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都未变。”
于是被谢执抵着额头从身上赶了下来。
“少爷倒与从前不同。”
“伪君子倒成了如今的无赖鬼。”
“这不好么?”周潋捉着他的手指,牵在掌心里笑道,“想来阿执从前知我还不够深。”
“往后多见一见,总会习惯的。”
掌心先前的伤口已然愈合,新长出的嫩肉经不得碰,微微泛着痒。
谢执不自觉地缩了缩指尖,要躲,又被人扣住了,偏偏逃不了。
周潋最乐意瞧他这副模样,耳尖泛着粉,不知所措,好似叫人握在掌中,尽在翻覆之间。
“从前就想问你,”
“这里,”
他伸出手,捏住那一小片白腻的耳垂,指腹蹭过上头细小的洞眼,很轻地捻了捻。
“是从前就有的?”
“什么时候穿下的?”
指间皮肉细腻柔软,揉一揉,就泛起了红。
自被他发觉身份后,谢执再未带过耳坠,这处便一直空着。
午夜梦中,他却总想起当年凌霄花架下,他耳下坠的那支白玉珠子,在颊边微微地晃。
“哪里记得清。”
谢执偏过头,要躲他的手,偏又躲不掉,叫他严严实实捉在指间。
“小时候体弱,三天两头生病,祖父担心我压不过,便索性吩咐家里,都叫拿我当女孩儿来养。”
“裙衫钗环,娘亲怕不够,便替我穿了这个。”
想起旧事,谢执不由得生出笑来,唇角微微弯起一点,仿若海棠初绽。
“那时娘亲不放心叫旁人动手,她亲自拿了针来刺,结果哆哆嗦嗦,半日也没下得去手。”
“最后还是婶婶领着堂兄来串门子,看不过眼,拨开我娘亲自动手,才替我穿了。”
“还取了自己一副金雀花的耳坠子替我戴上。”
提及此处,谢执心念微动,倏而想起一事,不由得起了坏心眼儿,接道,“那时,婶婶还同我娘亲打趣。”
“只说可惜,不是真正的女儿家。”
“不然刚好能同堂兄凑在一处。她极喜欢我娘亲,做妯娌也罢,能成亲家实在更好。”
他说着,刻意顿了一顿,眉尖微挑,“说起来,”
“好巧不巧,”
“我那位堂兄,如今还真是个断袖。”
“那也迟了!”
周潋冷不防地捏住他的后颈,猫儿似的制住,将人扣在怀里,磨了磨牙。
“断不断袖,他且只管安安生生做他的堂兄就是。”
谢执没忍住,低低笑出一声。
“周少爷,”
“好大的派头。”
“还未进门呢,连长辈都不肯敬了吗?”
那双雾岚似的长睫眨了眨,他抬起手,指尖微凉,顺着面颊轮廓摸索,寻到了周潋耳畔,报复一般,依样在上头捏了捏。
“我那堂嫂可是个厉害人物。”
“少爷这般神气,仔细来日叫他瞧见了,可有苦头吃。”
周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谢执口中所说的堂兄,大约就是从前他提过,替他取字的那位。
依着先前谢执所言,那位表哥是娶过亲的。
这么看来,娶得似乎是位男子?
周潋心下微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成心的,又在自己面前使坏,不由得握着那细白的指尖,搁在唇边轻咬了两口,才堪堪解恨。
“我那时真该往京城去,”他贴在谢执耳边,低声道,“去谢家把你偷出来,”
“远远拐走,拐到江南来。”
“养在外祖家,叫人人都知晓你是我未来的小夫人。”
“谁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谢执叫温热的气息扑得一抖,没好气地抬起手,捏住他的脸,将人往后扒拉。
“我娘亲出身行伍世家。”
“刀剑棍棒,样样使得顺手。”
“你若不怕挨她的揍,只管去偷便是。”
“只这点苦头么?”
周潋低笑一声,捉住他的腕子,“若能将谢小公子娶来,也不是不能吃。”
“兴许谢夫人瞧我顺眼,不等去偷,先肯将阿执送予我了也说不准。”
第92章 许耳坠
自说开了话,这人面皮可真是愈发厚起来。
谢执只在心里后悔。
那日怎么就昏了头,糊里糊涂地应了他一句?
谢执只恨自己此刻眼瞧不见,又因着中毒之故手脚酸软无力,才叫这人轻易制住。
否则按他素日里的做派,这人此刻如何还能好好在榻上待着。
“谢执眼盲,难道少爷也一样?”
“否则怎么将白日当作了夜,先做起梦来?”
“如今是白日吗?”他听到周潋轻笑,“怕不是阿执睡糊涂了。”
“此刻明明方入夜,该是歇息的时刻。”
那人声音极温柔,哄着,万分笃定道,“定是你记错了。”
谢执:“……”
他今日可算见识到什么叫作“睁眼说瞎话”了。
“既已入夜,药也不必再喝了。”
谢执冷哼一声,忽地将手挣脱出来,扯过锦被,迅速将自己罩了进去。
“谢执体力不支,先行歇息了。”
“少爷自便。”
动作之灵活,半点瞧不出是眼盲之人应有的模样。
待周潋反应过来,眼前人早已不见,只剩下锦被包裹的圆滚滚的一大团。
瞧那模样,大约连被角都在里头死死压着,生怕漏出一点空来。
一旁,猫四脚朝天地仰着,呆愣愣靠在枕边,同他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周潋:“……”
这人躲进去得匆忙,竟还没忘了将膝上的猫一并丢出来。
“谢阿执,”
他在锦被团上轻拍了拍,哭笑不得道,“哪见过你这般耍赖的?”
隔着一层锦被,里头传来的声音瓮声瓮气。
“你今日便见着了。”
分外嚣张。
猫慢了半拍,此刻显然也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往前靠过去,学着周潋动作,依样伸出前爪,拍在被团上。
见着里头的人没动静,极委屈地“咪呜”了一声。
“谢阿执,”周潋捏着猫的后颈,拎来怀里抱着,“你连你儿子都不要了吗?”
“谢执眼下自顾不暇。”
“犬子交由少爷照看,也可安心。”
那人仗着层被子遮掩,言语更嚣张起来。
周潋松了手,将猫搁去脚踏上,继而俯下/身,对着被子团,好声好气商量道,“真不出来?”
被子团充耳不闻。
“好有骨气。”
周潋赞他。
“谢阿执,”
他说,“这是你自己选的。”
话毕,他抬起手,端了一旁的汤药,灌下一口。
下一刻,剥笋一般,将谢某人从被子卷里剥出来,伸手按在他的脑后,俯下身去,哺给了他。
唇舌交缠之间,苦涩的药液滑进喉咙。
谢执要伸手去推,又被周潋攥着手腕,维持在不动着他伤口,又不叫他挣脱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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