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要我三年抱俩(197)
“愧疚和补偿是你应该做的。”宋庭玉清醒道:“而不是他原不原谅你的理由。”
五爷从不觉得一个人做了无数件坏事做一件好事就能称之为人人称赞改过自新的好人了,同样,他也不认为做了一百件好事的人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就变成坏人。
人本来就是复杂性的动物,没有任何一条明确的标准界限了好与坏。
所以,改过自新,回头是岸,本质上是一种劝人向善的谎言。
在海里游烂的鱼就算一朝被渔夫打上岸,恐怕也没有人愿意付钱为此买单吧?
鱼是如此,人不也是吗?
温浪是坐公交回来的,因而路程耽搁了点,薛仲棠已经从自我肯定到自我否定无数次反转纠结过,但见到温浪,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像条哈巴狗似的冲了上去,眼里闪烁着期待,“温浪,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像个混蛋一样离开你,也不会让你在外面流落那么久,是我对不起你——”
不过,他的期待落空的也很快,因为他没看到他心心念念想见的宝宝。
“我们的孩子呢?你没有带他回来吗?不让我见见吗?”
“什么‘我们的孩子’,谁说那是我和你的孩子?”温浪蹙眉看着来人,紧绷表情,把早早准备好的说辞摆了出来,“你误会了,薛仲棠。”
“我的孩子父亲不是你。”
“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纠缠我,那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以温浪现在的处境,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彻底和薛仲棠划清界限的方式。
他一个人,也可以给十一足够的爱,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薛仲棠对孩子负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需要。
薛仲棠张了张嘴,“你在骗我,对吧,你在说谎——”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温浪那张单纯的脸。
薛仲棠现在才发现,他对一年前发生的种种,记忆犹新,那些落在温浪脸上的表情,他看向自己时憧憬又带笑的模样,自己从未忘记过。
“你是那年冬天怀上的孩子,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你不要再骗人了,温浪,我不会信的。”薛仲棠扯住温浪的袖子,固执的可怕。
“你就这么想给别人养孩子?”温浪抽回自己的手,“你愿意,这对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也不公平,他不会愿意的。”
“不,你到底在说什么,那孩子不是我的,那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别人?”薛仲棠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被温浪一次次否定,他开始慌乱了。
“差不多吧,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刚刚离开。”温浪胡编乱造的故事听起来足以以假乱真,“孩子是我和他的,不是你的,这点我很确定。”
“那不是你的孩子,不要自作多情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不对!你等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薛仲棠的眼眶逐渐浸湿,那双风流相的双眸向来盛满自得和骄纵,眼下却充斥恳求和痛苦,“你在骗我,你在考验我,对吗?”
薛二爷从前从不觉得不忠是什么过错,他只是爱玩,只是男人本性而已,可当这件事落到他身上,却让他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他心爱的人,除了他,还和别人在一起,甚至于连他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他没办法接受。
这件事让他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毁掉。
“不是。”对上薛仲棠通红的眼睛,温浪心底也弥漫起一种酸楚。
他也曾喜欢过薛仲棠,可那时候的薛仲棠不喜欢他,现在两人调换了身份,温浪却意识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强求。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薛仲棠一把揪起温浪的领子,嘶吼起来,可很快,盖过那呛声的是呜咽,“你怎么能这样——你那时候明明喜欢我的!”
温浪被薛仲棠扯歪了身形,他揪下钳制自己衣领的双手,实话实说:“我们当时的关系也算不上是情人,更没必要对彼此保持忠诚,你走了,我找新的人,这不是最正常不过了吗?”
这没问题,这话太熟悉了,这是薛仲棠从前引以为豪的浪子标准。
“那个人在哪?”薛仲棠绷直了脊柱,像头隐忍至极的雄兽,“那个混蛋在哪!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敢抛下你和孩子?!那样的人,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他没有抛下我和孩子。”温浪摇头,“只是我不喜欢他了,我不想强求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我呢?”薛仲棠的泪顺着脸颊落下,“你还喜欢我吗?我愿意和你一起——”养那个人的孩子。
在留下温浪这巨大心愿面前,养育一个不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变得半点不为难。
如果温浪愿意点头,薛仲棠愿意发誓,他会把那个孩子一辈子都当成自己的亲子,不会让温浪和那个孩子受丝毫委屈。
“不喜欢。”温浪缓缓松开薛仲棠的手,“我不喜欢你了。”
“不要再纠缠我了,薛仲棠。”温浪看到薛仲棠的眼泪,抛却最后的不忍和情面,冷着脸道:“如果早知道今天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我宁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眼泪模糊了薛仲棠的视线,他几乎脱力地跪倒在温浪的面前,丧失了所有尊严和体面,他伸手去碰温浪的裤腿,“我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温浪错开了步子,趴伏在地上的薛仲棠似曾相识。
他还记得第一次帮断了腿的薛仲棠洗澡的时候,这位先生有点放不开,洗完头就催促着温浪离开,剩下的冲洗工作他自己来。
不放心的温浪守在浴室门外,果不其然,没出三秒,他就听到里面噗通一声巨响。
冲进去一看,薛仲棠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有点狼狈,也有点旖.旎的色.气。
只可惜温浪没工夫多想,因为薛仲棠看起来是连断掉的那条腿都碰伤了,痛的他‘斯斯’抽气。
那时候温浪一把将地上的成年男人抱了起来。
薛仲棠可能是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到床上的时候,他连耳朵都红了,还在装作若无其事。
温浪觉得,城里男人都这么好玩吗?
都是男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然后没多久,他就跟着不好意思的男人滚到一张床上去了,顾忌薛仲棠的腿伤,加上这方面知识的无知,温浪自然而然做了下面那个,他和薛仲棠朝夕相处,满眼都是这个男人。
那段日子时至今日温浪都还会梦见,说忘了,是骗人的,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薛仲棠。
但这和他们的分别,毫无关系。
温浪错身而过时,背后响起了薛仲棠悲怵到极致的嚎啕,那一刻,他的眼睛也有些酸楚。
男人趴在地上,哭到体面全无,撕心裂肺,像是失去一切般。
他从未这样过。
被父亲指着鼻子说不成器时、放弃安排好的仕途从薛家离开时,他都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薛二爷从前我行我素的人生爱自己胜过周边一切,他从未把自己的喜怒交给别人,哪怕是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