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67)
费他半天嘴皮子,临了还在哭。
他喝杯茶,把食盒拿桌上来:“都是你爱吃的,娘亲手做的。爹还给你做了两套织金缎衣裙,我看你近日瘦了些,叫你嫂子给你改改腰身,过两天送来。”
李燕白知道他要走了,自她来小院以后,大哥都是这样的,拎着东西来,临走才给她。
她忍不住问:“你待会儿去谁院子里?”
李玉阳摆手:“我回家睡。”
李燕白脸色发白。
从前最爱流连花街的哥哥回家睡。
她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却要长居花街小院。
徐诚看她可怜,收回视线,蹲梁上愁眉苦脸的。
林庚点他肩膀,往下指指。
人出房门,有一定概率往上看。
或许是累了,伸个懒腰,或者是看看天色,辨认时辰。
李玉阳要走,他们也得赶紧撤。
徐诚撤离时,想避开林庚,一边撤出白家院,一边躲山匪头子。
他躲,林庚反过来跟着他跑。
徐诚都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庚大实诚:“我看你熟门熟路,跟着你少走弯路。”
徐诚:“……”
算了,出了院子就大喊,把人都叫来,安全!
出了院子,他没机会叫。
林庚指着他说:“你敢出声,我就把你送山里去。”
夜黑风高的,徐诚打了个哆嗦,一时没注意到他说的是“送山里”不是“绑山里”。
林庚问听到了什么。
徐诚原原本本说了。
林庚又问:“没提到那位官爷的名字?”
徐诚要是知道就好了,这就给三老爷寄信,让他长点心。
他回完话,又想走。
林庚找他要报酬。
“我拉你上梁的,也是我让位置给你听的。”
什么报酬,赎金就赎金。
徐诚身上就几两碎银,用来买酒的。
除了碎银,就是金腰带。
再有刚买的口水瓜子。
他眼珠一转,从腰带里拿出那包瓜子递给林庚。
林庚:“……”
他眼尖,发现这小哥儿宽革腰带下,还藏着一根金腰带。
“我要那个。”
徐诚捂着腰。
“你才拿了我一千五百两,我再丢了金腰带,命也不用要了,你直接抹我脖子算了!”
说话就说话,气什么。
“行,你走吧。”
徐诚头也不回,让他走,他用跑的,跑可快,才出街,就喊了“非礼”。
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趁着各家院里都有人出来看热闹,他们顺势汇合。
李玉阳才从白家院出去不久,分头一阵找,居然在柳家院把人给蹲着了。
徐诚:?
早知这样,还不如赖在柳家院。
销赃搞得有惊无险,一番操作完,有两个想留在花街玩。
徐诚平常懒得管他们的私事,今天不同,花街有土匪头子,年轻镖师易冲动,万一跟林庚看上同一个唱的,几碗酒下肚,硬拼起来,怕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不许去,都跟我回镖局。我喊非礼,你们那么晚才来,你们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今晚加练!”
年轻镖师们:???
另外三个委屈道:“……我们没想去花街玩?”
徐诚一视同仁:“那你们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就一起加练。
他们哀嚎着离开,旁边小巷的阴暗角落里,林庚走出来,以唇抵手,吹出一声长哨子,高低不同,像某种鸟的叫声。
散在各条街道的下属朝这头集合。
“没看见林大元。”
“没看见陆大谦。”
“李家姑娘说不认识陆大谦,画像看了,是陆大谦,现在化名沈观。”
……
陆大谦,山匪的二当家,别号“陆军师”。
沈观,户部清吏司金科主事。职责之一,盐引金银。
也是此次来丰州赈灾的主事人,兼任监察御史之职。
一个在逃匪徒,冒充朝廷命官做什么?
这个疑惑,无人解答。
徐诚趁夜回镖局,从后边的小路,一路跑到江家,他吓坏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还在农庄未归,他进府就喊“阿晖叔”。
王管家熬不住夜,夜里是轮流守着,今晚轮到来巧,赶忙把他拦着。
“主君咳疾犯了,吃了药才睡下一会儿。”
徐诚硬生生憋住。
宋明晖觉浅,夜里还在咳,徐诚喊的声音大,他听见了,让人进来。
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见面差点哭了。
“我又碰上那伙山匪了!”
宋明晖让他喝口热茶,慢慢说。
完整听完以后,宋明晖对这伙“山匪”的身份有了推测。
绝不可能是匪徒,就看是剿匪的兵,还是哪个卫所的锦衣卫了。
徐诚心野,惯来粗枝大叶,连着两回,真把他吓着了。
宋明晖安抚他,“别怕,真是匪徒,你哪有两次好运?”
徐诚也这样想的,可他打不过,要走还得先给赎金。
上回散财的一千五百两,他现在还心疼。
原想埋起来,留手里花的。
宋明晖摸摸他头:“散财散财,不散哪叫散财?损一些是常事。今晚在家里歇息,明天去找小鱼玩?”
徐诚爽利:“行,我还没去过现在的农庄,去看看也好。”
去躲躲也好。
宋明晖说两句话又咳起来,徐诚忙给他倒茶。
新做了丸药,宋明晖就着茶喝了五颗,面色一下就红了。
咳疾藏不住,没人能憋住咳嗽。
徐诚看着他把药喝了,没问江知与是否知道,把这事儿记下,明天再跟小鱼说说,近些日子,还是让阿晖叔多歇歇,趁着没落下病根,把身体养好先。
第31章 这是爱你的心
七月初六,天起阴云。
常知县一宿没睡好,次日起了大早,派人叫阮师爷过来议事——他心里感觉不好。
与此同时,一个小衙役来府上禀报。
“李家大少爷李玉阳一身酒气的躺在衙门门口,腰上系着一条八兽首金腰带。”
常知县听前半段,不甚在意,听到“八兽首金腰带”,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被人扔到衙门口的。
商户人家,说是低贱,也不能随意糟践。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打点一两个上官?
江家有江老三,李家这地头蛇要想盘窝,就得奉承他这个一县之主。
普通百姓得罪不起他们,他又没为难,只剩下一个江家。
江李两家不对付,可江家忙着安置难民,才新安排了活计,哪有空跟李家叫板?
常知县眉头皱着,结合心里不妙的预感,也有所猜想。
李家是想在赈灾的事上做手脚?
常知县混官场,知道朝廷的底线在哪里。
民众好了,圣上开心了,下边纵有贪墨,不是太过分,都能含糊着放过。往后若不作死,这件事就揭过。若作死,就秋后算账,多罪并罚。
□□着接济难民,知会县官,不压过县官,就和布施是一个性质,事件大小、成分,根据结果定。
事情办得妥当,办得漂亮,百姓安居,民心安定,还给朝廷扬名,传扬圣上仁慈,半点差错没出,只等朝廷的人来交接,是非功过,自有上官评断。
坏在朝廷的人久等不来。
有句话叫事缓则圆。
也有句话叫夜长梦多。
这段时日发生太多事了,江家一家撑场子,需要朝廷的人快点来。他们不来,县衙就得出资。
商户联合捐款,资金压力缓解。可他从中拿了八千两。
这点钱商户们愿意出,他们都把“破财消灾”当至理名言。
问题在于,此次赈灾,是江家领头。其他人出钱没有讨着半分好。
小商户也罢了,他们只谋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