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怖游戏找CP(49)
沈桉容随着他一起回头,只看见了一片洁白。
“在看什么?”
颜元冲他摇摇头,拍了拍张文儒的肩,“回去吧。”
……
“行,那我回去了,下次下本带上我啊。”姜裁在宾馆四楼和他们分别,刚踏上几步台阶,又忍不住地回头强调,“千万带上我啊!”
“会的。”
张文儒好像还没缓过来,他觉得很受打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情同手足的朋友,居然只是一个必死的NPC。这个认知让他情绪低落,连出去吃饭的欲望都没有,打了个招呼就回了房间。
颜元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拍拍许可可,“去哄哄他。”
“哎……”许可可挠挠头,有些无措地注视着那人掏出钥匙开门锁,还是几个快步走了过去,随着人一同进了房间里。
“……”颜元看着消失的两个身影,他明明只是让许可可去哄哄,可没让他直接跟着进去啊?不过看样子张文儒的确失落的要命,对许可可的侵入毫无反应,还顺带自己拉上了房门。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
“那你好好休息几天。”沈桉容摸摸颜元头顶,“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暂时不饿,晚一些出去买吧。”颜元打开房门,直对的窗帘还是闭合的,保持着他前阵子离开时的模样。“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没办法的事情呀。
知道他指的是纶迪,沈桉容轻轻点了头。两天的相处他也同样对这个NPC产生了点友好的情绪,特别是这个NPC还救了他们两次。他默了片刻,又紧接着带上笑抬起颜元的右手,“戴着和我的戒指,还要去想别人?”
“那我摘了?”颜元斜睨他,“心眼这么小,以后谁跟了你是不是连别人脸都看不得一眼?”
“那倒不是,只不过看了别人一眼,就得看我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眼。这么四舍五入下来,也算是得看我一辈子。”见他有要进屋的架势,沈桉容松了手。他看着少年,双眸里的暖意似是要溢出来,“好了,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
“嗯。”颜元点点头,却没有立马进去关上门。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开口,“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嗯?”沈桉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颜元前两次一直都拒绝他的进入,今天却自己对他发出了邀请?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句,“什么?”
见人有些迟疑,颜元朝里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你不是之前问能不能亲我?如果不要就帮我关上门。”
沈桉容指尖一颤。
他仔仔细细看着面前人的表情,那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紧抿着唇,看上去也有些紧张。心跳兀自加快,沈桉容没再犹豫,向前踏出一步站在颜元让出的空隙里,稍稍垂下头靠近对方的同时随手帮他关上了门。
咔哒。
遮去了可能路过人的所有视线。
44 纶迪番外:一封信+抉择
致好友张文儒:
其实,我是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我有了知觉时,自己正坐在一个椅子上。
有一对中年人正坐在我对面,他们拿着报纸,问着我在学校学习的怎么样。
我有些疑惑他们是谁,他们却自己开口说了,“我们是父母。”
原来是这样,这个世界还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身份。
其实我没有父母,但我觉得有了父母的感觉应该不算太坏,于是我冲他们一笑,“还不错。”
可是他们是NPC,一点表情都没有,像只是完成了程序上设定的任务,就停下了不动了。
脑海里似乎有一张计划表,它上面写满了我的日程。
今天我要做什么?今天我要去学校。
明天我要做什么?明天我要去看望一个叫Animan的人偶师。
是的,我的一切行程都是被计划好的,而我只需要按照这张计划表的内容一步步地完成。
像是一场扮家家酒的游戏。
Animan是谁?
我看着坐在店里脸上有些岁月痕迹的女士。
“你好,我是你的老师。”
我有些开心,因为我从来没有上过学。
如果真的可以让我在这里体验一回我想要的生活,那我并不介意继续把这个糟糕的游戏玩下去。
从Animan那里回来后,我坐在冰冷的床上,而我的“父母”还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处于待机状态。
后天我要做什么呢?
后天我将被我的“父母”杀死。
啊,被杀死啊。
那他们就可以动了?是不是会摸一摸我的头,先慈爱地和我说几句话?
我提前知道了一切,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看到这里肯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害怕死亡?
