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海(30)
“……怎么回事啊?”赵阳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野裁判嘛,还问怎么回事,”一个运动生指着夏清泽脚边,挺不能理解的,“这个球出界前我都碰到手了,你怎么还救啊。”
“不救就砸到人了!”说话的是一直在另一片树荫底下看的孟盼兮,“杨骋你什么毛病啊,没看到江浔和赵阳都在篮筐下面吗?“
江浔有点明白了,夏清泽回头看他,问,没事吧。
与此同时,下课铃也响了,一个个白衬衫从各自的教室出来奔向食堂。吃饭要紧,大家也就没在球场上逗留,各自散了。江浔抱着夏清泽的篮球和他一起去取餐模式类似快餐店的三楼,他手里有东西,不方便拿餐盘,夏清泽就在自己的餐盘里放了两碗饭,菜品选了两人份。结账的时候江浔把自己的饭卡塞给夏清泽,说他请客,夏清泽没拒绝,两人最后找了个靠近冷吹风机的位置面对面而坐。
夏清泽刚运动完,没食欲,就瘫坐在椅子上先看江浔吃。看着看着他坐正了,凑近问:“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没啊。”江浔把饭咽下去后吸了吸鼻子,并没有抬头。夏清泽伸手想抬他下巴,江浔反应很快地侧脸,不让他碰。
“你怎么老躲我啊,”夏清泽笑,故作虚弱,“我刚帮你挡了个球诶。”
江浔一听,马上就抬头了,夏清泽见他只是脸颊有些被晒红了,也放心了:“嗯,还以为你要掉眼泪。”
“我怎么可能为杨骋掉眼泪啊。”江浔脱口而出。
“对啊,”夏清泽立刻接上,“你怎么能因为杨骋不开心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看我不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江浔确实泄气,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梦境里的杨骋也讨厌他。
“那就不用想啊。”夏清泽说,
“可我就是想知道杨骋为什么……依旧反感不喜欢我。”
“为什么要想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呢。”夏清泽苦口婆心地再次劝。
江浔钻牛角尖:“不想不喜欢我的人还能想谁啊。”
夏清泽定定地看着他:“想喜欢你的。”
江浔喉咙口的话被夏清泽这句彻底噎回去了。夏清泽说完也沉默,垂眼看篮球砸到校服上留下的并不明显的印子。他当时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冲过去了,就像刚才,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再听江浔纠结杨骋这个名字。
夏清泽拿起筷子:“先吃饭。”
“哦哦哦。”江浔也往自己碗里夹菜,嘴里塞得鼓鼓的再慢慢嚼。夏清泽从小被教育各种仪态,但他看江浔吃饭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跟看吃播似的,食欲都比平常好。他看着江浔又吃了一大口,短时间里不可能咽下去,就说:“江浔。”
两颊鼓得像小仓鼠的江浔也看着他。
“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什么都是理由。那是别人的问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很好,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的看法改变你自己,你别忘了你现在才十七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想到江浔曾提到的《居山海》的内核,他说:“你有只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光明前途。”
吃完饭后,江浔和夏清泽回了教室。江浔除了英语什么题都做不来,午休铃一响后就趴桌上睡觉了。
但他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夏清泽帮他挡球,又会想到夏清泽给他加油打气,像个咨询师一样安慰鼓励他。他发现夏清泽真的很适合做心理咨询师,他如果是夏清泽的来访者,肯定也会喜欢这个克制又温柔、保持距离又不失亲切的人生导师,导师说什么他都好好好。
同时他也真切地感受到,夏清泽确实只把他当朋友。他不知道别的直男知道有男生喜欢自己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接受容忍度高如夏清泽,真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或许是因为自己承诺过不求回应,再加上他从重逢到现在也没任何过界越线的迹象,夏清泽知道他有分寸,所以不排斥这段友谊。
这是好事,江浔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他不能再贪心,更不能越界,不然就会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一无所——
“同学们。”
江浔听到了声音,便抬起头,文娱委员孟盼兮站在讲台桌前,问:“关于《平凡之路》中间的那段间奏,大家还有什么别的提议吗?”
全班一片寂静。安静的江浔还以为大伙儿都睡着了,特意扭头张望了一番。歌唱类的节目是最容易准备的,演唱《平凡之路》就是他们班校庆文艺汇演的节目,当年还得了个二等奖。不过这个二等奖拿的并不实至名归,他们班五个同学唱得确实还行,但歌曲中间的伴奏他们没有剪辑,演唱者在台上挥手,他们全班在台下挥荧光棒,原本以为会把别班同学都带动起来开手机闪光灯,结果近一分钟的间奏里全场黑海,场面一度很尴尬。
“有别的想法吗?”孟盼兮再次问,“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用班费买荧光棒了。”
全班继续寂静。这是大家能参加的最后一次校庆,但大部分人都不上台唱歌,自然不感兴趣。但江浔经历过黑海丛中点点荧光棒的尴尬,举手时想的是要不把伴奏剪了吧。
“江浔!”孟盼兮终于看到有人举手,就冲他招手,意思是让江浔站起来说。江浔平时在班里多边缘化的一个人啊,他都有话说了,其他也有想法的同学自然被激出表达欲。江浔只能先站着,听一个说上吉他架子鼓,另一个说跳段舞,这些建议早些天提都还有可能性,但现在离下星期天的演出只剩几天,实际操作起来都不靠谱。江浔听他们一句两句的,灵机一动,也有了比剪间奏更好的想法。讨论声平息后他开始讲自己的,手上动作也加上了,但表达效果并不好。
“什么……白衣人黑衣人啊?”孟盼兮也没听懂。江浔一紧张,更解释不清了,都想坐回位置上装什么都没说。
而当他低下头,他刚好看到摊开的英语课本里画了夏清泽侧脸的那一页,耳边的声音告诉他,你现在才十七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也听到那个声音说,你现在画的比七年前好。
你在这个时空里拥有无限可能。
“我说不清。”江浔抬起头,坦言道。
但还没等孟盼兮眼里闪过失落,他就接着说:“我可以在黑板上画。”
第23章 先欠着
江浔走到黑板前,用白粉笔画了两条竖线,表示舞台的侧方后台,然后画了几个垂直于竖线指向舞台正中间的箭头和一个小人。他用红色粉笔画了五六个小人挡在那个白小人面前,说:“我们大部分人穿黑色,黑衣人在舞台上来回走,撞同自己反方向的穿白衣服的同学。”
“为什么要这样呢……”江浔面对那么多目光,还是紧张,就背过身在讲台上写下那句歌词——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但如果平凡真的是唯一的答案,这首歌就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了。不管是什么年纪,我们都不可避免地面临很多困难,就像那些阻挡撞击我们的黑衣服,”江浔圈住那个白粉笔的小人,将它身上的箭头延续到舞台侧方,说,“但办法总比困难多,白衣代表的就是对梦想的坚持,只要不放弃,就终有一天抵达彼岸。”
“……那我们,就穿白和黑,在舞台上走一分钟?”祝良发问,“我是观众,我肯定看得云里雾里,体会不到这层寓意啊。”
“穿白衣只是我一个笼统的说法,其实可以……”江浔看着他,想到他同学会上的话,突然又有了点子,“比如你,完全可以cos成漩涡鸣人。”
“哈?”
班里同学的目光瞬间从讲台挪到那人身上,一个女生稀奇地问:“你这么大了还看日本动漫啊。”
“这个问题很好,”江浔来劲了,“祝良你信我,生命不息追番不止。你二十五六了都还看火影,以前刷题bgm用《青鸟》,以后加班bgm也首选《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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