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06)
“嗯,谢谢提醒。”医生回头问围观的工作人员:“你们谁跟车?”
“我,我跟。”一位和女孩年纪相仿的考古工作人员举手示意,“我跟她是一起的。”
偏头示意对方上车,医生又和祈铭握了下手:“处置的不错,你救她一命,这地方离最近的医院得一个小时的路程,到了那怕是人都凉了。”
“不她不会冷,”祈铭认认真真纠正对方,“人死亡后,前十小时内每小时尸温下降一度,之后每小时下降零点五度,直至和环境温度一致,夏天慢于基础速率的1.4倍,冬天高0.7倍,现在的温度是——”
“诶!祈老师祈老师!你过来看看这个。”
发现随车医生脸都被祈铭抠字眼儿抠绿了,罗家楠赶紧捅了一把周禾,让对方替医生解围。就祈铭这张嘴,别说外行不放过,部分同行也难以全身而退。听唐喆学说,当初他在手术室里“任人宰割”的时候,祈铭都把出来通知家属抢救方案的主刀医生说急眼了。
不过较真也有较真的好处,至少没随了陈飞的愿,真掀他块头盖骨。
要说这人啊就是不禁念叨,罗家楠刚脑子里闪过自家老大的“断子绝孙”脸,电话就追过来了:“事儿弄明白没?是不是凶杀?上头还等消息呢。”
“不知道,还没找全骨头呢,这刚让救护车拉走一个。”
“啊?出什么事了?”
罗家楠把前因后果给老大一形容,末了夸张道:“头儿,要再出意外,村民可就摁不住了,您没瞅刚才那架势呢,好家伙一帮老头儿老太太,举着铁锹就往我脸上招呼,差点没毁容。”
陈飞可是太了解他了,一点不惯着:“你好好跟人说话,人能抄家伙冲你来?二吉不是在么,这种对接人民群众的事儿让他上,人家好歹学治安的出身,又在派出所干过几年,处理纠纷比你有经验。”
罗家楠嘴角一垮,酸溜溜的:“要不这样,您看谁好,您给谁划拉到重案来,省得一天到晚看我不顺眼。”
“滚滚滚!少跟老子这犯德行,我特么护你护的还少啊?就说昨儿那事儿,网上传的乱七八糟,督察打电话给我要找你聊聊,我说你出去执行任务了,最近没空。”
“昨儿那事儿不是我一人干的吧?黑锅又让我背?”罗家楠倍感不服气,小声逼逼:“您还补了好几下黑脚呢,别以为我没看见。”
陈飞理直气壮:“谁补黑脚了?你有视频证据?”
这话听得罗家楠直运气,简直了,根不正苗歪。不过踹黑脚这事儿不是陈飞发明创造的,是赵平生。听苗红说,当年赵平生还是重案大队指导员的时候,和陈飞一起把接他爷爷班的那个一把手好一顿揍,结果陈飞关了三天禁闭写了八千字检讨,赵平生则一点事儿没有。
用陈飞的话来形容,赵某人,狡猾狡猾滴。
“……行,头儿,以后盛副局再指着我鼻子问我随谁,我知道怎么回答了。”
“随我就对——啊?哦——”陈飞的声音稍稍远离了听筒,过了几秒又回来,“老赵要找我说事儿,不跟你多聊了,你就记着,最近别回来,跟那踏实待着,帮祈老师他们拼拼骨架子什么的,还有二吉,督察也找他呢,林队让给带话,说让他跟着一起躲躲。”
“啊?那之前的案——喂?头儿?头儿?”
那边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罗家楠瞪着暗下去的屏幕,眉头微锁——不让我回去?担心督察堵重案大门是咋的?
TBC
作者有话说:
老赵:来,老陈,咱俩好好聊聊^_^
五毛钱那案子是真事儿……
明天周三,休息,周四见~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80章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女研究生过敏窒息的事情在谣言中成了先人的诅咒,不到两个小时,坑谷边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还有人在路边搭台做法, 那位穿着“太极”字样道袍的“大师”给罗家楠看的直翻白眼。这些人吵吵嚷嚷,朝坑里又是丢石头又是丢矿泉水瓶, 严重干扰了警方和考古队员们的工作。彭宁被矿泉水瓶砸了下头,还好是空的,没受伤,就是隐形眼镜又被砸出去一片——没办法, 眼睛太大,兜不住。
面对蛮不讲理、试图冲破警戒带拉扯工作人员的村民,饶是好脾气如唐喆学也有点怒了,吼得嗓音发哑:“干什么呢!?都退回去!再扔!再扔就涉嫌寻衅滋事了!”
