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怖游戏找CP(114)
几人特地绕开了红毯,选择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板路。宫家宅院里楼房不少,四面八方都是高墙,上午出去的人也没特意按照原路走,只能凭借着感觉带路。结果这一路下来,直到撞了好几次东墙都没能找到正确的地方。反复摸索近两个小时后,许可可身心俱疲,站在白墙下不死心,“咋回事啊,应该就是这里了啊。”
他虽然话语笃定,但面前的院子却打点得干净整齐,甚至供人行走的道路上一片落叶都没留下,丝毫不像他们口中形容的那般“被废弃了”。
生怕颜元和沈桉容不信,几人一个接一个地举手发誓,绝对没有逗他们玩的意思。两人一开始就是相信的,再说谁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颜元思索后有了点想法,“要么就是时间不对,要么就是路不对。这样吧,我们先回院子,按照你们上午走的路再走一遍。”
要是走法不对那还可以趁没到日落再做尝试,时间不对的话就只能等明天醒了再来了。宅院里除了高墙多,剩下的就是植被。这里从池水假山等装饰点来看就知道经过了专业人士的指导,竹林和树丛也是大片大片地与房屋交织在一起,构建成了不少隐蔽的过道。
好在时隔不久,上午走过的路还是能记清楚的。几人贴着高墙绕过篱笆,在重重假山包围的人造池塘上踏着石柱,甚至还猫着腰钻过了一片二十多米的灌木丛。终于在沾了一身灰后,面前出现了一片竹林,许可可两手一拍,“就这儿!”
面前的竹林并无异样,但入口处两根并排的竹子上高高挂着精雕宫灯,随着竹子的摇晃正轻轻摆动着灯下悬着的红穗,还没踏入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风。
高耸的竹叶遮去了半边天,将整条狭窄的道路包裹在阴影中。在外面一眼便能看见竹林有多宽,可到了内部错综复杂的竹身却好似怎么都望不着边际。众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都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怎么呼吸都无法消解。沈桉容随手扯下一片竹叶,上面带有夏日正午时不该出现的薄薄冰霜。
阴气太重。
姜裁打了个寒颤,嘟囔几句,“我们明明上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天都暗了?”
透过枝叶还能看见头顶泛黄的阳光,但这阳光却像是被一把看不清的巨型伞遮住了,愣是分毫都没渗进来。几人硬着头皮,沉默着一边环顾一边往前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雾笼罩了整片狭窄的竹林,一直警惕四周的张文儒忽然指着前方惊叫出声,“前面有人!”
张文儒能看见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白雾中一个人在十米开外背对而立,幽幽烛灯提在手里,将周围的雾气都打上了一层缥缈的橘光。这人衣摆稍扬,似是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头颅稍稍动了动,露出了小半边惨白的脸。不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张文儒又咽了口唾沫,“不见了……”
众人又靠近了些,发现只剩一盏灯挂在一人高的假山石上。
有了刚才那一出,一时间没人敢上前触碰。姜裁隔着雾气打量几眼,“有点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哎,等等……这不香莲手里那盏吗?”
张文儒缩了缩脖子,“那、那刚才的人也是香莲?”
这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里面的烛火也正常。火可化阴,在阴气重的地方应该是可以克制抵消。颜元想了想,还是上前握住了灯把将它支棱起来。虽然不知道方才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想干什么,但这灯似乎的确起到了点作用,照在肌肤上还萌生出些许暖意。
绕过腾空出现的假山石,眼前豁然开朗。青灰色的光线中,一座破烂不堪的院落森然矗立。白雾笼罩在四周,与腐朽的墙皮融成一团,远远便能听见神似木鱼敲击的“哒哒”声。
坐落在院子中央原本浅灰的假山石也呈现出炭烤般的焦黑色,霉斑自下而上生长着,地上的杂草全数枯萎,动一动鼻翼便能闻到植物独有的腐烂气味。沉重的铁链缠绕在近半米宽的铁锁上,连接在两侧尽是锈斑的柱子上,乍眼看去像是将整个楼阁都圈制出一片禁地,被雨水冲洗到发白的符文代替了原本是对联的位置,明摆着告知外人此地不可踏入。
呜呜低泣便是从这扇门里传来的。
“救救我……救救我……”
“放我出去……”
“啊啊啊!救我……”
三种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木鱼颇有节奏的背景音下,听起来倒像是在唱一首单调诡异的曲子。而整个院落中,只剩这一座阁楼还算完好,沈桉容和颜元对视一眼,决定还是要进去瞧一瞧这里究竟有什么蹊跷。
痛呼和求救声不绝于耳,张文儒只能看见门内几根香,却见不着一个人影。关键在于这门打开的方式似乎也有所讲究,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随便破坏了锁便能进去。沈桉容尝试了片刻,那沉重的锁链纹丝不动,众人不得不正视起两侧看上去轻薄的符纸。
符纸上只剩下些模糊到几欲透明的墨迹,沈桉容伸手碰了碰,“上面画着什么看不清了,有可能是镇宅纸。”
颜元没有听说过,多问了句,“镇宅纸?那是什么。”
“镇宅纸就是镇宅用的,贴在家中的墙壁上或者门前,鬼神便不得入内。”
颜元哦了声,仔细看了后忽然觉得这纸张不像是表面的符字被冲掉,更像是有些图案从背后模模糊糊地映出。他迟疑了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符纸被倒过来贴了?”
