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12)
众妖脸上虽有不甘,但临死的一刻,还是浮现出了解脱的神色。
沈约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五行大阵被重启应当也有一些年份了,而甘州城丢失孩童之事,近日却仍旧有发生。
五行大阵的重启,甘州城的纷乱。
他只觉得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至于这颗墨玉,乃是在大阵正中央找到的东西。
他曾在丹羽老道书房见过一些,乃是一种玉石,是上好的法宝材料。
他的师尊灵虚上人,曾被御赐了一座墨玉矿,其中的墨玉开采开来,沈约还分到了部分,只是全拿去给狗儿子做了玉佩。
这样的墨玉普天之下,不计其数。
也正因为来源太过多样,调查起来,做不得准。
他一把捏在手下之中,踏上了归途。
……
撇开那些千恩万谢的父老不言,忙碌了一天的沈约一下子倒在了昔日梁掌柜大力推崇的天字号客房里头。
梁老爹听闻了一切,最终颓然地倒在躺椅上,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精气,老了十岁。
不过倒是从统辖车马的老郑口中,听说了个传闻。
他的那个师门将要派人前来了。
师门?便是太清阁了。
自从十年之前太平道之事了解,丹羽老杂毛功德圆满,携弟子入灵山。
此处的太清别院,已是一片空场。
十年之间,无人看顾。此来,沈约想了想,念叨道:“怕不是看看我这个不肖弟子,是不是偷偷摸摸回到了此地吧。”
躺在客房之内的他,打量起周围来。
少年时代的他,曾经在东街探看悦来客栈天字客房的一排窗户,有个生得明眸皓齿的富家公子从窗里探出头来,他咧嘴一笑。
倒是把那个孩子吓得又缩了回去。
他曾因此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的青面獠牙,尖齿利口,吓人非常。
郁闷地只得偷偷对着一泓碧水看个满眼。
用了不知多少年的竹床,散发出隐约的竹香,以及夏日里幽邃的草木气息。
两枚珠子从他的衣襟滑落。
一清白,一墨色。
在床榻上如阴阳,如勾玉盘旋。
他饶有趣味地把弄着避水与墨玉,倒像是洞庭岸边的两道身影。
一色鸦青,一色清白如许。
有阴,有阳。如斯美也。
“我在想些什么呢。”
荒唐!无聊!以下犯上!……大不敬!
他用力摆了摆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好不容易回到甘州城,到处走走看看吧,等解决了太平道的事情,我就找个没人找到的地儿归隐了去。
若有机会长生久视,也就不愧于一番机缘了。”
他念着心事,沉入了梦乡。
……
次日的时候,沈约起了个大早,步出门外。
却发现小公子已是衣着整齐地站在一旁,他在铜盆里洗净了手,神色倒是已然不复往日的嬉笑,反倒是多了一丝素静的样子。
沈约想了想,终究不曾开口。
唯有水声清起。
“道长。”小公子不曾抬头,轻声唤了一声。
沈约还未答话。
“昨天的事,你可务必要负起责任来。”话说的一本正经,却又有几分调笑的意思。
沈约擦干了脸,睁开眼,小公子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长身玉立,脸上是多了几分憔悴,但招牌式的促狭,倒是一丝不改。
只是眉目间,哀伤不散。
沈约知道,这世上有一些人,总要将自己的难过藏在心底,表面上比往日更为疯癫,更为开怀。
酒可醉人,可冲散一重重的愁绪;人的快乐也是。
他只要假装就好。
沈约念及此处,终究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轻声说道:“我当护送你平安回到石家。”
小公子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怕语气之中满是疲倦,他轻声说道:“道长,死鬼老爹我见了,我也说不上什么牵挂了,
不如就此陪着道长游历天涯,仗剑伏魔如何?”
沈约:“不妥。”
小公子却是笑意更甚,他抓着沈约的衣袖,几步走到窗前,他指着窗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点着一处算命摊,笑着说道:“道长你乃是修道人,不如我们去找这位先生算上一卦,
如果先生说你我有同旅的情分,那道长且不要丢下我了如何?”
沈约托着额头,轻声说道:“我们修道之人可不信命……”可小公子却是不由分说,已经将他拉到了大街上。
一路横冲直撞,不知道撞到多少乡里乡亲。
他却不管不顾。
直扑到了那间小摊前。两侧横幅倒是拉了个满载,写的是“铁口直断”,“一卦千金”。
里头有个胡子拉碴,头顶方巾的老汉正一阵阵的泛着瞌睡。
老头子只听面前一声巨响,就瞧见两个生的好看的后生仔,已是站在了自己的摊位之前。
其中一个正对着另一个动手动脚。
沈约却已是一把推开小公子,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衫,和颜悦色地对先生说道:“先生打搅了,我这便带他离开。”
那算命先生一脸懵逼地望着两人,犹豫的问道:“二位不算上一卦吗?我祖传卦术,铁口直断,不灵不要钱。”
沈约开口道:“不了先生……”
小公子却一把按住沈约的手,对着算命先生说道:“算,怎么不算?”
