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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mber's Moon(7)

作者:vallennox 时间:2018-12-13 23:21 标签:强强 军旅

  109被击落了,在路易面前旋转着坠向大海,路易没看到它的结局,因为一架敌机从右前方向他开枪,路易向他冲去,开火还击,两架战机在最后一刻勉强闪避,没有撞上。
  路易看了一眼油表,燃料已经不多了,可能只剩下五六分钟的战斗时间。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似的,所有纳粹战机开始脱离战斗,向法国方向撤退。路易能看见他们转向南面,很可能是要赶往圣纳泽尔,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要追上去吗?”飓风的领队问,“我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燃油。”
  “不。”路易回答,“全体返航,完毕。”
  他降落在比根山基地,拆开安全带,把降落伞包扔给地勤,直接从机舱跑向军情室,那里挤满了调度员,像是准备迎战二十个纳粹飞行中队似的。米尔斯顿上尉也在,在地图前面踱步,一看见路易就皱起眉头。
  “林登少尉,你到底——”
  “稍后我会解释的,长官。”路易看了一眼地图上表示飞机的彩色小木块,“辛克莱中士在哪里?”
  “他的信号最后出现在圣纳泽尔附近,半小时前的事了。”上尉摇摇头,“这个疯子在想什么?”
  路易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挂钟,在心里估算B17的燃油余量,查克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雷达屏幕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只有无线电收发器偶尔的哒哒声打破寂静。
  挂钟指针缓慢地滑过十分钟,然后又是十分钟。调度员第三次给海岸雷达站打了电话,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没有看见飞机”。
  “他回不来了。”米尔斯顿上尉轻声说出了路易心里最大的恐惧,“无论如何,燃料已经不够了。”
  “再给雷达站打个电话。”路易对通讯员说,后者拿起刚刚放下的话筒,和远在北福尔兰的观察员交谈了几句,挂断,摇摇头。
  ”你不得不说他是个勇敢的家伙,鲁莽,准确来说。”米尔斯顿上尉叹了口气,拍了拍路易的肩膀,走开了,留下路易一个人站在原地,在越来越不安的沉默里再等了十分钟,终于也放弃了,向门口走去。
  一个通讯员摘下耳机,叫住了他。
  “长官,我们有信号了。”
  一个小小的亮点出现在闪烁的雷达屏幕上,路易难以置信地盯着它。电话接连不断地响起,通讯员们飞快地做笔记,时不时回答一句“是”或者“不是”。路易焦灼不安地等着,忍不住走到操作台旁边,问他们能不能确认飞机身份。
  “能,长官,是一架B17轰炸机,观察员说它冒着烟,但还能飞。”
  路易梦游一样走回地图旁边,摸到一张椅子,坐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注1:
  414表即飞行日志,飞行员返航后需要填写,记录击落敌机的数量和种类。


