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欲(40)
郁光说不出话,他当然希望叶斯给出否定的答案,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姜曦月或许就是学长的上一个血液供给者……
他现在仍能清楚回忆起那个总是穿白裙子的清纯少女在小树林里决绝地、毫不犹豫地用生锈美工刀割开自己手臂时的样子。
殷红的血在白裙上绽开层层叠叠的红玫瑰,热烈得像是自焚。
郁光突然能理解姜曦月了。
若是某一天他也被叶斯学长勒令离开,并且亲眼见到学长身边出现另一个乖巧漂亮的备用供血者……
他应该会比姜曦月更极端吧?
毕竟,只是想想他都要嫉妒得发疯了。
叶斯大抵是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冰凉的手捧起他的脸颊,在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头安抚似的落下一串轻吻。
“小鱼不想问点别的吗?”叶斯又吻过他湿乎乎的眼帘和鼻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很特别。”
郁光知道叶斯的意思,但他装作不懂,缩着肩膀往男人怀里钻。
叶斯默认他的举动,手臂伸长还在他后腰处捞了下,让他窝得更舒适。
叶斯的怀抱冰凉宽阔,他将耳廓贴到对方胸口——
没有心跳。
郁光侧耳听了很久,却只能感受到叶斯胸膛随呼吸起伏的频率,砰砰砰的心跳声的确没有。
或许是所做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充分,郁光心底并未太过惊讶。
原来学长需要他的血并非是生病需要输血啊……那学长是神仙吗?或者古代传说里的妖怪?还是吸血鬼?
叶斯总能洞察人心,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头发,轻佻道:“怎么,在听我的心跳?”
男人低沉的声线通过胸腔震动传入郁光的耳道。
大抵是骨传导的原因,声音略微有些失真,但还是很好听。
郁光微微抬头看着叶斯线条完美的轮廓线条,点了点头。
“学长为什么没有心跳呢?学长是……话本小说里写的人物吗?”
他像撒娇的猫儿似的,脸颊在学长胸口上蹭来蹭去。
他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但他没在叶斯面前表露出来。郁
光很期待聆听叶斯的心跳频率,期待与对方同频共振。
可是似乎没有机会了。
叶斯将他汗湿黏在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轻缓而又冷淡地说:“你知道血族吗?他们也叫吸血鬼。”
男人语气不复方才缠绵时刻的热烈,郁光瞧见对方暗红的眸子也恢复了玄黑。
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被咬的脖颈,抿唇道:“学长原来是吸血鬼吗?学长会被太阳灼伤吗?怕银质器物吗?不吃大蒜吗?”
或许是他从进入这栋房子以来都表现得太平静,就连被吸血时也并未惊讶,现在叶斯坦白身份时他也显得无动于衷,男人挑眉看了他一眼,眼底兴味浓厚。
“对了一条。我们的确不太喜欢阳光。”
话音未落,男人起身时顺道将他打横抱起。
叶斯没跟他打招呼,失重感骤然来袭时心跳都落了半拍,他赶紧搂紧叶斯的脖子以稳住身形。
回应他的是叶斯愉悦的轻笑。
男人臂膀坚实有力,抱起他就像拎只奶猫儿一样轻松,甚至还颠了颠。
郁光晕乎乎地往叶斯肩膀上靠,他想起两次进入这片郊区深林时都在下的怪异雨滴。
“因为不喜欢阳光,所以居住的地方一直下雨吗?”他软乎乎地贴着男人问。
叶斯不轻不重地觑他一眼,调侃道:“脑袋不晕了?还转得挺快。”
郁光悄悄偷看叶斯的表情,觉得对方现在心情似乎不错,胆子大了点,用细碎的发丝去蹭男人的侧脸。
“头还是好晕……你弄的,你要负责的。”后半句他说得很小声,声如蚊呐,但他知道叶斯肯定听见了。
叶斯意味不明地打量他,视线偏移到郁光的耳垂,而后又落到领口敞开露出的锁骨、脖颈……
“我会负责的。”他听见男人沉沉道。
叶斯说这话时不再是调笑的口吻,严肃、肯定,不像是随口一提的玩笑,倒更像贯穿一生的承诺。
郁光被这样的阵势唬住,怔愣好几秒才回过神。
叶斯已经将他抱到那张曾经‘宿醉’后躺过的床上。