PIA!一烂西红柿正中脑门,发酵过的酸汤儿顺唐喆学那张帅脸往下嘀嗒。这可真是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给唐喆学气的,抽手指向攻击自己的村民, 怒斥对方:“你袭警了!知不知道!”
“诶诶诶,唐警官唐警官, 你赶紧擦擦,赶紧擦擦。”
派出所所长冲上前把俩人阻隔开, 好言相劝息事宁人。刚才被临时摇来维持秩序, 一看眼前这阵仗, 他顿时一脑门子官司。作为一方土地的守护者, 他自是比罗家楠唐喆学他们更了解当地人的性子,这以前是什么地方?是土匪的山寨。村民是不是坑里那位“先人”的后人他不知道, 他就知道, 这帮人往上倒两代, 没一个善茬。哪个村儿没祠堂?哪个地方拜祖先的阵仗小?他们认定了祖坟被挖,坏了风水,那是要拼命的。
眼瞅着人越压越多,这边快拦不住了,罗家楠条件反射的想要鸣枪示警。可一摸脚踝,完蛋,昨儿晚上出去喝酒,按规定不许带枪,他把配枪锁办公室抽屉里了。刚看唐喆学被照脸拍一烂西红柿,他预感冲突随时会升级,转头叫来考古队负责人,让先停工,和村民谈判好了再继续。
听说要停工,祈铭一万个不乐意。工作不管多苦多累,他毫无怨言,但为几句毫无科学依据的谣言不让他干活了,着实憋屈。可没办法,眼前这帮人,打,打不得,骂,骂不听,人多势众,光靠十几个保安和警察,真闹起来他们得吃大亏。刚还有人要抢遗骸,亏得周禾机灵,把筛出来的骸骨装放盒饭的白色泡沫塑料箱里,假装成垃圾放进垃圾桶才算躲过一劫。
多说一句,他其实早就记住周禾的名字了,只是觉得叫“大米”挺顺嘴,没想着改。
见底下停工了,村民们也不闹了,但还是不肯撤走,一帮老头老太太自发自觉的组成“巡逻队”,三班倒,看着工地,谁挖跟谁玩命。
村支书去县里开会了,下午四点多才回来,一进村就被罗家楠他们“架”去了村委会,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可支书是个年轻人,县里派来的,平时说话还没村里那几个“大家长”顶用,于是立刻发人请来村里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起商讨。
三位老人家平均年龄八十七,因着常年干农活,身体都还硬朗,耳不聋眼不花,思路清晰。只听考古队长说了个开头,其中一位被称为“衡伯”的老爷子一抬手,打断了对方:“这个大道理嘛,大家都懂,政府的项目,我们没有道理阻拦,不过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谁家没个先人埋在山里?要说以前开个山挖个墓出来,就算派不上是谁家的先人,也得大家一起出钱,搭台做法供个七七四十九天,你们倒好,先人骨头都给敛出来了,让村里人看了,心里不安生呐。”
“我们挖掘死者遗骸是为进行人类法医学的研——”
祈铭刚张嘴就被罗家楠一巴掌按到了腿上,四目相对,他在对方眼里明明白白看到了“憋缩话”仨字。道理都不好讲,更别提讲技术了,就是把法医室的书全搬来,问问他们谁看?
不让说话,祈铭瞬间拉下脸。
衡伯不怕看年轻人脸色,他干了四十多年护林员,一条杂种狗一支汉阳造,谁敢私自伐树他崩谁,得罪过的人能从村里排到镇上,自是不把满身书生气的技术员放在眼中。
只见他手杖一顿,环顾四座,威严道:“各位,既然想解决问题,那咱们就奔着解决问题的方向去,水库,该挖得挖,造福人民的工程,老朽自当支持,就是这个墓,已然被你们掘了,还出了事儿,闹的现在是人心惶惶,回头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村里人怎么办?不是我危言耸听,头些年开山,把村东头老七家二叔爷的墓崩了,结果呢?这一家子再没一天安生日子,出车祸的出车祸,喝农药的喝农药,他爸,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一早死炕上了,没几天他八岁的侄子掉河沟里淹死了……一桩一件件,听着都吓人,这要真不留神给谁家祖坟挖了,后面人家家里出事了,不得赖你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