第8章
  B17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的引擎,好几公里之外都能看见长长的黑烟。“企鹅”和休息室里值勤的飞行员都跑了出来,仰着头,零零散散地站在机库门前。轰炸机歪斜着,在他们的注视下滑过天空,尝试了第一次降落,角度和速度都不对,不得不重飞。B17危险地从机库上方擦过,艰难地绕了一个圈,重新进场,没有放起落架。它错过了跑道,重重地砸在草地上,伴随着火星和溅起的泥土石块往前滑行,右侧机翼给草地割出了一道十几米的伤疤,折断了。庞大的轰炸机肚皮着地趴在那里,像只被铅弹击中的白头雕。
  机舱打开,冒出一股浓烟。查克、乔迪和利奥爬出来,随即被送到医院,军医宣布他们状况良好之后,两个同谋被关进了宿舍,查克则被带到米尔斯顿上尉的办公室,接受了一句夸奖,同时挨了半小时的骂。查克刚开始反驳了几句,然后再也不出声了,垂头丧气地站着。路易远远地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查克,借着台灯的光线在表格上写着什么,仿佛没有什么比飞行日志更重要了。
  作为“共犯”,乔迪和利奥各吃了一次警告。而查克最终被关了三天禁闭,在机库工具棚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那里面没有窗,电线吊着一个脏兮兮的灯泡,从铁皮屋顶上垂下来。两摞砖撑起一块既是床又是长椅的木板。角落里放着一个马桶,旁边是小洗手台,没有镜子。整个地方散发出一股霉菌和陈年汗渍的气味。查克花了好几个小时发脾气,用力踢紧锁的门,因为它发出的噪声最大。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人来命令他停下。查克恼火地坐在长木板上,看着铁皮缝隙里透进来的日光逐渐消失。
  每天三次,食物通过铁门上的小空隙送进来,放在坑坑洼洼的铁盘上,像对待囚犯一样。查克用力拍门,要求和上尉谈谈,门外的人一次都没有理会他。
  时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过得很慢。查克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听着外面隐约的噪声。这地方让他想起俄克拉荷马老家的地窖,闻起来有同样的霉味,角落里堆放着生锈的拖拉机部件,一个草耙,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沙包,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汽油罐和一盒钉子,钉子总共有九十六枚,查克仔细数过了,因为邻家农仓被烧毁之后老爸把他打了一顿,锁进地窖里。查克觉得委屈,他全无恶意,只是想烤熟一只偷来的小鸡,谁会想到干草那么易燃呢?他在地窖里待了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吃的,也没有水,妈妈把他放出来的时候查克正在发烧,接下来两天都躺在床上。
  查克翻身爬起来,一圈圈地踱步。砖墙上有些划痕,就像穴居人用来计算时间的原始记号,旁边还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单词,查克一个都看不懂,猜测那是德语。这地方应该真的是个牢房,用来关押跳伞之后被俘虏的纳粹飞行员,大概和查克一样在心里咒骂英国人。
  第三天傍晚,就在他思忖晚餐为什么比平常迟了的时候,外面传来钥匙互相碰撞的叮当声,锁咔嗒一响,门开了。
  ”晚上好。”路易说,好像查克并不是被关禁闭,而是准备出席鸡尾酒会。
  “不很好。”
  路易笑了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态度:“起来,中士,我请你喝一杯。”
  他们是开车到酒吧去的,查克闷闷不乐地缩在副驾驶座里,路易专心看着面前的土路,谁都没有说话。车窗开着,风卷着新鲜的植物气味撞进来,吹乱了路易的头发,查克挠了挠三天没刮的胡子,把目光移向逐渐染上嫩绿色的旷野。春天正准备让位给夏天,白昼变长,车在酒吧前停下的时候天空仍然明亮,泛出温柔的浅紫红色。路易关上车门,走向军官的酒吧,查克叫住了他。
  “你去过对面吗?“
  路易看了一眼路对面的另一家酒吧,摇摇头。
  “从来没有?“
  “这不合适。“
  查克耸耸肩:“为什么不合适?”
  路易犹豫了一会,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查克绕过车子,走到他面前:“我们今晚去那边。”
  “那是企鹅们去的。“
  “有明文规定飞行员不准进入吗?“
  “没有,但是——“
  查克抓住路易的手肘,把他拖向街对面。两人进门的时候酒吧里的谈话声都停住了,像是有人突然把音量旋钮拧到最小一样,吧台、小桌子和台球桌周围的地勤都抬起头来,盯着他们看,过了一分钟才挪开视线,交谈声又嗡嗡响了起来。两个飞行员找到一张靠近窗户的空桌子,那上面还放着上个顾客用过的玻璃杯,烟灰缸里塞满烟头。侍应过来问他们要什么,像是没有看见桌上的脏杯子一样。
  “两杯黑啤酒。“查克说,在侍应走开时候转向路易,”相信我,这里的黑啤酒比对面的好。“
  “听起来你经常来这边。“
  “不算经常,一半一半。“侍应拿来了酒,查克随手把脏杯子推到一边,把其中一杯啤酒放到路易面前,”试试。“
  对方喝了一口,看了查克一眼,接着喝了第二口。台球桌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和兴奋的吼叫声,有人把黑球打进球袋里了。侍应端来了一碟洒满盐粒的炸薯条,查克告诉他搞错了,他们并没有点食物。
  “那边送给你们的。“侍应指了指店堂另一边的桌子,一个机械师冲查克举起酒杯,查克竖起拇指,以示感谢。
  “似乎把你当成英雄了。“路易评论道。
  “我不是吗?“
  “你的冒险非常勇敢。“
  “谢谢。“
  “也非常愚蠢。“
  “听着,我不管米尔斯顿上尉这个老顽固——“
  “上尉原本不打算关你禁闭,那是我的主意。”
  查克瞪着他:“但我——”
  “我知道,你炸毁了潜艇基地,拯救了不知道多少盟军舰船,诸如此类,但这些都不是违抗命令鲁莽行事的理由。你这次只是好运——不,中士,让我说完——这次正好走运,那下次呢?更别提你还把你的同僚拖下水,一个好的指挥官从不这么做。”路易停顿了一下,审视着查克的脸,像是在评估自己扔向水面的石头有没有打出涟漪,“查尔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牛仔游戏。”
  “但战争就是要冒险的。”
  “经过精心计算的冒险,可以。绝不是这种自杀任务。”
  查克没有马上回答,盯着酒杯看了很久,才清了清喉咙:“你的私人生存哲学?”
  “这么说也没错。”
  “全部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一半是从父亲那里学的,另一半是碰壁之后知道的。”
  “你知道我父亲教会了我什么吗?”
  “什么?”
  “烤制烟草和打架,他就教会了我这两样。”
  “都很有用。”
  查克发出介乎咳嗽和嘲笑之间的声音,灌了一口啤酒。外面的天空暗下来了,玻璃窗上的影子越来越明显,最后变成了一面黑色的镜子,映出酒吧里的灯光和两个飞行员的脸。他们的目光在玻璃里相遇,迅速分开。
  “你刚才叫我查尔斯了吗?”
  “那是你的名字,不是吗,中士?”
  “我能叫你路易吗?”
  “你只能叫我‘长官’。”
  “你让我想起了戴维斯牧师,他负责主日学,很可能是世界上最无趣的人,仅次于你。”啤酒泡沫沾到胡子上,查克用手背擦了擦,“这玩意真讨厌,我得把它刮掉。”
  “我无法想象你上主日学。”
  “对极了,戴维斯牧师也无法想象。他刚开始会气冲冲地告诉爸妈我逃学了,后来我用弹弓打他的脑袋,像狙击手一样,躲在树上或者灌木丛里,他怀疑是我,但没一次能抓到我。”
  “你听起来像是有点自豪。”
  “非常自豪,长官。”
  路易摇摇头,似乎想要翻白眼,忍住了,喝了一口啤酒,小心地抬着手,不让袖子擦到油腻的桌面。不远处有五六个机械师聚在一起玩骰子,互相嘲弄,大呼小叫。低矮的天花板压缩了回声,整个酒吧就像个温暖的、烟雾弥漫的地下洞穴。
  “觉得这里和对面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大。”路易侧过头,斟酌着自己的回答:“这就是令我惊讶的地方。”
  “你看,一点小小的冒险没有坏处。”
  两人喝完了酒,示意结账,但侍应告诉查克啤酒钱也已经有人代付了,没说是哪一桌。两个飞行员离开了酒吧,走向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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