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69)
戚寒无比清晰地,在自己的爱人身上闻到了陌生的信息素味道,来自眼前这个女性alpha.
那一刻,他脑袋里空白一片,整个人从头麻到脚。
小歌和她……做了吗……
没有哪个alpha能忍受自己的伴侣被别人染指,不可遏制的怒火像火山爆发一般冲到喉口,鲜血汹涌地倒灌回脑袋,戚寒紧攥着拳头,喘息粗重得可怕,他要被愤怒撑炸了。
他在那一瞬间几乎想冲上去把女孩儿掐死,再把傅歌抓进浴室里用消毒水反复冲洗干净,最后掰开他的腿,不管不顾地灌满自己的味道和东西。
然而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
他没有任何立场,更没有任何资格,他甚至连质问和动手都不敢,因为他知道傅歌不会站在他这边。
他只是沉默地僵在那儿,哑声问:“吃过饭了吗?”
小beta怔了两三秒:“……什么?”
戚寒垂着眸,千疮百孔的心脏被砍成血淋淋的碎块,又像垃圾一样被扔进泥水里,疼得他喘不过气。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们有做好措施吗……
哥的内腔还没长好,会疼、会肿,还会感染发炎,我平时再想要都不舍得碰一下的,她有好好珍惜你吗?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买了早饭,要吃一点吗?”
傅歌愣了一瞬,眼神在他殷红的眼底、女孩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以及刚打开的房门前逡巡一遍,几乎瞬间明白了戚寒在误会什么。
但他不想解释。
“不了,我们出去吃。”
戚寒眨了眨眼,蛰痛的眼睛越眨越红,他只能再次垂下眸,硬挤出一个笑来:“今天也要一起出去玩吗?”
傅歌:“嗯,明天也一起。”
握着早餐袋子的手颤抖了好几下,戚寒把它藏到身后,艰难地抬起眼:“好……那哥玩的开心点。”
女孩儿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儿,以为他们是朋友,但又有些奇怪,小声邀请道:“我和小歌要去找格聂之眼,你要一起吗?”
格聂之眼,四个字在戚寒心口滚了一圈,他记得这是他和傅歌旅行计划中的一程,他为此还买了航拍的无人机。
但现在这些全部属于别人了。
戚寒垂着眼笑了下,“不用了,你们好好玩,晚一点……我过去帮你们拍照吧,好吗?”
说来可笑,明明“出轨”的是傅歌,他却像一个要插足别人的感情的第三者,即便用这种难堪的方式也想多看一看自己的爱人。
小beta无声地注视着他,眼底闪过很多情绪,最终只是说:“你想来就来。”
他一秒都没再多留,带着女孩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狭窄的走廊被透进窗子的光分成明暗两段,傅歌他们毫不留恋地走进了明媚的晨光中,而戚寒再一次被留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
他望着爱人慢慢消失的背影,很想问一问:这不是……哥给我的蜜月吗……你不是我的爱人吗……
我只有二十六天了,你一直陪着她,那还有几天能留给我呢……
*
傅歌几乎是逃出酒店的。
他脚步很快,紊乱的心绪如滂沱的雨,直到坐上出租车才勉强稳定下来。
女孩儿悄悄望着他,问的却是戚寒:“刚才那个人……好像很难过,你们怎么了吗?”
傅歌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转过头望着女孩儿的眼睛。
她的眼底是蓝色的,比五色海还要明亮澄澈,傅歌会永远感激她在这几天里作为朋友陪伴自己。
因为他一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里到处都是他和戚寒相爱过的影子,他刻骨铭心地记得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也知道在不久之后自己就要被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回忆如闸刀,理塘就是他的刑场。
相爱的八个月有多甜蜜,行刑的十四天就有多痛苦。
“我在……伤害他。”傅歌说。
女孩儿有点懵,只说:“他看起来好像很疼。”
傅歌别过头,“对。”
他太清楚刚才的误会对戚寒来说有多疼了,锥心剜骨都不为过。
女孩儿突然问:“那你疼吗?”
傅歌望着窗外良久,倏地苦笑了一声,“疼啊……”
*
戚寒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整理好情绪,出门和他们会和,到达格聂之眼已经是早上九点。
格聂神山海拔4500米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几十米的水塘,仿佛天神滴落在地球上的眼泪一般透彻神秘,这就是格聂之眼,小情侣的打卡圣地。
可惜的是戚寒已经三次途经这里,每次都是一个人。
第一个次是过敏濒死,第二次是彻夜祈福,第三次就是现在,他想接自己的爱人回去。
但他却连凑近一些都不敢,怕惹傅歌厌烦。
他隔着两三百米站在一棵树底下,借着摄像机远远地望着傅歌和女孩儿绕着水塘聊天、闲逛,偶尔做几个搞怪的动作。
傅歌脸上的笑容很浅,但很舒服,不像和他在一起时那么压抑,好像咽喉都被扼住了似的无法呼吸。
“是不是就只有今天玩的最开心啊……”戚寒望着那些照片,摩挲着傅歌脸上浅淡的笑,心口疼得像刀割一样。
他把相机拿到身后,高举起来,自己扭过头,调整了好半天的角度才让自己和远处的傅歌同框,没有那个女孩儿打扰。
按下快门,把照片导到手机上,存进为傅歌准备的相册里。
他珍惜地看了好久,小心翼翼地写了一行备注——
理塘,早冬,蜜月的第四天,我和小歌一起看格聂之眼,他很开心。
这是他们这次蜜月的第一张合照,戚寒偷来的。
再往上翻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他已经学会了不留痕迹地自欺欺人。
第一张照片是一张吃剩的青稞糖,备注写着:糖里有核桃,误食,小歌主动吻了我。
第二张照片是菜馆里的甜奶茶,备注写着:我说错话,勾起小歌的伤心事,但他很快就原谅了我。
第三张照片是他自己在纪念品店买的哈达,备注写着:小歌赛马赢给我的哈达,他总是那么耀眼。
第四张照片是医院里的点滴架,备注是:核桃过敏,他陪我输液,我想明天可以见到他。
第五张照片是祈福那晚格聂神山的风,备注写着:蜜月第三天,我许了四个愿望,其实还有一个愿望我没敢说出口——我想,他明天可以陪着我。
显然,这个愿望没有实现。
戚寒闭着眼贴在照片上,很轻很轻地说:“没关系,我知道哥累了,忍不下去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演戏很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他知道傅歌已经厌烦透顶了,所以他不再强求非要在一起。
他可以用虚假的照片,帮自己编出一个蜜月。
手机响了两声,戚寒打开看,是下属发给他的一份资料,那个女性alpha的。
他听过傅歌叫她的名字,刚才又给她拍了照片,能把汉语说的这么流利的藏民大多做过导游,结合这三点,以戚寒的手段找到她的资料并不难。
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社会关系、人生履历甚至上学时的奖惩记录都详细地记录在文件里,戚寒看的很认真,逐字逐句去分析。
双亲都健在,还有个弟弟,应该很顾家。
家里牛羊不少,工作也稳定,应该不会让伴侣吃苦。
成绩不错,人也聪明,体能优异,还等了傅歌那么多年……说明她很深情,那应该不会让傅歌受委屈。
“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好……”
戚寒笑着按灭手机,喃喃低语,他喉咙里发苦,湿润的眼眶被风吹得干涩,心脏一阵阵地抽痛着。
他想,最起码有一个愿望要实现了。
我的小歌,或许拥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爱人。
就是出现的太早了,为什么不能等我把蜜月过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