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80)
和唐喆学俩人拽着树枝往坡上爬,罗家楠边爬边念叨:“我记得咱之前来的时候,没这么多树啊,路也没这么难走。”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记得以前那边还有一大片桂圆呢。”唐喆学用手电朝远处晃了一下,“刚我过去看了一眼,一棵桂圆树都没了。”
“是啊,咱那次还偷了人好多桂圆呢,”回味起年少时的滋味,罗家楠自然而然的笑笑,“这水果啊,还得是树熟的好吃,现在超市买的桂圆跟咱小时候的比差远了,一点儿桂圆味儿都没。”
“现在什么东西有小时候的味道啊?要么转基因,要么膨大剂,激素抗生素全往上招呼,咱啊,凑活活着得了。”
“是啊,全世界几十亿人口,不好养活啊。”
说着罗家楠感觉余光又飘过一抹白,登时警惕而立,屏息片刻猛地将电筒光扫了过去——这回看的真真切切,确实有一片白乎乎的东西在视野里飘忽了一瞬。
发根瞬间乍起,他一把攥住唐喆学的胳膊:“二吉,你看那边是什么玩意?”
唐喆学拿电筒往罗家楠说的位置扫了扫,纳闷道:“没东西啊。”又感觉罗家楠攥自己攥的有点紧,坏心眼一冒:“对了楠哥,你还记得这狐狸坡的传说么,想当初——我靠!那什么东西!”
这回他也看见了,一片灰白,自电筒的光柱中飘过。
“过去……看看?”罗家楠说话听着就没什么底气。
“那就……看看?”唐喆学也有点没底儿——眼下一丝风都没有,不管是什么,它怎么飘起来的?
于是俩人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过走。得说明一下,不是害怕,是这地方老鼠兔子黄鼠狼和狐狸都多,给地面钻的到处是坑,草一长全盖上了,一不留神就陷只脚下去,这不刚祈铭还被崴了一下。现在是没什么事儿了,走路不瘸,希望明天不会肿。
走到“阿飘”出现过的地方,俩人上下左右打着手电扫视。电筒光柱以外的位置黑漆漆的,乔木灌木和藤蔓植物交错缠绕,迷雾四散,氛围阴森。忽的,一抹白自二人侧面无声飘过,引得两道电筒光齐刷刷晃了过去——
“我艹!”
眼瞧着“阿飘”劈头盖脸冲自己而来,罗家楠惊悚闪避,没留神一脚陷草窝子里,咕咚就坐地上了。唐喆学被他拽着,来不及反应也跟着跪了,同样脱口而出一声“我艹!”。
“你俩干嘛呢?叫的跟杀猪一样。”林冬循声而来,到跟前看他俩一个坐着一个跪着,都仰脸望天,遂举起手电一扫,瞬间退了半步,“我去!这什么玩意?”
“阿飘”挂在距离他们五六米高的位置,悬空垂下长长的一绺,活似鬼故事里吊死鬼的丧服下摆。当然,不是鬼,光线上移,照亮了调戏警员们的“罪魁祸首”——是一只松鼠,嘴里叼着条长长的丝巾。
原来刚才大家看到的“阿飘”、“塑料薄膜”还有“床单”,都是松鼠拖着丝巾在树枝间跳跃攀爬。许是被电筒光惊到,又或者是玩腻了丝巾,松鼠突然松了嘴,顺着树枝出溜出溜跑走了。丝巾飘然落地,林冬靠上前蹲下身,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会,突然回头喊道:“祈铭!拿FOB试纸过来,疑似有血迹!”
经过测试,丝巾上确实沾染了人类的血液。丝巾本身的颜色很淡,不过已经脏的看不太出来本色了,根据质感和商标品牌判断,不是便宜货,更不是男人会用的款式,所以应该不属于死者。
那会不会是凶手的?
“是否和案件有关,要等回去做DNA比对才知道。”祈铭将拍完照的丝巾夹起塞进物证袋,回手交给周禾,又对林冬说:“尸体没有被掩埋的痕迹,骨骼上未见土壤沉积染色,所以,应该不属于悬案。”
林冬回敬道:“等DNA比对结果出来再看。”
祈铭眉心微皱,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和罗家楠抢案子?”
