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204)
王子誉嘿了一声,瞪着眼睛就要过来,被身侧人拉住了。“子誉兄莫急!莫急莫急!他只是个孩子!估计连礼仪都不懂得几个,子誉兄何必理会!”
姜晨自然没有错过,却全然无视。
王子誉理了理衣衫,哼了一声。“走,去找谢姑娘。”
姜晨回房之时,挽莲正在等候,手中拿着一套专做的白色学子服,叹道,“公子,有何打算?”
姜晨接过来,“问此事,不觉尚早。”
挽莲拿着他的本体抱好,道,“建康我已查探过了。如今正是司马曜在位,王谢共理朝政。只是两年前王羲之已病重逝世。以现下情况看来,王氏较之谢氏,略有衰微。至于桓温一脉……完全没落。”
虽已没落,但是姜晨还记得,桓温之子桓玄,最终颠覆晋室。他将那一身服饰放到床头,凝眸,“上虞祝家都调查过了?”
挽莲蹲在桌边,扒着桌沿捧着一盏茶水晃了晃,没一副正形,与他温柔的姓名绝不匹配,“明明不过只是一家农庄,资本却意外的雄厚。北方流民食不果腹,境况窘迫,可竟无一人起贪念。”他顿了一会,确定道,“想来前主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子民了。”
姜晨看了动动这个摸摸那个对什么都好奇半分也不安定的剑灵,终于忍不住一句,“左想右想,也终究不能想到,我兄长正经之人,会凝练出你这种言行的剑灵。”
挽莲指尖一顿,转过头懒洋洋道,“挽莲的性格完全是公子翻版。这是前主人当时说的。挽莲当年见到公子你的时候,还在想你那般阴晴不定说风即雨是否是他认错了。”
姜晨手中书本吱吱陷下去一坑,神色发冷。
挽莲求生欲极强,“人间有句话叫做,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只要公子立身于此,于周围人而言,也并没有何物虚假了。”
良久,他回道,“不错。生存与死亡,从没有哪个不是真的。”
他经历的没有虚假,他背负的没有虚假,因他而死的那些人,也的确没有一个虚假。
挽莲见状,只好规矩地放了茶杯,翻身上了外屋,坐在屋顶上,望着明明月色。即便剑灵没有人心,他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他本不该戳破。
姜晨合了侧窗,“回去休息。”
挽莲正要分辩,剑灵又不是人类。回头一想,又觉这个主人虽看着如前主人一般,友好且谦虚,本质却已颇为独断,不容得什么其他言语。只好两三步跃上另一侧屋顶走远了些。
姜晨抱了被子,整整齐齐铺平了,躺下来,闭着眼睛时,脑海不免又是一片混乱,无法入眠。良久,才有了些睡意,木门突然咯吱一声轻响。
同宿的谢琰推开了房门,将长剑放好,扑到自己那一侧床上,悄声问了一句,“文才?哎?马文才,你睡了么?”
他脚步接近之时,姜晨已有所觉。此刻再一发问,姜晨睁开眼睛,些许睡意尽数消散,眼神铮铮发亮,显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谢兄何事。”
谢琰道,“这屋里有剑气啊。”
姜晨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离他远了一些,尽力地压制着因生人距离过近而想习惯动手的意愿,淡淡应了一声,“嗯。”
谢琰:“说不得是把宝剑。”
姜晨捂了捂额角,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终问他,“谢兄有何要事,但讲无妨。”
谢琰微微一笑,似乎开心他终于直问了,“文才,你可真以为晋不可偏安?”
“真。”
“文才,去参军如何?”
“不。”
“为何?”
姜晨面无表情,“何为军?”
“保家卫国为军。”
“以保家卫国为军,谢兄不妨前去军营一看,如今时局,军中有几人真心如此?”
谢琰被他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就差收拾包袱去地板上睡了,极为不解,“文才贤弟,你为何睡如此之远?”
姜晨微微皱眉,“习武之人大都不习惯有他人在附近。谢兄莫要靠近,以免我紧张之下举止失礼。”
第178章 梁祝(六)
谢琰本身便是习武之人, 知道武人习惯, 便离远了些,“文才习武?不错。不错。陈郡谢瑗度, 诚邀杭州文才入我军营, 如何?”
“今日不过相见一面, 谢兄言此尚早。”
他并未接受, 倒让谢琰好胜心大起。他父亲谢安当初也婉拒了朝廷多次邀请,世人言说“安石不肯出, 将如苍生何”。后来出仕,果然稳定了朝廷局势。谢琰一直觉得, 唯有有才之人才能有资本有多个选择,而不忧心拒绝他人。同样, 对于贤才, 无论何人都当礼遇有加。
堂姐看人,一向准确。说是大才, 则文才必有大才。文才年纪轻轻,却有忠君报国收复失地之志, 卜一问他, 回答时神色毫无迟疑,对晋兵将之短显然熟络于心。世人常有志, 有志而无行,可是文才不仅有志,而且愿为此付出,习武修文。深谙晋军营优劣之处。谢琰以为, 父亲谢安所欣赏聪慧果决莫过于此。
如此看来,堂姐一时兴起来此读书,父亲将他派来照顾堂姐这一行也不算无趣了。
翌日清晨,天色方亮。
姜晨果断起身,即便不看,也知自己神色免不得苍白。
虽然向来便是浅眠,但至少还是独自休息。骤然身边多了陌生之人,昨晚他当真连闭眼都觉得有些痛苦了。即便明确对方毫无杀气,却也戒备了一夜,根本升不起任何睡意。
他本还以为自己无论何种环境都可视之如常。
他还无法习惯。
他本就无法习惯。前成百上千万年,他都是如此过来。如今,又如何一夕习惯另外的习惯。
尼山书院?二人同宿?
