察觉到他放松了些,才托起他的手,将水杯放在他唇边,“来,喝口水润润喉。”
屿哥儿乖乖听话,几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茶水早已凉透,可他却觉得畅快。
谢景行拿过他手里的茶杯,端详着屿哥儿的脸颊,看他神色不再紧绷,才道:“还要再来一杯吗?”
屿哥儿方才稍显呆滞的眼睛终于又灵动起来,摇摇头,“不用了。”
将茶杯放回桌案上,谢景行眼眸微转,方才被薄云挡着的月亮现在又洒下满室银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满天的繁星闪烁在遥远的天边,屿哥儿离开交椅走到谢景行身旁,陪同他一起往外望,满天的星空映入眼帘,他眼睛一亮,“好漂亮啊。”
谢景行应声转头,屿哥儿如玉的侧脸就在他眼前,眼眸顾盼生辉,灿若星辰,比天上最亮的启明星都还要耀眼。
就该这样,不论屿哥儿的秘密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只想面前的这个小哥儿如往日一般开心快乐。
黑沉的眼眸里笑意逐渐浮现,想到什么,谢景行又看向外面的星空,眼神一动,问道:“想再爬一次屋顶吗?我陪你。”
屿哥儿一愣,“屋顶?”
谢景行想到就做,拉住屿哥儿兴致勃勃地走到外院,他左右看了看,去一旁的黑暗处搬出了一把长梯。
也不知家里的长梯是用来干什么的,在他某一日注意到时,就已经放在那处了,不过今日正方便他们。
将长梯搭在屋檐上,谢景行双手扶着摇了摇,一点都没移动,他才笑着招呼屿哥儿过来。
屿哥儿早已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一句话一个动作,慢慢走到长梯旁。
谢景行在下面扶着长梯,拉过他站在长梯面前,“我扶着,你先上去。”
屿哥儿此时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眼睛逐渐亮起来,也变得兴致勃勃,上次他是一人爬屋顶,这次可是谢哥哥和他一起。
他抓着长梯一阶一阶地往上爬,很快到了屋檐上。
谢景行在下面看着,看到他站稳在屋顶上后,才跟着爬上去,站定在屿哥儿身旁,牵着他踩着瓦片和瓦片中间的瓦缝慢慢继续往上行。
上次屿哥儿爬屋顶的前几日下过雨,屋顶上很多青苔,这次可不同,这段时间天气晴朗,屋顶上一片干燥,且瓦片本就是稍显粗粝的触感,踩着也不滑,两人很是稳当地到了屋脊上。
屿哥儿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站在屋脊上,最后只能牢牢抓住谢景行的手臂。
抬头仰望天空,满天星光和月光散在他的眼眸中,连那双圆圆的猫眼都盛不下,满目的光流淌去了他的脸上,绽开的笑颜如天边明月一般皎洁而清亮。
谢景行的话温柔如水,“怎么样?高兴吗?”
屿哥儿激动地点头,“好高兴,比任何时候都高兴。”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谢景行,“谢哥哥,我感觉我离着天空好近好近,近到我觉得都要飞起来了。”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谢景行面朝向屿哥儿垂下眼眸,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疼惜与宠溺。
屿哥儿觉得自己快溺死在那双眼中了,纤长的睫翼闪了闪,像是一把小羽毛扇子一样,轻轻地刺挠着谢景行的心尖。
谢景行眼眸逐渐变得低沉,比今日的夜空还黑,良久,他闭了闭眼,喉头极慢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将屿哥儿拉着一起坐了下来,一手扶住屿哥儿的脑袋,将其按在自己的肩头,这样他便看不见那双眼了,那双吸引的他快要不顾及十八岁约定的眼。
屿哥儿挣动不得,只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心里有些失落,可却是将懂未懂,最后只能安分下来,两人坐在屋脊上仰望满天繁星。
殊不知内院有两双正一眨不眨看着他们,等他们不再动作后,周宁才放下心,低声对旁边的高大汉子说:“好端端的,偏要跑去屋顶上玩儿,要是摔下来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