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82)
那瞬间,齐惟仿佛被人拿铁棍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棍,什么都懂了。一幕幕温情相处的场景,快乐的回忆,一股脑冲进脑袋。
徐阳坤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好心地开口:“齐总,这么快就走啊,怎么不跟我表弟再多叙叙旧呢。”
说着走到齐惟面前,压低声音说:“小惟,我早就提醒你高琅这个人很不一般,可你就是不信我,但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对他动心了,还记得我问是不是确定他不会背叛你,当时你怎么说来着。”
“他跟别人不一样?哈哈哈,小惟,世上所有的事都没有绝对的肯定,这才多久,现在的你,还会说这句话么?”
徐阳坤说的是事实,但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更刺激到齐惟的自尊心。
他捏紧拳头,手背上涌出来的血更多了。强忍着滔天的怒气看着他们,突然勾唇笑了。
“对,我承认自己看走眼,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徐老让他姓徐,什么用意不需要我点了吧,徐阳坤,你的处境跟我比可没好到哪里去,我嘛,只不过玩玩罢了,用不着当真。”
齐惟懒洋洋地扭了下头,漫不经心地看着高琅沉默的身影,缓缓开口:“徐先生,很高兴跟你认识,做ai的滋味很爽,伺候人的功夫也很不错,真可惜啊,以后没得玩了。”
第66章 阴魂不散
齐惟走了,临走前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镜子面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
高琅看着他拧开水龙头,双手交合放在水流下细致地冲洗手掌,像是沾染了什么晦气似得,细致的把每一根手指都洗净。
休息室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在水声停止后,房内只有高琅跟徐阳坤,各自站在沙发对角。
徐阳坤嘴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想到齐惟走之前说的话,心里燃起巨大的怒气。
他大步走到高琅面前:“小贱货,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跟齐惟太亲密,你跟他做了是不是?回答我!”
自齐惟放完狠话之后,高琅就一直保持着缄默不语的状态,面对徐阳坤侮辱般的质问也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直到听到他用下流的语言抨击时,他猛然抬头,揪住徐阳坤的衣领把人摁在墙上。
“你满脑子成天除了这些废料还剩什么!”
高琅的拳头擦着徐阳坤的耳朵,重重打在墙上:“都说了我跟齐惟就是逢场作戏,现在被他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外公已经很不满了,你要是识相的就不要在我面前晃,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徐阳坤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琅在他面前暴露别的情绪。
在他的记忆里,自高琅回到徐家后一直都是隐形人一般存在,更别说离开住宅后,两人压根就没再也没接触过。
他盯着高琅,试图从那张完美冷静的面容下看出别的情绪,可高琅实在太能装了,脸上的神情相当淡漠,仿佛跟齐惟决裂的这件事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徐阳坤生性多疑,自然是不信高琅对齐惟真的没有意思,试探道:“你对他就只是在做戏?”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高琅相当不屑的冷笑道:“我也不瞒你,我跟他是上了床,但促成这件事的人难道不是你,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离开榕城,希望你信守承诺,把当年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
此话一出,徐阳坤心底的疑虑去了一半,但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当初徐家需要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接近齐惟,思来想去,他想到了高琅。
高琅的母亲是徐家耻辱,二十岁跟异国流浪画家私奔,生下高琅的第九年徐老太爷才慢慢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一家人在前往榕城的路上出了车祸,三个人中只有高琅活了下来。
徐老太爷从殡仪馆把人领回徐家,从小在县城长大的高琅,在自持高贵的徐家人眼里自然宛如臭虫烂草般的存在,尤其是他母亲惊世骇俗的举动,让他们在圈子里受尽了嘲讽,对于高琅本人当然是看不上眼。
高琅在主宅生活了三年,在第四年的时候徐老太爷把人送走了,没人知道去哪里,所以当徐阳坤在酒吧看到人时,很快就找上了他。
最初高琅是拒绝跟他合作的,可不知怎么的,后面又主动找上门。
高琅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沉声说:“徐阳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嫉妒我跟齐惟有过一段,但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原谅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么。”
此话一出,徐阳坤脸色才稍微缓和,笑呵呵拉下他的手:“发什么脾气啊,你也知道表哥我脾气不好,一家人别见外。”
“表弟,你也别怪我多想,就刚才那个架势我还真以为你心疼了,齐惟可是最恨别人欺骗他,就以前有个陈念,你应该听说过吧,齐惟当年不知道有多喜欢他,到最后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很显然徐阳坤还是没有彻底放心,暗暗盯着高琅的眼睛,继续说:“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记住,要是让我发现你私下去找齐惟,一定饶不了你,还有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人。”
高琅的神色十分自然,眸色很淡,裸露在外的肌肉全都呈现着放松的状态,全然没有因为徐阳坤的话术而改变面部表情。
他轻轻勾了下唇,侧身往酒杯里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徐阳坤面前:“合作愉快。”
徐阳坤接过酒杯,静静看了几秒才昂头喝下。然而他没发现,在抬头的瞬间高琅的笑容骤然变冷,死盯着徐阳坤展开的脖子,瞳孔深处的戾气恨不得将人活剥生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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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宋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光明正大的对外宣布自己是齐茂华的儿子,再也用不着因为姓氏被人瞧不起。
最为重要的是,他终于摆脱了齐惟的阴影,成功跻身上流。
宋源非常享受众人瞩目的视线,无论别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对他来说,只要能膈应齐惟比什么都来的爽快。
齐惟坐在大厅角落,微眯着眼看着台上像个跳梁小丑的一样的宋源。身侧围了一圈熟面孔,挂着各色的笑容,说着心口不一的恭维话术。在以前这些人可从来不会理会宋源,有时为了跟他套近乎,用过各种方法诋毁,现在跑上前装熟络,可真他妈笑话。
他扫了眼那些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老朋友’,越看越没意思,眼底的讥讽更深了。
老话说的果真没错,人一旦失势,周围的人就都做鸟兽飞走。
齐惟在大厅待了20分钟就想走了,正准备离开宴厅时,高琅换了套西服从偏厅走了出来。
一扫休闲室里狼狈的模样,风度翩翩地拿着酒杯跟宋源有说有笑,一看他们相熟的姿态,齐惟突然觉的真的挺没意思的,觉着自己那几个月里真他妈像个瞎眼的傻逼。
二话不说,他放下高脚杯懒懒地往大门走去。在背影消失后,正在跟齐茂华说话的高琅不经意地转头,在他刚刚停留过的位置看了两眼,下颌线上的肌肉突然绷紧,捏在酒杯上的指腹猛地褪去血色。
令人啼笑皆非的宴会结束后,齐惟彻底不管寰宇那个乱摊子了,在国外玩了半个月才回榕城。
刚回来就听说澳泰近期很不太平,所有的调职换血,一切的根源点全都关于徐家突然冒出来的表少爷——徐琅。
这个名字的出现齐惟就没兴趣再继续往后听,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散完心,也该做正经事了,再不出现怕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南郊马场,引导员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脖子上的缰绳,带着一人一马在内场里的绿茵地上慢走。
齐惟翘起二郎腿,坐在他左手边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拿着文件,视线却十分专注,带了点不明以为的情绪望着马背上的女人。
墨镜下的眼睛往他看的方向扫了两眼,看到他在看什么,齐惟明显有些不爽了,食指敲了敲桌面:“黄董,你还有什么疑虑?”
黄董条件反射地说:“没有没有。”
齐惟见他根本连文件看都没有看就胡乱说,脾气一下子冒上来了。单手把墨镜往上推了推,探身抽走黄董手上的资料:“关于北区土坡的处理方案,有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