恐怕一切都真的只是为梁祝二人的深情厚谊作牵线之物……
晨起钟声响了五下时,谢琰毫无预兆坐起来,眼睛都不睁神游一般的穿衣洗脸。
等到他端着木盆经过姜晨去外面打水时,姜晨看了看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当即无言,“……”
谢琰踩了门槛,姜晨见他此般态度,心中有数了,不轻不重一句,“谢兄,辰时了。”
仅仅五个字,谢琰唰的瞪开眼睛,从迷糊中完全清醒,一脸恐惧转头问,“辰时?!文才,你莫要唬我?”
姜晨拿起书卷,起身一副欲要离开之态,语气平静,完全听不出真假,“谢兄,辰时初了。”
谢琰:“!”他踏出门半步,转头对着姜晨恳求道,“马兄,文才兄,你稍等我一下,琰马上就好。”
姜晨点了点头,“嗯。”
谢琰:“大恩不言谢。”只要堂姐不是见到他最后一个人迟到便是!!!啊啊啊!
过了会,谢琰脸上还带着水,随手拿手巾抹了抹脸,黑着眼圈端着盆进门来时,回头又看了看天色,无奈问,“文才,如今何时?”
姜晨:“卯时初。”
“……”
“怎么?”
“你方才所说,是辰时?”
姜晨淡淡然,“是啊。”
“……”
“我听错了。”
“……”你认真的?
为何隐隐觉得,在被报复?
无论如何,两人算是准点踏入课堂了。
谢道韫见这两人时,谢琰还一脸痛苦的盯着姜晨。
“谢封,你这是……”谢封是谢琰的小名。
谢琰打起精神,答曰,“堂姐。昨夜我同文才贤弟背了国策,所以……”
谢道韫瞬时了然,“原是马公子叫你起来的。”
谢琰:“堂姐!”
谢道韫笑了笑,一派温柔安慰他,“安心。我呢,是不会告诉叔父,说你今年来学习,第一日就起迟,还让同舍小你三岁的马公子叫你起床了。”
谢琰:“……”堂姐你认真的?
谢道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加了一句,“保证也不会告诉大哥和诸位堂弟妹。”
谢琰:为何觉得越说越不可信。
姜晨终于开口解围,“卯时起,不迟。”
谢琰点了点头,“不迟不迟。”
谢道韫哼了声,对姜晨所言暗有皱眉,“谢封。你既有志,当知祖逖为复国闻鸡起舞,勤奋有加。近年堂弟一向习武练剑,文学疏漏。如今既已踏入书院,还是认真些为好,莫要荒废日子。”
谢琰丧气了些,“堂姐教训的是。”
姜晨瞥了一眼,全当对方在说家事,半个字也不往自己身上扯。
谢道韫意味深长看了谢琰一眼,“今日乐课,习琴。谢封。”
去年他这一门也就勉勉强强及格。
谢琰果然倒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背囊,一看,果装有一本琴谱。
这还是来书院之前谢道韫帮他理的。
姜晨对此倒无他意。
谢道韫回头环顾一二,疑道,“桓公子今日还未来?”
姜晨闻言,略一思索,想起来这一届还有个桓伊。此人寡言中庸,一向淡泊,沉于乐声,无竞争之心。
倒的确算是名人云集的一届学子了。
史载,桓伊,东晋将领、名士、著名音乐家。晋书载桓伊“有武干,标悟简率”,历任大司马参军、淮南太守、历阳太守、督豫州之十二郡及扬州之江西五郡军事,升建威将军、历阳及淮南二郡太守等。曾与王徽之之间有桓伊三弄的佳话流传。
王氏宗族倒少了几人。不过想来,王谢世家本就名门望族,理应言传身教,王羲之素有高名,族中子弟自不必来尼山书院求所谓仕途。谢氏有人,必是因谢道韫想来书院体验一二。
谢道韫自幼才气远播,颇具林下之风,谢安对她十分看好,虽恨言道韫何不为男儿身,但是对这个侄女,也一向宠爱。如今此人十一还未及笄,来书院此事,虽人有微词,但终究也不能阻碍。
姜晨指尖落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微微皱眉。桐木为身,梓木作底,若仅仅做一把书院学习用的琴,尚可。琴音略有瑕疵,自比不得当初他亲手所斫之琴。
勉强可用。
座后王子誉哼了一声,“不知会不会,就装模作样。”
姜晨试了试音,无心对此回应。
谢琰皱眉,对王子誉道,“行了。你的斤两自己不知么?去年春踏青曲水流觞本风雅之事,子野兄难得演奏,全被你败了兴致。今日还敢闹事!”
王子誉悻悻不言。
言至于此,位于话题中心的桓伊穿着蓝色学子服,规规矩矩带好发巾,走进来一本正经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