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95)
大难不死之后能恢复成这样,问泽遗已经非常满意。
他依旧拿不起放在卧房显眼处的通判,也无法感觉到通判与他的共鸣。可拿起练气修士训练用的木剑,对问泽遗来说已是轻而易举。
修为没了,但心中的剑招还在。
他尝试着重新捡起剑招,磕磕绊绊,从生疏到熟悉。
距离山门大开只剩下几月。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继续安逸地躺下去。
兰山远对他的心思早有预感,他留在屋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形影不离地跟着问泽遗。
像是担心一不留神,问泽遗就会头也不回地跑掉,去赴他们命中必须渡过的劫难。
终于有一日,问泽遗眯眼看向草坪上新出的绿芽。
是他一年多前种下的药草,兰山远小心收了药草的种子,再反复种下。
他看了许久,谨慎地开了口:“师兄,我需要你帮忙。”
“我该出现在持明宗内了。”
春天到了,也已经到他入局的时候。
眼下时机刚好,他身体勉强能撑住,可以不引起修士们怀疑,还可以赶上开山收徒。
尘堰、沈摧玉、规则.......
他眸色微冷。
一切的一切,都要在今年做个了结。
灿金色的阳光落了满头,问泽遗全身沐浴在光芒之中。
兰山远定定看着他。
“好。”
山脚的桃花含苞待放,而山顶的草木堪堪冒出绿意,在微冷的春风里萧索。
草丛里落着灵鸟刚换下的尾羽,灌木内不知是鼠是兔,窸窸窣窣发出动静。
“副宗主这都消失一年了吧?”
长长的小径通往阆山的林海,两个药修背着箩筐,窃窃私语。
“是啊。”
女药修颔首:“以往他出去历练,好歹也有消息。”
“这连着这般久消息全无,不会真和之前传的流言一样,副宗主他......”
“呸呸呸。”男药修慌忙制止,“我们还在宗里,可别说这种丧气话。”
“副宗主这几年人也成熟了,心性也好,我是希望他能安然无恙,等到宗主飞升之后,接下宗主的班。”
“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
女修颔首赞同:“看宗主这样子,怕是飞升前都未必有徒弟,往后还是得靠副宗主。”
她话音落下,不远处传来声大叫。
“副宗主,副宗主回来了————”
回来了?
两人皆是心神一震,齐齐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我们还去不去采药?”女修面露犹豫,好奇地伸长脖子。
男修兴奋:“急什么?反正明日也能采药。”
“那可是副宗主,自然是先去看热闹啊!”
......
榕树叶簌簌作响,一缕缕的木须像是老者的垂髯。
盘桓千年的根系上半部分裸露出地面,银发青年站在菩提树下,靴尖堪堪避开根系生长的方向。
这是问泽遗在持明宗的第三个春天。
他身上的黑衣宽大,掩盖住精心调养下仍旧瘦了一圈的身影。
问泽遗闭着眼,却准确地转向修士们聚集的方向。
阳光下,他银白色的睫毛垂落,完全遮盖住偏蓝的瞳孔。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修士们表情各异。
或激动,或好奇,或赞许。
兰山远站在问泽遗身边。
强盛的灵力包裹住两人,站在数米开外的修士们完全无法察觉到,问泽遗身上的灵力已经干涸。
微微颔首,问泽遗露出个自若的笑意。
他的笑容晃着了修士们的眼,可众人看着他紧密的双目,心中皆是不祥的预感。
为何闭着眼,难道是......
腰间玉佩和银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诸位好。”
银发剑修声音清朗,像是三月晴日里,离太阳最近的风。
第101章 送饭
“宗主,副宗主。”
修士们回过神来,齐齐低头行礼。
问泽遗点了点头,佯装不知有人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的眼睛。
黑暗放大了他其余的感知,问泽遗没有修为,却也能听到有修士在窃窃私语。
“副宗主怎么一直不睁眼,莫非是......”
“我也奇怪,而且他今日好像比之前安静,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都聚在这?”
此处离长灵药的山头不远,采药的谷雁锦听到异动急匆匆赶来。
在看到问泽遗的瞬间,她面上困惑的表情微僵:“......四师弟?”
人群连忙给她让开道。
青藿气喘吁吁跟在后面,见到问泽遗时,满脸都是惊喜:“小师叔,你回来了!”
“抱歉。”
问泽遗笑道:“是我回来得突然,才让诸位同门担忧。”
谷雁锦松了口气:“能安稳回来就好。”
“我记得现在是练功的时辰,你们聚集在此......”
谷雁锦环顾四周,吓得凑热闹的修士们自觉散开。
等到只剩下四人,谷雁锦的眉头这才紧紧拧起。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她开门见山。
正常人的眼睛不可能一直闭着,且凑近些看,能明显看出问泽遗瘦了圈,原本就白的肤色更白了。
莫非是在外面遇到了糟心事?
“这不是前些天去探秘境,结果倒霉,中了秘境内的机关。”
问泽遗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其他地方倒是无碍,就是眼睛受到咒法影响,得盲上几月。”
他躲在兰山远身后,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弄得谷雁锦不忍再问,生怕戳到问泽遗痛处。
“你先同我去药寮住几日。”她语调缓和。
“总有办法能治好。”
对高阶剑修来说,眼盲其实不算要命。
毕竟他们的其余观感同样强盛,就算彻底失了视觉,只要稍加训练和适应,水平和之前也差距不大。
更别提问泽遗只是暂时眼盲。
但莫名变成盲人,想必问泽遗心里不好受。
“这就不必了。”
问泽遗强忍住搭上兰山远胳膊的下意识习惯,只是在谷雁锦看不到的角落轻轻戳了下兰山远,示意他帮忙。
“师弟中的是术法,怕是不能用寻常丹药医治。”
兰山远轻叹一声:“需等到解咒之后,才能复明。”
“能解吧?”谷雁锦紧张。
“能。”
兰山远笃定道:“只是这些天师弟需要静养,怕是得深居浅出。”
“应当的。”谷雁锦对兰山远的话无比赞同。
“免得这小子再东跑西跑,又把自己弄出事来。”
“若是师弟需要诊脉,请亲自来药寮。”
“我先去采药了。”
今日阳光极好,谷雁锦被日光灼到,像是不适应般眯了眯眼。
青藿看在眼里,满是担忧:“师尊,您最近眼睛总不舒服,回去歇息会吧。”
“师姐的眼睛怎么了?”问泽遗警觉。
“没什么,应当就是用眼过度。”谷雁锦没放在心上,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反正比师弟要好些,师弟操心自己就行。”
问泽遗面上严肃转瞬即逝,他紧紧闭着眼,也换上副笑脸:“没事就好,那我同师兄先走了。”
谷雁锦道:“慢走。”
等到两人离开,青藿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师尊:“师尊,不用给副宗主检查身体吗?”
“我光看是觉着他身体还行,而且宗主有分寸,总不会陪着他闹。”
谷雁锦面上露出同情:“还是别带他去药寮,反复刺激他为好。”
既然师兄和师弟感情好,谷雁锦选择相信兰山远能平复问泽遗的心绪。
眼睛瞎了哪能高兴?要是再反复和他强调他瞎了的事实,更是在折磨问泽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