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骨科[娱乐圈](99)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苏扬说。
安望君点点头,“不过你还是回家吧……你身上这件衬衫我看了都心疼……别被拍了,说你这个代言人不称职……代言被撤,我罪过可就大了……”
苏扬一头冷汗,把他撑起来的上半截病床放平,“话都说不顺溜了在瞎想什么呢?”捂住安望君的眼睛命令道,“不许再多想了,睡觉。”
“嗯。”安望君笑了笑,喉咙轻轻滑出一个黏哒哒的气声,“哥哥晚安。”
苏扬就着捂住他眼睛的姿势,附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你也晚安。”
漫漫长夜里,也许会有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也许会有歇斯底里的张皇失措,也许还会有蓦然回首的人间大梦。苏扬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安望君,他想他的梦已经全部在这里了。
想着想着,他就自嘲地笑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呢,如果能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心,会不会他的小望君就能活得更加自在一点更加肆意一点?会少走很多弯路,不会特地钻进圈来只为了更靠近自己一些,自然也不会吃到这些苦……
现在他还未满十九岁,就该像别的半大男孩子一样,打着游戏抱着篮球,和两三好友插科打诨,骑着自行车像风穿过梧桐树荫直到图书馆,哪用像现在这样,飘摇得像风雨里的小细芽,还是自己给自己打了太多生长激素反而抑制生长还营养不良的那种,自己跑去的半亩荒地里一半沙砾一半烂泥,周边还卧着虎视眈眈的禽兽饿狼。
苏扬叹了一口气,关了小灯,月光从窗帘的罅隙里温柔地流淌进来,像一层暖黄的薄纱铺在床上安睡的少年身上,朦朦胧胧为他裹了一层细腻的釉色。苏扬想伸手摸一摸,又害怕碰碎了。
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的蹙起给这釉色添了一条细小的裂纹,给这道美景加了一抹淡淡的清苦。无伤大雅,却如鲠在喉卡在苏扬心底。
就当白天的恶念是他一时冲动,现在夜深人静,苏扬发现他想把他束之高阁仔细藏好的念头仍是强烈,并且有越来越疯狂的趋势。专.制也好,直男癌也罢,以后的安望君必须全盘听他的,如果不听就关起来艹到听为止……
月色缓慢的移动,蔓延到安望君头顶的点滴瓶上,折射出的细碎光点洒满一地。像无处安放的真心,虽然渺小而微弱,却依旧执着、纯粹与明亮。
苏扬突然间心又软了。
他摇摇头,拿出手机拍下这满室月色。【苏扬学长V:晚安,月光和你,皆有好梦。】
如果把配图的月色调亮再调亮,就可以在图片左上角收获一只漂亮纤细的手腕,像一尊蒙着水汽的汉白玉。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图里的拇指和食指还怯怯地揪着一小块床单。
……
然而,在同一片夜色里,别处的世间依旧不平静。在一众资深追星少女云集的论坛里,突然飘红了一个帖子:【死都不解码!我萌的rps刚刚居然管同一位女士叫妈妈!!!】里面的楼主语无伦次地捂脸哭嚎,脸滚键盘地叽里呱啦地舞了一大堆废话,就是死活不肯说她萌的rps到底是哪对。在满楼的绿葬爽的辱骂中,有闲的蛋疼的吃瓜群众仔细梳理了现如今众多对rps,并且现在聚在一起的有哪些……OK排除百分之九十。再查看楼主的过往发言以及定位……医院护士,上海……这他妈不就是安望君和苏扬他两吗?
你死都不解码个屁啊,你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脑仁天天磕cp磕到脑震荡了??
察觉自己搞了个大新闻的小护士吓得赶紧申删鼠窜,自然也没有看到接下来更大的新闻——
【安望君儿时照片曝光,成名后嫌贫爱富拒认原生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其实也是没写完就发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工作太忙了吧!
全是文件文件文件文件!!
今天是难得不加班的一天,结果一看空章节还发出去了_(:3」∠)_
第94章 四面楚歌
这条新闻最先是匿名发布在一个加密的论坛里。凌晨网络流量大减,这个消息却被迅速转载到各大媒体上;就连小报社也在彻夜加班加点,明天凌晨,主楼那张泛黄污损的老照片证据就会作为报纸封面头条,出现在网络覆盖不了的城市角落。
工作室的公关小组已经在加班加点彻夜运转,在看见照片的瞬间甚至还有点想笑,我们无名氏小公子锦衣玉食从小娇生惯养,你这被位痴肥大妈抱着的豆芽菜是哪位?然而再看一眼,令人心慌的熟悉感便像南方阴冷的冬天阴霾一样钻进心头。带头组长纠结再三,拨通了乐行之电话向他请示。
“又有什么帖子?”电话那头还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连洗个澡都不安生……我操他妈……我操他妈!!”