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虽然都是死在我手上的。
但是关于我的死亡,它也的的确确发生过,就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的那天。
无论是第一次死,还是第二次死。
都好痛。
我下意识地挣扎着,看着那两个NPC毫无表情地拿着那把军刀,将我脖子上溢出的血一遍遍用冷水冲掉。
我以为我会反抗,会在那一刻后悔答应了玩这一场游戏,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试着喊了他们一句爸爸妈妈,当然,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我被他们剥了皮,剩下的尸骨埋在了一棵桂树下。
哪怕我还能思考,甚至我能清楚地看清紧贴着我的皮是如何被一点点撕下,我也感觉不到任何难过或者愤恨。
我开始反思,原先被我杀掉的那些人,在挣扎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我躺在偶尔潮湿,偶尔又干燥的土壤里。
我还是头一回体验到脱离肉体,浮在空中的感觉。
我日复一日的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我无法离开我尸骨的周围,我宁愿再被杀一次,无限循环也好。
看到这里你可别笑我蠢,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无法行动的第三天,‘它’来看了我一次。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动?”我蹲在埋了我尸体的土堆上,问那道声音。
【请等待。】
我不知道我要等待什么,我等啊等,等啊等。
我突然有些埋怨,也突然有些疑惑。
我可以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他们只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而已。
对呀。
等我可以动了,我就去杀了他们吧。
父母什么的,我从第一开始就没有过,现在也不用,以后更不需要。
养育我的人这么告诉我——你只需要记得任务目标就可以了,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
我不需要感情。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又有些期待了,我想着原先那些温热血液和绝望的尖叫,我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进入游戏的下一阶段。
第二天,我听到“叮”一声。
我空荡荡的日程表上,又被添加了一项目标。
【杀死“父母”】
十日后,我见到了一缕阳光。
我记得这个把我挖出来的人,她叫Animan,我见过一面,身份是我学校的老师。
她把我的躯体拖进了黑色的袋子里,然后填上了树下的那个坑。
我被她带回了她的人偶店,她的店和她一个名字,都叫Animan。
Animan是什么意思?
Animan是灵魂的意思。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我的肉被她用刀一点点的刮净,骨头被洗刷后细细打磨着,她每天不顾日夜地坐在昏暗的灯下,一杯红茶放到凉了都没有喝过一口。
我不知道我又等了多久,等到最后她用我的骨头拼成了一个人偶。
“纶迪?”她摸了摸人偶的头,小声呼唤了句我的名字。
然后我感受到那一刻,我跟着抬起了头。
变成人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抬着缩小的四肢,任由她替我穿上华丽的衣服。
Animan一直都挂着笑容,她絮絮叨叨和我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说她快退休啦,孩子都要毕业啦。
她说我是她很喜欢的学生,她很抱歉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说她祖上一直传下来的术法,可以做出最漂亮的人偶,但是必须得用骨和魂。
她说,她会制止镇子里的人的。
我不懂这个游戏设定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想懂,我只想完成我日程表上的任务目标。
没过多久,我一把火烧了“父母”的店铺。
看见他们在烈火里挣扎,我突然感觉很愉悦——原来他们也会痛啊,我还以为NPC的话是不会有痛觉的。
我又不禁开始失落——他们不会反抗,甚至就像是等我去杀死他们。
好没意思啊。
我呆在Animan的人偶店里,继续我的等待。
直到有一天,她披着那日来接我的黑色斗篷,趁着夜色又出去了。
不多久,抱回来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尸体。
我坐在Animan的桌子上,看着她又开始忙碌,然后那个新出炉的小人偶怯怯地晃了晃头。
【替人偶复仇。】
在我复仇计划进行到第五年的时候,Animan被付之于大火。
其实并没有五年那么久,只是时间线一直是跳动的。
我觉得我的确是没感情的,哪怕看着救我回来的Anmian挣扎求救,我也没什么难过的情绪。
最多觉得可怜而已。
【离开回魂街。】
我逃了出去。
刚踏出回魂街,这个世界却在我面前重构。
我发现我高了很多,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花园里,清晰地看到原本属于我的身体恢复了。
同时我能感觉到我的半身,它睡在柔软的床上,身边有个人。
不过在那之前,一个男人冲我招了手,他说,“你也是玩家吗?”
我想说我也是玩家。
不过那是曾经的事情了。
当我杀了那个叫黄子裕的玩家时,我想我是愉悦的。
我的愉悦只有在接触到温热的血液时才会表露出来。
如果楼上的玩家把我人偶的身体交付出去触发其他剧情,那我就可以脱离条条框框的束缚,直接屠戮掉他们所有人。
我期待着,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把我交出去吧——
我感受到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握在了我的偶身上。
也听到了他清澈干净的声音与和我相同的准BOSS对话,从始至终,从未提及过我。
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那一刻我竟然觉得这才是我该期待的事情。
我遇到了颜颜哥,很快也认识了你们。
和你们相处,我才知道我究竟要等待什么。
我在等待其他玩家进来。
不,我等待的不是玩家。
我等待的是你们。
你和我说的所有话,其实我都不太能理解。
每到这时候我都会有些失落,这无疑是在提醒我——我本身就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肉体欢愉,也不能理解你说的美食即正义,还有……蹦极是什么?
但是听你眉飞色舞形容的时候,我想我的确是体验到曾所未有的快乐的。
我也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如果能回去的话,我就能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了吧?
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了解那些我曾经从没有接触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