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47)
你若是正道中人,为何对同门也下手如此之重?”
沈约冷笑道:“我若是不还手,他们能放过我吗?”
方忠一时语塞,旋即辩驳道:“师兄弟手下都留了分寸,如何会将你打成那样?”
沈约说道:“哦?都动用了飞剑,法器也算留手?你们洞天的本事如此,若是动了真格的,怕不是能杀伤仙人了啊,方师兄。”
列苍冷哼一声:“胡搅蛮缠,巧舌如簧,方兄你与他多说什么。”
沈约笑着说道:“列苍你个孬种,当日灵山之上,你站在你们洞天之主身后,当缩头乌龟,我要下山,你却是连句多话都不敢说,如今却是如此跳脚,不错,你当真不错。”
他双目一眯,在众人眼底下,长剑好似矫龙,虽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却不见他如何动作,只看到一道白光,划了一个半圆,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
少年已是悠然收剑入鞘。
而列苍那引以为豪的三寸美髯,已是消失在了沈约剑下。
而此时的列苍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一下子躲在了灵羽身后,不敢再说什么。
他知道,沈约既然能割去他的胡须,要取她项上人头,也是容易。
见得沈约出手,其余几人也纷纷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你是何人?”沈约扭过头,看着另一边对峙。
梁傲天似是也认出了面前之人,只是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确认。
李鹿站在原地,摆弄了一记竹杖,而后笑着说道:“我若是说我从百年之前来,为得便是报满门血仇,梁盟主,你说,你信还是不信?”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真也不真。
一时之间,得知内情的道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梁傲天到底是执掌北川七十余年的狠辣角色,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倚靠着法驾,说道:“就算七十年前,你也称我一句‘梁伯父’,你们家当时除了长眉,还有谁人与我比肩?所谓血仇,不过成王败寇,
古来灭了门的北地豪强,光是你们李家动手的,就我所知,就不下十数家,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语气安然,好似在诉说一件,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李鹿用竹杖点了点地,笑着说道:“如今有五仙法力在手,梁盟主当真有恃无恐啊。”
梁傲天看着众人,声音略微有些小了下去,只是却透着一股沙哑:“李家已经作古,你如今回来又有何用,如今六仙祠已灭,北川尽在掌握,我振臂一呼,
此地不论道人,还是武林中人,莫敢不从,权势已到了极点,何况我也再也不是如同你一般,仰赖六仙鼻息震慑南方的废物了。”
他语气森然,又满是得意,好似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可以为所欲为了一般。
沈约此时也抱剑走上前来,默不作声,他与北川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只不过,他们想要置他于死地,那就别怪他与别人联起手来。
“谋朝篡位之人,把此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果然天地公义不存了吗?”少年缓缓低下头,似是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天地公义,如今,梁家在北川便是天地,便是公义,就算李长眉再世,在我面前仍是不堪一击,李鹿,不管你如何死而复生,
又如何返老还童,本座都不在乎,本座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恨又如何?又能怎样?”
那少年却忽然一笑说道:“我何时说我是李鹿了?”
沈约虽是已经猜到了真相,但仍是叹了口气,李氏一脉湮灭于岁月的长河之中,但到底孰是孰非?
他也不曾清楚。
他想要把自己摘出去,至少让自己站在一个万物不沾身的世界之中,他也想要退隐山林,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却不断找上他的身来。
让他有些无力。
不过,好在,在这个世上,倒是还有一方净土,让他稍安。
无论何处天风鼓荡,何处雪月落雨,会有日月轮换,年岁渐长,但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仍似少年。
摸不到时光的模样。
原本大笑不止的梁傲天似是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本就没死过,如何的死而复生?”少年嬉笑了一句。
他又是一拄竹杖,整座高台没来由地震动了几下。
“倒是我的兄长,与五位结义兄弟,如今,妖丹,魂魄,肉身三分,过着妖不妖,鬼不鬼的日子,已有整整七十年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虽是脸上仍在笑,但双眸之中,却流出泪来:“哦,我的兄长如今已经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连这般的日子都过不得了。”
“你是……”梁傲天的眼中忽然出现了恐惧的神色。
忽然,从李鹿的身上,突然窜出了一道土黄色的气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是冲到了梁傲天的眼前。
梁傲天的身手虽快,眨眼间,一把捏住了那道影子,但从那道土黄色的光幕里,攒射出一道玄黑的光芒,已是不偏不倚,一下捅在了他的心口。
顿时五色光晕,自他的身上扑闪开去,好似巨大的气流交缠着升上了半空。
“我等这个时候,已经等了整整七十年了!”从那道光芒之中,传来一个恶狠狠的,撕心裂肺一般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
沈约也是抢上前去,一剑斩下,将紧紧握住狸子仙的手臂,一切而断!