郁光陷入柔软的棉花里,舒适、安洽,如在云端,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还有些透过窗棂传来的雨声。
叶斯走到窗边将白纱窗帘拉上。
室内顿时陷入昏暗,房间内的陈设本就是古朴陈旧的家具,光线黯淡后呈一种饱和度极低的灰色调。
叫人昏昏欲睡的氛围。
叶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床边俯身下来吻他左侧的耳垂。
郁光私以为这是种极为情.色的挑逗,薄唇含着、舌尖搅动,冰雪与火焰的极致碰撞——
邪火点燃透明的冰,融化的水熄灭灼灼燃烧的火……这场较量注定没有赢家。
叶斯似乎只对郁光的左耳耳垂感兴趣,反复用尖锐的獠牙试探性的抵刺,但又掌握着分寸,每次的力道都恰好让他感觉到即将被刺入的疼痛却又不真正刺穿皮肤。
“呜……学长,别……”
郁光用手肘抵住男人的肩膀想要逃离囚笼似的禁锢,但失血后的他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手腕一紧,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叶斯扣住拉到了头顶。
少年饱满圆润的左耳耳垂变得湿漉漉,即便是在黯淡光线下也能瞧出其殷红昳丽的色泽。
叶斯餍足地起身,狭长眸子慵懒地微微眯起,像是对这件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极为满意。
男人掀开薄被也躺了上来,将郁光拉进怀里抱着。
“睡醒之后打个耳洞吧?”
“宝贝的耳垂真好看,带耳钉的话一定更漂亮。”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吸了吸了!!!
来自亲妈的欢呼!!!!
第42章 42.叶斯低头吻他
说起耳洞,郁光倒是想起些别的藏在心底的疑惑。
当时他否决梵文面具背后的男人是叶斯学长的猜测便是因为耳洞——
他曾无数次窥探过叶斯学长,绝不会记错,学长的耳垂光滑如白玉,无一丝瑕疵,更没有穿耳洞,但那个隐藏在梵文面具背后的【同类】却在左耳戴着十字架耳饰。
声色犬马的嘈杂酒吧里,灯光打在男人的耳钉折射出的晃眼白光他记了很久。
但现在他所见种种都在告诉他,叶斯学长就是戴梵文面具的男人。
这无疑违背常理。
耳洞是永久性标记的痕迹,一旦留下就是终生印记,即便是耳洞长拢也会留下环痕。
那为何戴梵文面具的男人有的耳洞,叶斯学长却没有?
郁光想转头问问从身后抱住他的男人,但又实在困顿。
叶斯温凉的体温包裹着,耳边是男人匀称而有节奏的呼吸,还有窗外雨滴滴落的白噪音。
一切的一切都太容易让人陷入困倦,更不用说郁光失血后本就倦乏。
挣扎一番,他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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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似乎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他睁眼望着微风撩起纱帘,从狭窄的缝隙能看到窗外黯淡月光下影影绰绰的树木。
腰间一紧,“宝贝醒了?”
耳廓被吐息扫得发痒,刷的红透了,郁光缩缩肩膀,往薄被里埋。
被子下的手局促抓紧了衣袖,但他随即发现触感有些不对。
自己传来的白衬衫和黑色短裤被换成了舒适的睡衣,丝绸缎面质地,很贴身。
“换了睡衣吗……”他小声嘀咕。
身体突然僵住——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颈。
郁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贴在后颈的是叶斯的唇,他想起陷入沉睡前的那场献祭。
血液打破内循环,汲汲不断涌去叶斯嘴里,尖锐獠牙刺入到极深的皮肉下仿佛鹰隼的利爪,不死不休的疯狂。
当时他从背后被叶斯锁入怀里,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对方比平日更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