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想逃(185)
百花神女一怔,倏忽想到玉衡被刨开的碑坟,眉头用力狠皱,这才点头,冲出去了。
殿中只剩三清同司药神君,三清的手伸向木凳,道:“请。”
司药神君没有动。
三清缓缓坐下,倒了杯茶水,道:“神君不必担心,九荒殿主神,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他笑起来,眼睛眯着,看不出神色:“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早就在地狱里等着了。”
司药神君坐下,静默须臾,道:“方才你说玉衡的女儿……”
三清道:“是真的。”
司药怒火中烧,拳头攥的紧硬,用力锤在桌子上。
“畜生!”
叫骂声中,司药神君红了眼眶,忽然有些后悔。
玉衡在时,没有人理解他那些‘宏图大志’和不切实际的抱负,即使是他,也会觉得玉衡偏执。
旁人只是听着,便觉得愤怒,不可理喻,甚至可谓荒谬,亲身经历呢?好似确实每个人都说在为他好,却又都觉得他愚蠢,直到最后,他也是一个人。
司药手心捏紧,道:“这些,全部都是他告诉你的?”
三清道:“不是。司药神君大概不知,其实,万坤记,还有后卷。”
司药一怔:“后卷?”
三清点头道:“神君生前,给我留下书信,信上说,若我飞升之后,若九荒殿有人为难,便将万坤记后卷公诸于世,其中记载了北凉王室乾权一脉犯下的孽债,定能助我稳定人心。”
“若万坤记是由神君所著,那当年他定然曾在阁中,恰巧当时,我下了一趟阿鼻,抓了几个北凉狗问话,找过祸斗,才知道自己推测了个七八。”
司药道:“那剩下的一二呢?”
三清碰了下面中的疤,似乎想起什么,表情稍有柔和,道:“剩下的一二,是神君告诉我的。”
司药神君怔了怔。
他记得三清曾经是极厌恶这道生来就有的胎疤,可飞升之后,以他神力可随意除去这疤时,他却一直把它留下来了。
原来……是因为如此。
司药神君垂下眼皮。
三清道:“司药神君不必失望,玉衡神君到最后也未说出这些事,并非是因为你不够亲近,我想……也许确实难以启齿,也许是有人不许他说出口。”
“北凉王室作恶多端,但毕竟是他们的父母,方才若不是我,怕是也无法把这些话开口说完。”
司药神君想起方才殷冥疯魔的样子,心中一紧。
他心道:更也许,那些人本就不想听,他们知道了这些事,哪里还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玉衡困在身边呢。
……
殷冥上神下了阿鼻。
石路狭窄,两边都是地火岩浆,阿鼻地狱不同于神界,头顶漆红,四下腥郁。
几个夜叉拖着铁链,看到这位黑色长衫的人在地狱中乱走,挥着铁链走过去喝道:“诶,做什么的!”
那人循声回头,夜叉对上双血红的眼睛,又瞥到他衣裳上的金线,那人死死盯住他,夜叉直觉危险,眼见来人凶狠,缩起脖子,磕绊的接了一句道:“那个……那边危险。”
阿鼻地狱中夜叉众多,多是些狱中怨气生而的地煞,对于地狱中事知之详甚。
殷冥一步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夜叉的衣口,道:“北凉王室,还未魂飞魄散的都在哪里?”
夜叉道:“北凉王室?”
殷冥道:“在哪?”
夜叉吞了口唾沫回答:“北凉那都是上万年前的事了,王室之人身娇肉贵,那在我们阿鼻地狱中待的下去,早就都魂飞魄散了……”
殷冥道:“好的,我当你说的全是真的,但你敢若诓我一个字,我若找到一个活着的北凉人,定会帮拍成肉泥。”
来人开口淡淡,夜叉却背脊一寒,连忙道:“北凉王室中人都去干净了,但还有几个北凉的鬼,虽不同王室沾边,却在他们手下做事,什么缺德事都干过,被连带入了阿鼻,如今还有口气……”
“在哪?”
