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千岁[重生](122)
所有人肃穆伫立,战马也静默下来,片刻后,三万人齐声呼和之音犹如奔雷:“誓死追随凤明将军!”
摸鱼千斤被这声齐吼吓了一跳,不安地在原地换踏。
凤明摸了摸摸鱼千斤的耳朵,翻身上马。
严笙迟道:“今日夺回京城,从此大齐再无纷争。”
确实没有纷争了,北有二十万玄甲军,南有刘樯的十万楚军,淮安王的三万兵马将京城团团围住。
天下的兵马几乎全站在凤明这边除了京城四大营的七万守备军与皇城三万禁军。
*
京城东门,冯绪单手捏着千里眼,望向那气势如虹的淮安军。
冯绪曾任锦衣卫指挥使,十年前,瑨王谋反就是他替瑨王守得城门,后来锦衣卫倒戈向凤明,冯绪见风使舵打开了城门。
在此前,凤明曾惹怒仁宗被赐廷杖八十,按文臣们的意思是就此打死才好。冯绪常在御前,知晓仁宗心意,也不愿掺和进文臣与东厂夺权的斗争中,监刑时换下了被文臣收买的锦衣卫,暗示心腹手下留情。
凤明感念这恩情,平叛后没有杀冯绪,而是将冯绪连降三级调去东大营养马。
十年后,怀王把持朝政,挟天子令百官。淮安王的兵马围困京城,怀王抽调了四大营中的五万人做守备军,抵抗凤明攻城。
说巧也巧,命中注定似的,冯绪奉命驻守城门,陈兵在东,这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凤明偏偏又来了东门。
仿佛专门冲着他来似的,要不老话都说叫孽缘呢!
冯绪骂了句真他娘的晦气,放下了千里眼。
城墙上下,还是冯绪与凤明对峙。
这些年,冯绪也称得上几度沉浮,如今过了天命之年鬓发染霜,站着墙垛上建瓴高屋,俯视一身武服的凤明,恍恍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
为何凤明这十年丝毫未变呢?
无论是容貌,还是那一身披坚执锐、势不可挡的英雄气概。
他不是没了武功吗?
他还能依仗什么呢?
攻城是个持久战,围个几年打不下来的都那是常态,尤其是京城这样墙高门厚的都城。
兵临城下,三军列阵在前,攻城方几乎不会首次攻城就冲锋陷阵,架着云梯就往城墙上爬。
就算来个傻子当将领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守城方居高临下,随便射几箭、扔些石块、泼些热水都能够不耗费一兵一卒就给攻城方来带人员损失。
攻城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围。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待城中粮草军械消耗殆尽,攻城方自然就不战而胜了。
景恒心系景俞白的安危仓促发兵,可他也不会贸然拿手下士兵的命去填。京城一围,是给怀王景沉施压,自此皇城里的一举一动都要慎之又慎。
景沉只要不是失心疯了,就不会在这时谋害景俞白。淮安王并着几个藩王打的本就是勤王的旗号,皇帝却死在勤王军围城之后,那不是做实了皇帝受难,亟需救驾吗?
双方都知道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谁也没想真打起来。凤明不会真攻,城墙上的守备军也不会贸然放箭。
陆子清站在城下,义愤填膺、中气十足地念罢《为凤养晦讨景沉檄》,引用了骆观光的‘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与‘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两句。
好吧,陆子清承认,这整篇檄文都是套的骆观光的。
反正也没人听。
不过没人听也要写,也要念,这是规矩。
陆子清的算盘可打错了,怎么没人听,邹伯渠就在听,他一听这篇檄文如此敷衍了事,勃然大怒,把陆子清叫回营帐训斥自是不提。
两军对阵,大战一触即发,陆子清却被关在邹太傅营帐里写檄文,也是千古奇闻了。
闲话少述,且说檄文念罢,接下来是互骂。
守城方讲守城方的理,顺便骂一骂攻城方,攻成方讲攻城方的理,顺便再骂一骂守城方。
反正无论怎么骂,都没人先动手。
三国时,诸葛亮使人送女子钗裙司马懿,以此激将诱司马懿出战都未能成功。
骂两句算得了什么。
大军静默,只有凤明身下的摸鱼千斤无聊地在原地啃泥。
半个时辰后,双方叫阵的士兵嗓子都喊哑了,就在众人都以为到此为止,即将鸣金收兵之时,一只穿云箭破开长空,直直射向凤明。
作者有话说:
凤明长高高啦!