沈桉容闻言挑起眉,撕开符纸的一角,果然发现繁复的符箓都绘制在了背面。这就像是以空气为墙,将这阁楼与外界阻隔开,以防屋内的东西离开房间。他环视围在周围的伙伴,示意要将这两张怪异的镇宅纸给撕下,“一会儿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随时做好准备,保命要紧。”
许可可一拍胸脯,“放心,我别的没练好,开溜速度已经无人能敌了。我现在觉着回去后参加个世界级马拉松都能坚持下来得个名次。”
纸张贴在门上太久,一大半都和木门黏在了一起,想要完全除掉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耐心。反正已经碎得拼不回原型,也不存在什么孤注一掷的说法,颜元干脆将提灯里的蜡烛取了出来,将纸烧了个一干二净。等最后一点边角料被烧尽,纹丝不动的锁链晃了晃。
“这样就可以了。”沈桉容手搭上锁链,不多时那把厚重的大锁里便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许可可对他这种撬锁技能很是好奇,“你这技能到底怎么用的啊?瞪一瞪锁就自己开了还是怎么?”
“瞪一瞪就开了?真能这样你怎么不瞪一瞪让鬼当场暴毙?”沈桉容嫌弃地看他一眼,“我能透过外面的铁壳看见锁内的铜柱,这些铜柱会对应一排小孔。等看清楚了后,需要让锁的内部在力作用下变形,将不同高度的铜柱顶起,这样铜柱恰好能离开内轴,锁就可以旋转了。撬锁都是这个原理,有钢丝之类的工具会稍微省点精力。”他拍拍锁链补充一句,“还好这个锁外部锈了,内芯还能动。如果内芯也卡主,就只能蛮力破坏,那样会耗费成倍的精力。”
许可可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只敷衍的给他鼓了鼓掌。
最后一道锁链落地,蓦地一股凉风翻涌而来,将地上的纸屑全都吹飞了。这风瞬间将四周气温拉低了几度,哪怕有灯罩阻碍,也令其中的烛火颤了颤,原本正常的火苗也只剩下一点小芽,甚至两根手指并拢都能将它掐灭。
没了阻碍,阴气源源不断地从楼阁里溢出,朝向四面八方扩散。许可可摸了摸胳膊,张嘴竟然呼出一口白气。在手心贴上门时,哭叫声震耳发聩,尖利得像不是从耳中穿进,而是从心口炸开,引得人头皮发麻。
“救我!救我……”
“快救救我,放我出去,离开这里……”
“啊——救救我!”
要是再多听一会儿,怕是当场要被这层叠的噪音折腾到吐血身亡。沈桉容不再停顿,手臂稍一用力,门“吱呀”开启,那些磨人心智的奇怪声音居然也消失了。里面没有张文儒形容的烟雾缭绕,但呼吸间沉寂了多年的灰尘便侵入呼吸道,呛得人咳嗽不停。
颜元还没站稳脚跟,后背却遭人大力撞击,整个人踉跄几步扑在沈桉容背上。“嘭”的一声传来,他一回头,发现身后几人歪倒在地,叠罗汉般扭在一起。而那扇门却牢牢合上,不漏一丝缝隙。
沈桉容扶了把颜元,皱着眉看向压在最上面的姜裁,“怎么了?”
姜裁惊疑不定地扭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气息不匀,“有人推我!”
不等别人开口,寂静了片刻的房内又出了响动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
香案立在正前方,屏风遮去了它后处的景象,而这一声声木鱼响就是从屏风后传来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香炉里的三根香并未点燃,但长短不一。他们一个两个从地上爬起,来不及顾身后忽然关上的门,也没有精力第一时间检查香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屏风上。
没人说话,但不禁心里都冒出同一个想法——这后头不会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庙中主持吧?
可等绕到它后面才看清,发出声音的哪是什么木鱼!
高处悬着的三具尸体被用竹竿穿插挂在房梁上,衣物虽然蒙了灰,但看上去并无破损。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脚干瘪,像是被搁置在熊熊烈火上烤过,不知时隔多久,看上去伸手轻轻一碰都能将它们击碎。
而在这些干尸的正下方却摆了三个竹垫,三颗骷髅头连半根头发都不剩,被规规矩矩摆在竹垫上。那“哒哒”的打击声,便是一滴滴血顺着脚趾坠落,敲在头骨上发出的闷响。
姜裁对血的反应还挺大,哆嗦后压根不敢正眼瞧,“这、这哪来的血?”
这血的出现的确不合常理,但这世界压根没有什么常理可言。血已将竹垫染成深红,但那垫子下方又似是有漏水点,一滴都没溅在外面。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些尸体晃动的弧度更大了,像是在挣扎求助,极力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感。姜裁怂得不行,又担心孟涟会不会害怕,没想到一转头却看见对方面无表情,正直勾勾盯着悬梁瞧。
他还没来得及将这过于淡定的神色看清,高挑的女大学生不经意垂眸间却和他对上了眼。复杂的情绪在对方眼中荡开,而后浅粉的裙摆微动,柔软的身躯便直直冲撞进他的怀里。
孟涟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抖啊抖,“阿裁,我好怕!”
姜裁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嗅着孟涟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掌心下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很快便将对方短暂的淡定神色归纳于她太过恐惧,自己也跟着一起抖起来,嘴上还要好声好气地安抚,“不、不怕啊。”
这时一阵风从破败的窗户缝中穿进,吹得三具干尸前后摆动,晃得头顶上有些年头的木板跟着吱呀叫。
“三根香……三个尸体……”同是三,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古人讲究地位高低,这三根香又分为三种长度,是不是也在寓意着三具尸体的身份不同?想到张文儒一开始说房间内有缭绕的烟雾,颜元猛地抓住沈桉容的手腕,“把香点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