“你往东走,过了赤河就到了。”
殷冥顺着路走过去,在地狱深处,岩浆池中,见到了几个泡在其中,面目全非的恶鬼,四下是魂魄灼烧的恶臭。
脚步声响引来目光,等看清来人的这张脸,忽然生出暴动。
不少人还是记得这张脸的,太子嘛,曾高高在上,见一眼便可吹嘘数年,那张苍白矜贵的脸,印在每个见过他的人脑袋里,不曾忘记。
血肉模糊的手往池上扒:“殿下,是飞升的真太子殿下么?”
“您来救我们了……”
“求求您了……”
赤红的岩池冒泡翻搅,如同煮着锅烂汤,臭肉烂骨在里头蛄蛹。
殷冥道:“谁曾经在万坤阁看守?”
一鬼道:“我!”
“好。”殷冥一把揪住它的脑袋,把他池中揪出来。“我有几件事问你,若你如实回答,我就带你上去。”
这鬼眼中绿光迸射:“您说。”
殷冥闭上眼,胸口停滞片刻,才又睁开,道:“万坤阁中,有人杀过一名王室血脉的女坤婴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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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吧,三清还有暴击大礼盒
第225章 番外篇之王族
殷冥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北凉鬼却登时哑然,一言不发。
殷冥手上紧了紧,道:“不说?”
那鬼连忙道:“不敢不敢。”
“只是……这话以前有人也这样问过,后来,好像忽然发了疯,他把我扔进了赤汤里……”
殷冥缓缓张开嘴唇,道:“我不会的。”
北凉鬼面露犹豫,支吾道:“没有。”
“没有?”
“没…没有。”
殷冥淡淡地笑,语气平缓:“好。”
他转身就走,脚腕忽然一紧,被死死攥住:“等等!”
“救救我吧……太痛苦了……”
“太子殿下……”
殷冥倏忽牙根一紧,心头猛然涌出一层暴虐,他不想听到这几个字。
他面无表情道:“我要听实话,你也知道,我同那个坤泽,有仇。”
此话落下,北凉鬼大松口气,道:“有的。”
殷冥回头,慢慢蹲下,死死盯住脚下,道:“把当时情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我会帮你解脱。”
“那个坤泽,是从东宫中抓到,被押进万坤阁的。有人提议,不如调教好,继续伺候太子,王后大怒,不与准允,这坤泽就被安排在了二层。阁中每日会有王宗贵族进来,选人伺候,第一夜,就有十几个人点了他,我们把他绑好,喂了烈药让他伺候,人都进到房里,可那一日,假太子闯了一次万坤阁……”
殷冥喉咙口忽然像被什么掐住,一时无法呼吸。
确实有那么一回,当时玉衡不知所踪,承华的信寄回南水,无人回应,他曾闯过一次万坤阁,每个房间都寻过一遍。
“可是阁中没有他。”
北凉鬼一顿,道:“您怎么知道……”
殷冥声音嘶哑,道:“继续说。”
“他来的突然,下头看守不严,我们听着外头声响,才知道是有人来,情况紧急,我们把他堵住嘴,用绳子拴住脚踝,吊在了窗外。”
“假太子找过一遍,闹得天翻地覆,没寻到人,等人走了,我们把那个坤泽拉回来,他不知磕到了哪,状态极差,我就没见过那么白的脸,他这幅样子实在扫兴,有人对他还感兴趣,找了人过来给他看看,这才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东西。”
“他从东宫出来,自不必说这是谁的种,此事重大,我们立马禀报宫中。最初是王上下旨,此等小事不必汇报,这贱坤曾试图谋逆,直接贬至底层,让将士们好好快活。这旨就是要他性命,可王后仁慈,旨意很快追加二道,虽然他是个下贱坤族,但王室子息不胜,准许他生下王室血脉。谁知,他自己不争气,竟然生下一个女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