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原点(137)
这样的场景他看过无数次,球场、走廊、练舞室、跑道旁。
女生是不同的女生,长得漂亮,自信又大方的跟在他旁边,他们步调一致。
他总是站在原地,看着周绪起身侧陪着不同的女孩子向他走来。
谢致予想到郭理理和他说的,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脑子忌妒恶意与渴求,一根根松开用力镶嵌进掌心的手指,眉头展平,整个人骤然放松。
“嗨。”乔婷瞥了谢致予一眼,扬起个笑,和他打了招呼。
“没上去?”周绪起有些意外。
“等你。”谢致予言简意赅,然后平淡的朝乔婷点了点头。
乔婷见怪不怪,笑容没变,她知道谢致予性子冷。
“我先回去了。”
周绪起单手插兜朝她挥了挥手,袖子因为手臂的伸长往回缩,衣角晃晃荡荡。
上楼时,谢致予一言不发,沉默的和他一前一后。到了419门口,周绪起察觉他情绪不对,搭在门栓上的手一顿。
突然一只手背青筋突起明显,秀气细长的手从身后绕了过来,覆在他手指上拉开门栓,“怎么不打开?”
泛着凉意的温度仅仅停留了一会儿,随即撤开,周绪起手臂下垂,拇指指腹抵着食指指节摩挲了下,转过身和谢致予招呼了下,反身进去了。
“把药吃了赶紧午睡,下午好好考。”
“嗯。”
谢致予看着他关上门,背影消失在门上的玻璃窗口处。
喉结压抑的颤了颤,将那句几次抵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能不能别交女朋友。
周绪起进门后,在玻璃窗口看不到的角度靠墙下滑,蹲在地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下午考语文,他草草写完了一卷的主客观题,盯着凝炼概括大意为“选择”的作文题画了几条黑色的笔迹,笔一甩,站起来把答题卡拍到讲桌上,迈着步子出了教室门。
二班监考老师沉浸在震惊诧异里,来不及阻止,“欸!周绪起你往哪儿去!你给我回来!”
她翻了翻答题卡,“你小子作文全空你跑哪儿去!”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监考老师追出门外,门外早已不见人影。
周绪起一个助跑手一撑,直接翻出一中大门的安保处。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那叫一个光明正大!
老刘瞪着他,拿着电棍追上去,前者拉开停在路边的私家车扬长而去,车尾气甩了老刘一脸。
“你个臭小子!又逃学!”老刘的咆哮响彻一中正门。
“.......”
一班教室,笔尖落在粗糙的灰色卷子上,谢致予无端皱了下眉,偏头看了眼万籁俱寂,树木常青的窗外。
可乐手里捧着罐小罐的益力多,慢吞吞插进吸管,抬头看了眼在赛道上不要命越障碍穿窄道的人。
商阔从车库里出来,活动了下手指,看向赛道,“还在跑?”
可乐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商阔:“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乐吸完益力多,抬手将空瓶甩进脚边的垃圾桶。
周绪起刹住和地面几乎磨出火星的轮子,胸膛起伏,长袖外套里捂出一身汗,他抓了把被头盔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小绪。”“绪哥。”
周绪起肾上腺激素飙高,过来的时候顺便和可乐击了个掌。
看向商阔,“商哥。”
商阔:“你不是该在学校上课吗?怎么来了?”
周绪起神色如常,“上得烦,过来跑几圈。”
他之前也经常逃课来这边,商阔没说什么。
受江进影响,他也有了点养小孩的自觉,拍了拍周绪起的肩嘱咐:“好好学习。”
可乐懒洋洋的笑,“哥,您让他好好学习,不如劝我好好学习。”
“......”周绪起踹了他一脚,“就你能说。”
可乐避过去,哈哈笑着跨上摩托,转眼跑了。
商阔问:“要不要喝饮料?”
周绪起摇头,“水就行。”
商阔去休息室拿了两瓶水,回来看到周绪起坐在台阶上点烟。
“接着。”他顺手将罐装的矿泉水丢了过去。
周绪起松开打火机,叼着烟单手拉开拉环。
“江进接了个单子,出去拍片了。”商阔简洁道。
周绪起应了声,拢着火帮他点着烟。
一大一小坐在台阶边缘,腿长长的往地下坠。
深秋的风在城郊更加寒凉,周绪起褪了校服外套搭在腿上,撑在台阶上的手臂肌线条明显。
看了会儿在赛道上乱飞的摩托,他吐出口烟,“我们语文作文题题目是选择。”
商阔没出声,听他说。
周绪起说完这句却哽住了,他也不知道他突然冒出这话的意义何在。
目光放远,远远的落在空无一物的天空。
天上的云变换成各种形状,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被风一吹,烟雾全都散开。
他的想法很简单,给谢致予介绍几个女孩子,让他多认识些人,知道更多了解更多,对他错误的依赖就能逐渐减少。
不止许孟,今天乔婷和他撞上也是在说这件事。
周绪起喉头滚了滚。
很好不是吗?
这才是正轨,长得好,学习好,人缘好,情到浓时来场少男少女的青涩爱恋。
而不是和他,男性,兄弟,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
灰白色的易拉罐猛地凹陷,里面透明的液体溅出,滚过青筋爬满的手背,滑到指缝。
商阔瞟了眼瘪下去一块的罐子,神情若有所思。
周绪起惊觉失态,随意的抹了把眼,开口声音低哑:“哥。”
商阔:“嗯。”
“如果,”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着说,“如果你需要做一件对方目前不喜欢但是你认为对他好的事,你会去做吗?”
商阔是平头,风吹过来发型纹丝不动,他转了转今天早上江进给他戴上的耳钉,想了想开口,“对方。对方是你.....我很在意的人?”
周绪起:“嗯。”
商阔说,他皱起眉,“看这件事为那个人好的程度。这个问题,具体情况不同,我的回答也会不一样。”
周绪起捏平凹陷,将罐子恢复原状。
“不过,”商阔嗓音粗,声调淡,“是我的话,我不会强加自己的意愿在我在意的人身上。我做一件为他好他却不喜欢的事。”
“会让他难过,不高兴。”
他是个随性的人:“所以我不会做这件事。”
周绪起捏罐子的动作僵了僵,“哥。”
他擦掉戒指上的水渍,意味不明的说:“这不一样。”
商阔不以为意,“有什么不一样。”
周绪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垂下眼不断用指腹去抹银戒表面,“我.....希望对方好有错吗。”
“没错,”商阔拧着眉,说完顿了顿,他不会讲大道理只是说,“但你认为的好只是你认为的好,他不一定认为这是好的。”
“他以后会知道的,”周绪起神情固执,“他会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对所有人都好。”
“最重要的是对他也好.....”
后一句的声音逐渐压低,低到连风都听不清。
商阔一噎,偏头看过去,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时愣了愣,他头一回在周绪起脸上看到这种复杂痛苦的表情。
思绪滞塞,在他印象里的周绪起,随心所欲,少年张狂,总是姿态懒散的笑着,总归不可能是现在这副纠结痛苦的样子。
商阔空白了一瞬,蓦然发现一直看着长大的小孩性格好像有些变了,虽然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挣扎,但顾虑良多的状态实在和原先那个人不像。
“你......”
他抬手揉了揉周绪起的脑袋。
周绪起被脑袋上的力道压低了脖子,又抹了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