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257)
他们第一反应是互相看周边的人,想看看谁心虚了。
心虚的人,肯定惹事了!
但互相看着,都是一张张懵逼又忐忑的脸。
卫泽的家在最尾巴,靠近山口的地方。
他在屋里听见的动静,只有乱哄哄的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出来看。
像他这种家庭,是经不起丝毫变故的。一点差错,全家都没了活路。他再忙也时刻注意着集体性的变化,怕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
他出来时,恰好黎文君也进了卫家屯。
站在前面的人,已经知道黎文君是来说媒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都在震惊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卫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往前头看,见是黎文君来了,心里就急跳了一下。
他前段时间去找过黎文君,想问问她,江致微江举人,有没有说亲。
他看江致微除了江老三一家,也没别的依靠。虽是举人,但穷兮兮的,家里母亲还疯了。又没看见妻室,又没看见子嗣,便打听了下。
他还听很多人说起这事,说江致微很可惜,若非因为母亲,只怕早早成亲了。家里有人帮扶,男人能做大事,哪能拖累成这样?
这话他也常听。都说他家里若没拖累,他早早嫁人了,现在孩子也有了,哪能拖成老哥儿?
后来他去山里采蜜,借着学习名义,跟江致微说过几次话,发现江致微性情也挺和善的,说起母亲,虽有无奈,但没不耐。是个孝顺人。
他能孝顺自己的母亲,就不会拦着别人孝顺父亲。
多方考量之下,卫泽才决定去试试。
黎文君当时答应他,会帮他说媒看看。没多久,江家来人了,县里忙着做果干。他家都跟着忙了几个月,谁还记得说亲的事?
果干的事情忙完,他心里也没念想了。
江家还有个家族呢。哪能看上他这种家庭,他年纪也大了。
现在黎文君来了……
卫泽瞪大眼睛,将惊讶以最小的范围具象化。这也让他看清楚,黎文君今天是做媒人打扮的。
他还跟黎文君眼神对视上了。
黎文君还冲他招手,打招呼。
这下应该没错了。
卫泽脸色飘红,呼吸都变粗了,定定站在原地。
他这些年被人打趣多,为了避免闹出笑话,他移开视线,想了很多难过的事,把他持续飙升的心跳压下。
等黎文君到他近前,约他回家谈亲事,他那颗心又急急跳起来。
他眼睛快速眨动了两次,问:“是谁家的男人来说亲?”
黎文君不厌其烦,把这一路重复了千百次的话又说一遍:“给江致微江举人说亲,他委托我来做媒,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正经说媒,哪有这么直接的?
卫泽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在前头带路,请黎文君回家,喝茶。
他衣服鞋袜都有补丁,家里老小也是满身的补丁衣裳,但家里收拾的齐整,各处规整得很舒心,桌椅一尘不染。
黎文君带了两只水囊,路上都喝完了。到他这里,又是一大碗苦芽茶下肚,先去了趟茅房,净手过后谈正事。门口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黎文君不提卫泽自荐在前的事,只说受江致微委托,过来说媒,全了小哥儿的颜面,以后嫁人了,别人高看他一眼,少些闲言碎语。
黎文君说:“我们有次闲聊,说起婚配的事,问他想找什么样的,我一听,就感觉你特别合适,就跟他说了下你的情况。
“前阵子忙,没顾上。这不,刚得闲,我带着他远远看过你一眼。你嘛,也是家庭拖累,长得好,又爽利又能干,还孝顺。他很是满意的,特地写信回老家问过。你这里点头,就能择日成亲了!”
卫泽能去自荐,但真要说亲,他可不能自己拿主意。他忙去里屋,把他爹请出来。
门外的邻居们先着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帮他答应。
“这么好的亲事,还犹豫什么啊!”
“老卫头!你不用说话,你点头!”
“你不知道情况,跟你说费劲!你让你家泽哥儿自己做主!”
卫泽的父亲老卫头,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也着急。
但他要先问问男方的条件。
他想好了,卫泽过了年纪没嫁出去,越往后说亲越难,这次有个条件好的,就是不让卫泽常回家,他也认了。
他们现在能做果干了,两个小的跟着其他叔伯去摘果子,他在家里蒸、晒,一家子也能过活。
但江致微没嫌弃他们,照常下聘礼,礼金都有四十两!
门外齐齐一声“嚯”,都没想到看起来穷唧唧的江致微,还能拿出这么多礼金。
卫泽就希望能常回家看看,帮着家里做点事。别的要求没有。
江致微懂礼数,事事有分寸,照顾着卫泽的面子。这事情不一会儿就定下来了。
黎文君跟他们说:“他给老家写了信,年底或开春的日子,等他大伯一家到了津口县,你们再选吉日,现在先定下,择日聘礼过门。”
津口县的百姓都制作了果干,也就明白,江致微跟老家的大伯亲近,跟津口县的三叔疏远。
能叫大伯一家来主婚,是真的重视。
卫家哪能不应?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媒,又要先下聘定下,像是怕卫泽跑了一样,亲事稳稳当当的。
送走黎文君,卫家还热闹了好久。
住这里的人都姓卫,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他们都来沾沾喜气,知道卫家穷,苦芽茶却要喝一杯的。
他们各家还都留了些晚熟的果子制作的果干,也能泡茶喝。
卫泽家不留果干,都给卖了。有叔叔还回家拿果干来泡茶,招呼邻里亲戚。
他这里的热闹,可把他大哥急坏了。也想着来攀亲。
家里出事时,他大哥撇清关系,宁愿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不管一家老小。现在弟弟要嫁人了,他想来沾光,当举人老爷的大哥,却是不能了。
卫泽原想把他骂走,被一群人拉着,拦到了身后。
“傻孩子,你跟他骂什么?你才说的好亲事,哪有对着自家大哥骂的?骂太难听了,传到江举人耳朵里,他怎么想?我们帮你骂!”
卫家老大不管一家老小,非要分家,分也没分多远,就在卫家屯边上住着。屯里谁不骂?至今还有人在他家门口吐口水。
骂他是家常便饭,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今天赶上好事,他还来凑合,不要脸。
乡亲们骂人,还很讲究,骂着骂着往外赶,把人赶出卫家屯再骂,生怕坏了卫泽的名声。
卫泽在门口看着,眼热抹泪,回屋后又笑又哭的。
他弟弟妹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他们在很多闲言碎语和难听话里,早早知道好亲事和坏亲事的区别。也知道他们不能把哥哥拖在家里耗到老。
两个半大孩子,心里不舍得,眼睛泪汪汪的,偏还要扬着笑脸说:“恭喜二哥!”
定亲之事沸沸扬扬,这事闹得县里很多大家族不满意。
黎文君让他们去果酱厂转转,也让他们去沼泽地转转。
别以为有了果干制作之法,就能过河拆迁,以后独享富贵,作威作福当土皇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丰州县不产水果,人家一来,就知道水果怎么做,才能挣大钱。
要是看不起商人,那也看看江家的赘婿是在跟什么人合作,在做什么生意。都冷静冷静。
“不要穷的时候想发展,刚有起色就想揽权,要事事称心如意。江致微在我们县里,再怎么落魄,人家也是个举人,是你们能随意指派的?他还有亲长,他不是孤家寡人。亲事轮不上你们插手。”
黎家的族长,也就是黎文君的父亲说:“你是翅膀硬了,连家里的事都不管了。”
黎文君说:“爹,您忘了,黎家是我做主。黎家能有现在,是我在管。你在外面不给我面子,我就卸了你的族长之职。”
她爹在其他族长的低声嘲笑里,面色赤红的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