“不是你说的么?他得按点吃饭,按时休息。”林冬故作无辜状,“祈老师,我可是听话的好学生。”
“……我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呦呵,出去度个假,拥有人类的正常感情了。”
“我一直很正常,是你心眼太多。”
这话从祈铭嘴里说出来,林冬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嗯,千万别羡慕我。”
刚想驳斥对方“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祈铭忽听远处传来唐喆学的喊声:“组长!祈老师!你们过来一下!”
过去的路段稍显陡峭,俩人必须互相拽着借力才能爬上近五十度的坡面。到跟前一看,行,死者的另一只鞋找到了,在一丛灌木的背阴面。而此处距离路面大概有垂直十三四米的距离,正对着路基的转弯处,几乎直上直下。由此可见,尸体是被人从路面抛下,一只脚卡在灌木丛里,倒吊着垂直受力,尔后因蛆虫啃食及腐烂等因素,踝关节韧带肌腱断离脱落,尸体顺坡而下,落至被无人机航拍到的位置。
那么丝巾呢?假设丝巾和案件有关,此前被死者一直抓在手里?凶手为何不取走?
对此,祈铭的看法是:“如果抛尸时处于尸僵最严重的时候,确实很难抽离,况且凶手抛尸至此,应该是相信无人会发现尸体。”
唐喆学接下话:“其实狐狸坡还算比较出名的休闲度假地点,只是这个位置太陡峭了,一般人下不来是真的。”
“凶手熟悉这片区域,应该是从小在这长大的,或者长期在附近工作、居住。”罗家楠做出判断,又将目光投向林冬,“我说的没错吧?林队。”
林冬点头表示认可:“而且凶手得有车,不然光凭人力把僵直的尸体运到山里,不可能。”
“嗯,确认死亡时间调一下监控,看有没有可疑车辆进出。”说着罗家楠又想起什么,“对了林队,你觉着会不会是团伙作案?”
“怎么说?”
“如果,我说如果啊,那条丝巾是凶手的,那么凶手应该是个女人,一女的,杀个一米七五的男人,还要把尸体搬上搬下,太不容易了。”
思忖片刻,林冬问:“你怀疑是……情杀?”
“有这个可能,一男一女,要么是合伙杀老公,要么合伙杀姘头。”
“谋财也可以啊,你们之前办乌鸦那个案子不就是?要是一体格跟吕沛英似的女人,别说一米七五的男人了——”林冬说着一顿,反手指向唐喆学,“弄死他这一米八七的都有富裕。”
罗家楠噗嗤乐出了声。他可太喜欢听林冬拿唐喆学开涮了,那真是,面无表情的把人往死里损。
唐喆学不乐意了:“组长,你这例子举的就不科学,我能任人宰割不知反抗?”
林冬温和一笑:“谁让你是这堆人里最高大强壮的一个?用你举例最能说明问题。”
冷不丁被塞一嘴狗粮,罗家楠顿时笑不出来了。看看人林冬那嘴,刚柔并济,把唐二吉同学的小情绪拿捏的死死的,再看看他们家祈老师那嘴,呵,淬过“见血封喉”。
“罗家楠,给我点儿亮。”
祈铭压根没心思和他们一起逗贫,始终一心扑在工作上。电筒光亮照进鞋内,他用塑料勺挖出几坨蛆,露出趾骨,仔细观察了一阵说:“死者左脚第二三四五跖骨均骨折过,为已愈合的陈旧伤,根据骨折断面位置判断,可能是遭受过重物压砸或者车轮碾压。”
林冬探头看了看,被蠕动的蛆稍稍恶心了一下,皱眉问:“打过钉子么?”
祈铭抬手示意罗家楠把电筒再放低一点,观察片刻,否认道:“没有痕迹。”
“可能是不舍得花那份钱,行,如果DNA没有对比结果,可以按这个特征先发协查。”
罗家楠听了立刻:“诶,林队,这案子还没说归悬案呢啊,您别着急下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