第92章 攻城
长箭穿云而来, 凤明骑在马上,不动不避。
冯绪握紧手中的弓,来不及思索是谁射的箭, 只专心看着凤明。
十年前他因闭目错过了凤明徒手接箭的一幕,他事后无论如何推演, 都想象不出那支箭是怎般握住的。
此招不破,他真是死不瞑目, 上天垂怜, 时过境迁,相似的场景竟再次上演。
凤明还能接住这支箭吗?
冯绪附身握紧墙垛,目不转睛地看向凤明。
下个瞬间,冯绪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凤明不是武功尽失吗?
冯绪探出身去,想张口喊些什么。
可他该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三军阵前, 一道银色身影旋身出现, 矫健地腾空飞跃,从凤明身前空翻过去, 左手撑马鞍借力,右手握住穿云箭。
电光火石的刹那, 景恒与凤明打了个短暂的照面,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还不忘抽空对凤明笑了笑。
景恒稳稳落地, 长身而立于凤明马侧,右手紧紧握着那支射向凤明的冷箭。
落地后的景恒神色冰冷, 那马背上的温柔笑意仿佛幻觉。
他声音没有温度,在内力的回荡下清清楚楚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此番勤王源自宗室之乱, 与诸位本不相干, 无论城上城下, 都是大齐子民,死伤哪一个,都是大齐的损失。我本想用更平和的方式攻城。”
景恒松开手,穿云箭邹然落地:“可有些人,总想要凤明的命。”
他打了个呼哨,被他冷落许久的神驹万丈飞奔而来。
景恒翻身上马,单手持缰:“所以,对不住各位。凤明的命在我这里是高于一切的。”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原打算鸣金的淮安军,放下乐铜钲。
此刻风止声息,所有人都在等待景恒的命令,这注定是会被载入史册的传令。
景恒抬起手,这句话他明明没有用内力,声音也只够擂鼓传讯的淮安士兵听到。
可那一天,三万淮安军和五万守备军,却都仿佛亲耳听清了那两个字。
“攻城。”
传令官看向主帅。
凤明微微颔首:“攻城。”
咚、咚、咚。
战鼓声催,风波平地而起。
淮安王府绣着‘安’字大旗在狂风中招展。
旌旗缤纷两河道,战鼓惊山欲倾倒。战鼓暂歇,天地在这一刻默然无声,日月星辰垂眸凝视着人间的战场。
咚、咚、咚。
冯绪扶着城墙探身大喝:“东大营无人下令放箭!”
作为将领,无人不知晓攻城的流程,谁能料到真有人头一遭叫阵就发动进攻!刘樯援驰景恒的五万大军还在路上,所有人都认为景恒不会在此前攻城。
朝中与景恒有过交往的文臣也都说,淮安世子景恒满心仁义,是个性子比仁宗还慈和的主儿。当年谢停在奉天殿还廷杖,那淮安的小世子哭成什么样了。
退朝的文武百官谁没见着?
所有人都说,景恒纯良柔懦、不足为虑,说景恒见了血、见了死人就会退却。
守备军还没有做好作战的准备。
不,是全京城都没做好和淮安军死战的准备。
咚、咚、咚。
伴随鼓声而来的是轰轰震颤之声,巨大的投石车与攻城器械推上阵前;步兵藏在轩车之中,由重甲兵掩护着排兵布阵;主帅身后的五千骑兵的战马不住嘶鸣,只待战鼓声止便一往无前。
冯绪瞳孔微缩,在此情此景之下面如菜色,喃喃低语:“死守城门。”
他猝然扬颈爆喝:“死守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