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07)
这种小客栈的单间就一张床,床上可以挤两个人,可他都打算好趴桌子上睡会。
毕竟灌醉兰山远的罪魁祸首是他。
眼下若是再让兰山远凑上来,从门口亲到床上他们真得成出来作乐的断袖了。
兰山远抿了抿唇,似是不满意,却也没继续得寸进尺。
他松开问泽遗,板正地坐在桌边。
问泽遗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所以没阻止。
可兰山远只是直挺挺地坐着,直到他放完引水珠,点上灯,关了窗户也没动弹。
“师兄。”问泽遗边分着被单,边喊兰山远。
兰山远没反应。
“兰山远?”
他放下被子走到兰山远旁边,手在他眼睛前挥了挥。
兰山远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听不懂问泽遗言语的人偶。
“去床上睡。”问泽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是其他人,他早就把人拎起来塞到该去的地方了,可偏偏是兰山远。
剑修劲大,有时很难控制力道,要是醉酒的兰山远挣扎起来,保不齐会受伤。
动又动不得,问泽遗只得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些。
“不去。”
兰山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占着地盘的兽类,顽固地圈住这寸厘之地。
“别我让往后哪日知道你今日是在装醉。”
他固执得很,问泽遗轻叹一声,选择尊重兰山远的意愿。
兰山远的身体比他好得多,躺桌上睡一晚,总比搬运过程不慎受伤要强。
狭窄的桌子被占了,留给他的只有那张床。
这时候的南疆温度刚好,但怕半夜起风,问泽遗还是给兰山远怀里塞了薄被。
“要是冷,记得盖上。”
兰山远迟钝地点了点头,也不清楚到底听没听进去。
平日里忙前忙后为宗门着想,照顾宗内修士的兰山远冷不丁醉酒需要人照顾,说什么听什么。
问泽遗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光让兰山远非礼他,他也太亏了。
鬼使神差,他在兰山远额头上亲了下:“早些睡。”
“嗯。”兰山远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朝他身上靠了靠。
“睡。”
问泽遗缓缓抽身,合衣躺在床上,安心地闭上眼。
喝酒后本就容易多梦,他今夜却得好眠,但这几日的习惯,还是让问泽遗起得很早。
一阵风过,吹得本就不严实的窗户嘎吱作响。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
出乎问泽遗的预料,素来早醒的兰山远竟然还没起。
他维持原样坐在桌子,浑身紧绷,双目却闭着。
问泽遗观察了一阵,发现兰山远是真睡着了。
这可姿势,他瞧着就累。
许是真的给兰山远灌了太多酒的缘故。
问泽遗蹑手蹑脚下床,打算开窗户透气。
拉起竹木制成的卷帘,外面细雨蒙蒙。
在他们来前,南疆已经许久未下雨。
雨丝飘揺,衬得灰扑扑砖瓦下的凤仙花灵动如细心滋养出的赤焰。
百姓们在街边争先恐后接着水,都是派如释重负的模样。
“下雨喽,下雨喽————”
孩童们兴奋地顶着宽大叶片跑过,推推搡搡,嘻笑打闹。
南疆是片多雨的土壤,天上降下甘霖,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地他们才得以安心。
这一次,没有被灭族的苍雀,也没有被山火侵扰的百姓。
多数人修仙的目的都是为长生不老,可若是能在冗长岁月之中救他人于水火,自然也是件乐事。
为求天道真理,自当也该受命于天,心系苍生。
兰山远醒时,问泽遗正盯着窗外摇曳的垂柳出神。
昏暗的光线给银发白衣蒙了层灰,像是温柔披在他身上的乌羽薄纱。
许是昨夜喝过酒的缘故,问泽遗常年缺乏正常血色的嘴唇红润,可面色依旧苍白。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窗沿处,指关节隐隐泛着不健康的红。
雨丝落在青年脸上,他却恍若未闻。
“别淋雨。”
他上前去,轻拍着问泽遗,随后关上窗户,将雨水隔绝在外。
“师兄醒了。”问泽遗这才注意到关节泛起红肿,收拢袖口看向兰山远。
“没事的,就是淋了三两滴。”
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见着清醒的兰山远,他面上丝毫没有窘迫和局促。
只是心里还打鼓。
“是。”兰山远面色如常,声音温和。
“昨夜是发生了何事?”
“啊?”
不清楚兰山远从哪开始断片,问泽遗选择装傻充愣。
“师兄指的是什么事?”
“我昨夜饮酒后就失了神志,醒来已经是清晨。”兰山远面上隐约苦恼。
“不知中间那几个时辰,有无遇到麻烦。”
“中间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师兄瞧着昏昏沉沉的。”问泽遗从容道,“我瞧见师兄不胜酒力,担心师兄身体,就把师兄带离酒楼了。”
“几时到的客栈?”兰山远垂眸,像是在努力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亥时。”问泽遗毫不脸红。
其实是子时,亥时的时候,兰山远还稀里糊涂地索吻,试图扒他身上的衣服。
“原来如此。”兰山远明显松了口气,关切地看向问泽遗,“昨夜不止我喝过酒,师弟应当也喝过。”
“师弟眼下感觉如何?”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得很近,却没人觉得不自在。
“我没喝多少,师兄放心。”问泽遗轻声道,“下回再也不喝了。”
“再也不喝。”
兰山远没放过他后边那句嘀咕,面上露出不解:“所以昨夜我醉酒后,真未曾发生什么?”
“真没有。”因为淋雨,问泽遗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道。
“就是我糟蹋了半壶酒,觉得心疼,反正我们都不胜酒力,下回倒不如换个法子庆祝。”
刚才确实不该吹风。
他的罩衣让兰山远扯坏了,正在纳戒里躺着。
而问泽遗压根没想到有兰山远扯衣服这出原本,想着也不会出来太久,就没带能替换的外衫。
眼下一身衣服轻薄宽松,刚刚在窗口发了会呆,胸口处的布料松松垮垮,锁骨半露在外,露出不深却流畅的线条来。
他瞧着瘦,实际上只是肌肉没其他剑修那般鼓胀夸张,身上没一寸赘肉,肌肉恰到好处能衬出蜂腰来。
“当心着凉。”
兰山远的眼神从他胸口处移开,将条宽大的黑色长袍递给他。
“多谢师兄。”问泽遗接过长袍披在身上,盖住锁骨往下的风光。
“昨夜酒倒在我衣服上,外边穿的衣物已经穿不得了。”他随意道。
“若是得空,得劳烦师兄随我去成衣铺挑一件。”
“今日有雨,师弟的身体尚未痊愈,不宜出门走动,我替你去即可。”
“可以撑伞。”
问泽遗看向他,忽地笑了:“而且有师兄在,我定然淋不着半点雨。”
在苍巽山里,是兰山远的术法挡住了铺天盖地的暴雨。
兰山远总自作主张挡在他跟前,这不代表他看不见。
对他的每次好,问泽遗都记在心里。
“可沾染潮气,也容易犯咳疾。”兰山远并未松口,“在苍巽山摸爬滚打一日,你的身体已经消耗不起。”
问泽遗不赞同他的话。
他又不是纸糊瓷烧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哪能这般脆弱。
淋趟雨最多是染个风寒,这无伤大雅。
可想到在山里时兰山远恐惧不安的模样,他也没了雨天在外闲逛的心性。
“我听师兄的,安生在屋里歇着。”他面上乖顺,眼睛却往兰山远的手上瞄。
术修大多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兰山远这双手连指甲都剪得圆润,居然能有劲撕开结实的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