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17)
只要他愿意陪我一起演这兄友弟恭,又何所谓真与假?
总之他为表诚意,让“深桐碧院”附近撤去了一半的守卫,许我带剑于身,还给我配了四个武功上乘的侍从——四人分别是人称“飞羽星月镇”的飞镇、羽镇、星镇、月镇。
飞镇与羽镇是两个眉英气硕的持刀侍童,看上去二十岁,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气质面相,星镇与月镇则是两位秀姿天然、带着几分秀艳的带剑侍女,倒与薛兰动和大姐的气质有点像。
他挑人果然也用了心,知道太老成的我不喜欢,太沉静的我会提防,就故意挑了一些心性冲动、气质英爽的年轻男女给我,让他们一声恭恭敬敬、气清意爽的“五少爷”叫下来,我虽有些嫌这称呼,但也不好当面骂人。
于是照单全收,叫他们白日里就在院子里比武分胜负。
这下剑来刀去、光影纵横之间,我看了看四个人的招式,瞅了瞅他们的武功路数出身,从刀法与剑招之中初初窥见了四个人的性情,才稍稍有点安心。
到了夜间,我便叫四人在院中的偏屋小憩,自己则往主屋里的床上一躺,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查当年的事儿,也想着梁挽究竟是不是林家的少爷。
林庄主当年一妻一子一女,少爷名为林涣,小姐为林娩,根据传闻,那林涣确是一名纨绔子弟无疑,却未有太多荒唐事迹记载,平日也不过是走鸡斗狗、喜欢搞些恶作剧,卷宗之上也未记载他有多少武功。
这样的人,会是梁挽么?
林庄主除了这些生身子女,还有许多义子,也许梁挽不是亲生子,而是众多不知姓名的义子之一?
这倒也有可能,可却和梁挽暴露的纨绔身份对不上了。
大户人家的义子往往都得为了主家的宠眷而拼生赴死,连林麒,也就是林野净这样的人才,都做了卧底做到死才行,那梁挽若是义子,他怎么纨绔得起来,怎么荒唐得起来?
又或者说,他是林家的亲眷但不是林庄主的儿子?
那当夜他到底在不在庄子里?
他有没有见到我杀人啊?
我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没个睡意也没消磨出个什么,白日一醒,却是照常地吃喝玩乐,模仿我几年前在聂家摆烂的模样,反正什么贵我要什么,最稀罕的山珍海味、美酒宝酿,最名贵的剑器兵刃、暗器狠弩,我都要一一索取,且在聂家这个庄子里一一看过。
这么摸查了半天,也算是把庄子里的布局摸了个清清楚楚,这是一个表面上看四处透风、实际上铁桶一般的地方,能闯进来已是千难万难,再想逃出去却更难。
而我更怕的是聂楚容身边那个潜藏的青灰色影子。
那个所谓的“曾先生”。
我可得想办法见一见他,弄清他的武功路数才行。
于是吃喝玩乐了一天,我又提出去庄子后边的猎场散心,最好能猎几头鹿,但被楚容以伤势的理由拒绝了,我又不太满意地闹了一场,他才答应让我去猎场看看,但是只许我看看,却不许我下场。
我答应了,却也清楚分明地知道——这就是试探。
他故意派不多的人跟着我,也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借这个机会逃跑。
搞不好,去的路上还会派一些人来埋伏我、偷袭我,试探我的态度。
我心知肚明,故意不选快马颠簸,而是乐呵地乘在一顶十八人抬的宽敞大轿子里,叫四镇侍从在外跟着,我这是顶着一个比官老爷还气派的场面出了庄子,往那猎场方向慢悠悠地去。
结果到了半路,我在轿子里小憩呢,就有一股风闯了进来。
是真的闯。
我是耳听着一道微风伴着人影剪杀进来,那人一展袖子,便是霹雳火花带着雷电,在十八个轿夫之间来回腾挪翻转,所到之处犹如一把剪子裁了布料的口,把人翻飞的饭飞,仰倒的仰倒,就这样还不带停,那人继续挺身一纵,平飞数丈,半空中截了飞镇劈去的刀,落地时一拳头拍了羽镇的腰腹,转身一脚蹴飞了星镇姑娘的剑,最后翻了三滚,跃到月镇姑娘的背后点了她的穴道。
等众人倒地,他起身,站定,如一道千里不动、万年不变的风,落到此处,便成了铅作的云,袖口动也不动,宛如天然升成的仙身雕塑,站在那儿,那儿就显得不凡了。
除了梁挽,谁还有这样的风姿?
我把轿子的帘布放下,默不作声。
梁挽却急切地飞掠过来,低声叫道:“是我……”
当他掀开帘布的时候,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却瞬间刺了出来,直冲他那美丽宛然的面额而去!
梁挽侧首一躲,想要再言。
我手腕却急抖迅颤,几道雨打芭蕉般的冷剑如有去无回的光点似的,猛刺他的面、耳、脖,接着后移到了他的胸、肩、腰,反正什么要命我刺哪儿,哪里要紧我戳哪里。
如密雨细雷一般骤然无情的刺戳,让梁挽又急又疑地连番躲闪,他可能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个陷阱,“我”并不是“我”,可在几乎不容喘气地躲过了第一波以后,他立刻确定了这轿子里的人就是聂小棠。
于是更加急切且不解地躲闪。
然后在某个瞬间,利用对我招式的熟悉,他瞬间伸出素白鲜润的两指,一把夹住了那把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眉心的剑尖!
“是我,住手!”
他急切地呼之欲出,看到的却是我冰冷如霜的面容。
“是你又如何?你算本少爷什么人?敢动我聂楚凌的轿子?”
梁挽一愣,目光凄切震惊到几乎让人不敢去看。
“小棠?你……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我登时腕上发力,剑锋发力一转,他若不动便会跟着被旋切了手指,只好推剑而后撤,同时在半空中调整了身形,迅速而果断地向我的非要害之处蹴出几脚,意图阻止我继续刺击。
可是没用。
我的剑依然如阴魂不散的索命之光一般追了上去,且因为熟悉了他的招式,一道比一道更致命,一刺比一刺更为难躲,逼得他不得不上蹿下跳,把自己真真真正正地化作一道风,一抹云,在树木之间,也在巨石与山路之间来回腾挪。
腾挪的时候还不忘心疼地看向了我,又伤心又不信道:“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是梁挽!是和你在明山镇相识数月的梁挽,你真的能够全数忘记了么?”
我却冷声道:“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突然出现,是想劫我的道,抓我的人!”
这一句把他接下来的话给逼了回去,他忽然转身立定,不躲也不闪地立在那儿,任由我把剑尖往前猛地一投一递,竟然直接刺入了他的肩膀半寸!
我这才震惊地看了看他,疑道:“你为何不躲?”
梁挽面色顿时虚弱苍白了几分,犹如一段被雕琢好的冰像,转眼间被融化了些许形状。
可却不改内核与本质,他仍是立在原地,身受剑锋,却只苦笑几分道:“你现在信我了么?”
我信你是个傻子!我刺过去你还真不躲啊!
他忽收了笑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真是梁挽,我真是你从前就认识的人,我以性命担保这一点——我绝不会再瞒你!“
我沉默几分,心中终究泛起了涟漪。
你也知道过去瞒我,造成了多少结果吧?
如今才选择不瞒,是迟了还是正好呢?
他却一心一意地盯着我,双目凄切凌厉得几乎滴出血来,扫遍了我全身上下,却是痛惜到难以忍受。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是下药还是运功,才能让你失了这么多日的记忆?你怎会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聂楚凌,你不知自己已改名叫聂小棠了么?你……你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