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21)
李从舟看着他实在可怜,心里一软,本来都想点头答允了,结果外院里忽然传来咚咚脚步声。
来人三两步就蹿上了宁心堂台阶,虽然风尘仆仆、满头大汗,可他已经从药箱里掏出脉枕:
“能不能用冰等我看过再说!”
云秋一看来人,兴奋地险些从罗汉床上跳起来:
“小陶——?!你怎么来啦?!”
跟在小陶后面进来的人是乌影,大事已了,乌影今日就主动领了帮李从舟去码头接人的任务。
原来尤雪在归京路上就给云秋的脉案誊抄了多份,遣人寄送回京城善济堂。
陆商看了脉案心中着急,当下就邀了仲先生、王针医过来商议,还给在江南的陶青去了一封信。
结果还未等到陶青的回信,小陶就主动请命要到京城来,他的理由很充分——尤雪是未出阁的女子,真要到生产那天,很多事还是由他来处理比较妥当。
云秋看着小陶高兴,小陶切脉后也终于是长舒一口气,忍不住丢开脉枕抱了云秋一下:
“差点以为你要没命了!”
云秋嘿嘿傻乐,引得小陶嫌弃地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的脉息好,胎相也安稳,这一路上尤雪照顾得很尽心,李从舟也一丝不苟地监督着云秋吃饭、喝药。
“现在还会反胃恶心么?”小陶问。
“偶尔?”云秋想了想,“不过没前一个月那么难受了,在船上吐过几次,但好像是浪大了晕船——”
小陶点点头,转头看李从舟,“冰可以用,但不许吃生冷的东西,湃着的寒瓜尤其不许吃!”
李从舟点头,谨遵医嘱。
反而是云秋啊了一声,满脸失望,“那……不湃可以吗?就普通的寒瓜……”
小陶本想板着脸说不可以,可垂眸看云秋太可怜,噎了噎后,咬牙道:“……只许吃这么小块!”
他伸出一只巴掌。
云秋的脸一下皱成了包子,简直生无可恋。
“樱桃酥醪呢?”李从舟问。
“不是冰镇过的就可以,”小陶摇摇头,“其实孕期没什么特别需要忌口的,只是你体质特殊,每样用一点点、不贪嘴就是了。”
云秋唉了一声,犯愁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这样的苦日子还要过八个月啊……
他现在愈发觉着娘亲当年不容易了:挺着大肚子被千里追杀,还要冒雨爬祭龙山。
云秋摇摇头,攥紧拳头暗自嘀咕:“……我果然还是应该多攮他两下。”
小陶不知道他这是在说什么,只转头去写方子,然后细细与点心交待服药上冲克等注意的事项。
这边李从舟却听懂了云秋话中的意思,他拍拍云秋肩膀安慰道:“人已经羁押进大理寺狱了。”
云秋听着,却并没有很高兴,朝廷三衙审案子,最严重也不过是推到菜市口斩首。
方锦弦只有一条命,但他作孽害死的人,又何止千百,这账头怎么算都是无辜的百姓亏了。
“不想他了,”李从舟给云秋的神志拉回来,“晚些父王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去报国寺的事。”
原来这一路上,白帝城肖夫人送的那本琴谱很派用场,云秋在船上无聊,倒正好学了好几首新曲。
或许是血脉相承的缘故,云秋骑射读书不成,可对货殖、琴乐等颇有一番天赋。
在江南跟着乐姬学过一回,就能简单拨弦弹出一首曲子,如今自己对着琴谱学一学,竟也似模似样的。
只是月娘留下来的这把琴到底是二十年前的旧物,即便请能工巧匠用心修复,也是不能复原如初。
再弹再用,只怕琴就要毁了。
所以云秋想着回京后自己重新买一把,而且还要去报国寺后山再见见月娘。
一是要告诉月娘他回来了,而且也捉到了当年残杀父亲的恶人;二是想弹他新学的曲子给月娘听,然后重新给她立碑。
行程仓促,原本云秋这回西南之行要去的峨眉山也没去成,爹娘的长生牌自然也就没供奉到。
对此,云秋多少遗憾,但后来就想着不如回京后就重修报国寺后山的坟冢,将墓改成爹娘合葬。
将李书生的手帕和月娘的月琴都随进去,也算是了却爹娘心愿,以后他和李从舟,还有小宝宝都可以去山上看望他们。
他想做什么,李从舟都赞同。
只是如今还要问过宁王和王妃,看看他们的意思,毕竟宁王府对外一体,这也算是桩家里的大事。
在等晚饭和宁王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李从舟带着云秋到王府各处逛了逛,包括他的沧海堂以及客舍水榭。
小陶被安排住下来后根本闲不住,坐着没多一会儿就出门跑到善济堂上,云秋担心他的安危,最后是托了乌影陪他。
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影只是去码头接了小陶,结果小陶看见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边骂乌影烦人,一边加快脚步逃一样跑出王府,看得云秋直挠头,“小陶这是……怎么了?”
李从舟摇摇头,他承认,乌影有时候确实挺烦的。
两人继续有说有笑地逛着,与此同时,宫中宣政殿内,各方人马却已经炸开了锅——
“陛下,此事荒唐!不可轻纵!”舒大学士上前一步,手持笏板拜下,“宁王朋党朝堂、甚至勾结江湖势力,如今没有证据就敢抓捕襄平侯,往后只怕——”
他这么说完后,御史台内已有几名御史跟着跪了下去,直言见过大理寺狱里的方锦弦:
“陛下,其状凄惨、面目全非,浑身青紫交加,一看就是被人动用过私刑,您若是轻轻放过,只怕难以服众!”
同知将军段岩听到这儿都忍不住了,哼笑一声站出来,“我倒瞧着某些人才是朋党朝堂呢,大有一呼百应、只手遮天的架势。”
几个御史指着他,要他拿出证据。
偏段岩哼哼两声一耸肩,“哎唷,本将是个粗人,不过随口议论一句,又没说大人您,您这怎么上赶着此地无银呢?”
御史被他噎住,涨红了脸连忙跪下告罪,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是气急了才反驳。
宁王懒得和他们吵,这事儿说白了是家事,外人哪里知道其中的细则,舒党、文党这会儿站出来的人越多,反而越能证明他们朋擅朝党。
苏驰站在一旁,等舒大学士说完了,才站出来逐一反驳,“怎会没有证据?我看诸位大人是久居庙堂之高,忘了探查民间疾苦了。”
“我们这次回来,可带足了人证物证。再者说,我朝钦差至于地方,又如天子亲临,自然有先斩后奏之权,怎么?各位大人是怀疑我么?”
苏驰的辩才超群,几个御史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就连舒大学士都舔了舔嘴唇,憋半天,只说出一句:
“襄平侯,到底是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就能豁免吗?”苏驰一听这话可来了劲儿,“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室宗亲,非要等他拉大旗谋逆,几位才觉着有证据么?”
舒大学士说不过他,但却转而再拜,“陛下,无论如何,宁王一党的影响不容忽视,臣请您千万慎重。”
朝臣们众说纷纭,坐在金座上的皇帝也是愁眉不展、苦不堪言,太子在江南,无人帮忙分担,所以这些日子他头疼得厉害,实在不想断这样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