梁傲天惨叫出声,周围的弟子刚想上前帮忙,却不想一股如同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席卷了他们周身。
随后,从他们的身上也浮现出了一道道或大或小的彩光,旋即飞上了天际。
那土黄色的影子一个翻滚,已是落在了沈约脚边,被长风一吹,显出原本的面貌来。
是一只像猫一般,却又比猫要长得修长许多的小生灵,如今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一张小脸,竟是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而原本站在远处的李鹿躯壳,在失去了狸子仙控制后,好似升腾起了一阵黄雾,最后烟消云散了。
“啧啧,可惜了一具上好的庐舍。好在,把藏在他体内的妖丹一下子都破了。”狸子仙一屁股坐在沈约脚边好似全然无事,他扒拉开那只断裂的人手,抬起一条腿,拨弄了几下脸上的绒毛,还打了个哈欠。
沈约望向梁傲天,只见得原本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人,在光晕散去之后,竟是变得老态龙钟,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头斑驳的白发。
一口牙齿也尽数脱落,他捂着脸,发了疯一般地在原地嚎叫。
而那些原本尚且衣冠楚楚的梁家人也一般无二,统统跌倒在了地上。
“没了妖丹镇压,这些小的妖物所凝聚的妖力,自然就散了,这些人本就是些酒囊饭袋,不勤修道术,直到现在都不能压制住妖力,
若是勤修道法,还能将妖力纳入己身,如何会如此?
这倒是报应了,返了他们本来的模样,往日里尚能施法支撑,现在一切土灰,说什么都不济事了。”狸子的语气有几分疲惫。
如今的场内鸦雀无声,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搭档,把我举起来,我来和这些愚民说叨说叨。”这狸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沈约有些无可奈何,只得伸手过去。
却被他一巴掌拍开,嘟囔道:“别碰下巴,怪舒服的,要我当场叫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多丢人啊。”
沈约听得也有些不耐烦,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皮,把他提了起来。
“愚昧!快放手!抱老子!别用提的!”
沈约斜着眼,望着他,一边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便这样说罢,小爷不伺候了。”
狸子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清了清嗓子,对下头的人说道:“我说,诸位,诸位。”
原本鸦雀无声的场地之中,更是安静,人们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生灵,不知他意欲何为。
“吾乃狸仙。”狸子仙艰难地扫过台下众人,看着似是议论纷纷,感觉颇为满意。
“梁家一脉,与七十年前勾结外道,趁着我六仙与李家两败俱伤之际,将六仙全数击破了肉身,随后,更是依靠外道,将五枚妖丹,炼化入体。
妖仙肉身投入滂水河之中,而妖仙的魂魄则由梁家建立了一座隐秘的神祠,用阵法镇压,以防妖仙魂魄作祟。”
台下众人仍是无言,狸子仙似是也讨了个没趣,小声对沈约嘀咕道:“放我下来。”沈约歪过头,一松手。
将狸子仙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回过头,对着沈约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列苍摇了摇头,说道:“沈清为,你总是与这等妖仙纠缠不清。”
方忠冷笑道:“还不是个道门败类,与妖仙合起伙来,坑害道门中人。”
沈约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狸子仙一摇一摆地走到了仍在地上挣扎的梁傲天跟前。
“说罢,神祠在何处,若不是你弟弟那日喝花酒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几位兄弟的魂魄尚在人间。”
梁傲天睁开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目,颤抖着手,指着狸子仙,竟是怪笑了起来。
他缓缓直起身子,笑声却越发大了起来。
狸子仙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已是走到了末路的老人,大笑着,忽然身子一僵,身子直直地往前倒了下去。
竟是这样,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头疼的一周了。
第42章 鹿鸣(一)
北川地,邺城北,高台盛会,世家豪强云集。
原本应是擎起“替天行道”大旗,随后征战四方,一统道门的今日,却是令人有几分错愕。
而当事人沈约,望着猝死当场的梁傲天,居然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前一刻,他看他出行,尚是万人空巷,前有万仙,后有护法,当真权势到了极点。
后一分,便见衰老如异鬼,惨惨戚戚死于当场,尸体亦有残肢,就连半句遗言都不曾留下。
一前,一后,当真离奇。
他都不知,到底是梁傲天身在梦中,还是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狸子仙扯了扯他的裤腿,眼神之中有几分为难。
“搭档,梁家当家这是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去找阎王爷点卯了,恐怕这事再无人知晓了罢。”
沈约不知该说些什么。
狸子仙看上去颇为沮丧,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本意破去了五仙妖丹,便能挟制梁老头儿,没成想,这老儿也是到了风烛残年,
一通气都受不住,便一命呜呼了。”他放眼望去,看到不少梁家子弟也在地上不断挣命,他四爪并用跑到其中一人身旁。
他的爪子刚触碰到他的皮肉,那人惨叫一声,旋即也命丧当场。
沈约似是觉察到有些许不对,他快步走到那人身边,一把掀开他的道袍,只见他的腹部,不知被何人用朱红色的诡异液体,画上了一道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