那算命先生呵呵一笑,直到生意上门,刚才两人鲁莽行径也就看做是算命心切的表现了,他问道:“二位是想算什么?”
小公子嬉笑地说道:“算姻缘,算前尘!”
这时,算命先生却轻巧地帮沈约推开压在他掌上的小公子的五指。
随后,竟是不去管李练儿,只静静地望着沈约,随后轻声道:“这位道长,你想算些什么?”
“你!”
小公子皱着眉头,看着老人。
老人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嘲讽一般。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小公子忽然轻声嘀咕道,只是他也感觉自己似是说漏了嘴。
连忙停了下来。
他一把拉过沈约的衣袖,说道:“走,咱们换一家算,这老头有病!”
沈约却回过头,还以一个颇为天真的表情,随后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先生不赖,便在这里算罢。”
那先生笑着说道:“那不知道长想算什么?”
沈约说道:“也如前一般,便算姻缘与前尘罢。与他所说无二。”
他还指了指一旁的李练儿。
老人眼底透出一丝悠悠然的蓝色,说道:“那道长随意写个字罢?”
他将面前的纸张往前一送,沈约接过,颇为随意地在纸上写了个“龍”字。
只是字迹却不敢恭维,一旁的李练儿捂着嘴笑道:“想必道长在山上勤修道术,实在没什么功夫练练字。”
沈约满头黑线,他向来对习字就没什么爱好,倒是自家师父总是一句:“又不要你做个书法大家,笔墨能看便好,不妨事。”
轻飘飘地带过了。
他自此便像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就连上了太清阁,都使得一手蟹爬般的字迹。
掌教师尊每每看了沈大副殿的伏魔文书,都得暗自流泪半晌。
那老人却似是见惯了沈约的字迹文法,不动声色,只是轻声说道:“道长,想来你命中该有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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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子乘舟(二)
“道长这一生,不日便有一场大劫。”老人平静地说道。
“一派胡言,沈道长刚斩妖除魔归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如何有什么劫难?”大抵是主意被搅,又不好主动发作,这才找了个机会发难。
小公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老人却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少年道人,微微一笑。
沈约脸上挂满笑意,却隐隐有几分气恼,好似被动了心爱之物的孩童,只是强忍着不曾发作,这时就连李练儿也觉察到几分不寻常来。
只看到沈约含情脉脉,莫不是对老头有独特的癖好?
想到这点,他突然不寒而栗了起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沈约对他那些撩弄置若罔闻,结果是有这等不可言说的喜好?
“公子的字,龍即通聋,说的乃是公子‘掩耳盗铃’,有些事,公子心知肚明,所谓姻缘,可不是如此便能得成全的。”老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沈约默然。
“‘龍’乃是神物,公子看来与其渊源颇深,神龙遨游九天,其逍遥,唯万里鲲鹏,五彩灵风才可比拟。
世间就连得道真仙都不及其万一。古有‘叶公好龙’之典故,神龙特此前来相见,
而公子与真龙相交,有师徒之分,已是天大的机缘了,
若自甘堕落,恐怕与此情无缘了。”老人说完这句,又在宣纸上摸了一番。
沈约神色暗淡,似是想到了什么,还不及问出口,老人笑了笑说道:
“公子既然还问了前缘,老丈便一并告知了罢,
公子前世乃是云游四方的一介散仙,却因了情丝深种,坏了根基,故而落入轮回之中,昔年龙宫开筵,你曾与神龙有一面之缘。”
他说道最后,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敢问有什么破局之术?”沈约轻声问道,只是双眼不曾从老人身上移开一丝一毫。
“公子可知‘天机章’?”老人说道。
“‘天机章’?可以让人白日飞升的天机章?”小公子却脱口而出。
沈约猛地回过头看向他。
“世间尚有‘天机章’,凡人登仙何等之难,若要破局,必要落在此处。”老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不可能!我从古书上看到‘天机章’早已失落在了上古,现在怎么还会有天机章?”李练儿自言自语。
“一派胡言!”李练儿听得老人越发胡言乱语,一把扯过一旁的布幅丢到地上。
那老人神色不变,一副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模样,笑着说道:“至于你,活了那么多年,却还未想明白吗?你纠缠过谁,牵扯过何人?
你的姻缘落在别处,不在此处,只是不知你有无性命得遇良人了,倒行逆施,癫狂一世,这位道长性情淳厚,可他也非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如此尔尔,焉能救你?”
李练儿听得满脸通红,听得这老人像是诅咒于他,竟是要将整张桌子都掀翻过去。
沈约一个不曾拉住,李练儿更是是张牙舞爪地往老者身上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