短暂惊愕之后熟悉的国骂在听筒里连环爆开,还伴随着花洒落地水花乱溅的混乱声响。乐行之顶着一头泡沫死死盯住手机里接收到的相片,作为当时陪苏扬千里寻人的一份子,他对这张照片再熟悉不过——因为安家父母溘然离世,当时情景一团乱麻,安叔叔家各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亲戚都跑了过来,八岁的小望君人都没认清,就在睡梦中被所谓的最亲近的表婶抱走,去了某个不知名的乡下。这张照片,就是毫无血缘关系的苏家再三要求,当时变更抚养权的法院才勉强联系到的,所谓的平安照。
然而抱走时还是粉雕玉琢的嫩粉团子,隔了一月寄回来的照片里就是孱弱的小难民。恍如白玉蒙尘明珠委地,瘦小的身子被他的便宜表婶紧紧抱着,盯向镜头的漆黑瞳仁闪耀着雀跃的光——因为当时那女人允诺小望君,拍完这张照片就带他去找苏扬。
这个粗鄙的恶毒女人以为有一张笑脸就能糊弄交差,岂料气红了眼的苏家直接一纸诉状告到法庭要求变更监护人。而当赶到他们留下的地址时,高家早已人去楼空,带着从安家一起搜刮来的现金财产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接下来的两个月就是大海捞针式的寻找,寻人启事的纸片在那个漫长而昏黄的夏日里像鹅毛大雪一样覆盖在高家可能出现的任何角落。终于,他们找到了神志不清的高家三口,却被告知年仅八岁的小望君自己逃了出去!
苏爸气得差点当场脑卒中,苏扬发了疯地在大街小巷狂奔,从医院到警察局到孤儿院,自县城中心一路辐射开,恨不得扒开每一寸草皮。然而数天过去,依旧杳无音信。那天夜里,人迹罕至的乡镇公路边,苏扬已经是机械性地向前走着。天上星辰寥落,夜风捎来远处不清晰的人间烟火声。他跪倒在地,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向还有余温的柏油马路,激起刺鼻的尘埃。
“小君……小君……”他喃喃着,十指在粗糙的路面抠挖出隐隐的血痕……
“安望君!”
“安望君!!”
黑鸦被突然的叫喊惊起,扑闪着羽翅从年少的苏扬和乐行之头顶飞过,留下一大片比夜色更浓黑的阴影。骤起的北风将所有的悔恨与眷恋吹散遍地,夜幕里无声无息。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一声很小的,石子被扔出来的声响。
就在他们的脚下,公路横跨农田的涵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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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哥?行之哥你在听吗?这照片该不该管?那小孩是小老板吗?”小组负责人的连珠炮把沉浸在回忆里的乐行之强行拉回来。“我瞅着那小萝卜头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是我们小老板啥时候沦落成那样,这造谣的人也不做做功课……”
“动用一切手段,把事情压下去。”乐行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瞒着,必须瞒着!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小组长被他吓了一跳,“可是现在网上已经传开了,速度非比寻常……”
“那就删帖!封号!联系网络后台,总之不要再让它出现!”乐行之暴怒道,“不计一切手段,知不知道??”
“可是,”没见过如此大动肝火的乐大总管,小组长嘴巴都吓瓢了,“删删帖会反弹的,舆论反而压不住……只只要他们有底稿……”
“那就联系始发人!问他要钱还是要名!……不对,他们只会要钱……对,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乐行之糊了一把快要流淌到眼睛里的洗发水泡沫,“呸”了一声,“就这样,删帖,联系始发人,问他要多少钱。老板这边我来盯着,你们最好在他们两回过神来碰手机时就打扫干净。”
“哦哦哦……”小组长点头如捣蒜,“那照片里的小孩,到底是不是……”
乐行之的爆吼几乎快化为实质刺穿他的耳膜:“废话什么?快去做!”
然而一切还是太想当然。背后发帖的人除了ip信息,别的什么都没有,公关组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自己送上门;重复的帖子和推送像雨后春笋,删了一个又来一屏。与此同时,网上果然出现了逆反的声音,直言欲盖弥彰越抹越黑,捂着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不成照片是真的?
帖子说的难道真是真的?
……
暗流涌动的凌晨里,东方刚刚露出橙色的微光,漫天的云霞像是儿时打闹而破翻的一幅水彩画。苏扬握着安望君的手,正伏在床边小憩。他的手机就放在窗下的桌上,如果晨光能穿透近屏幕,就会看到内里错综复杂的网络迷阵,都在不约而同地推送这那张照片,以及各种诛心的“合理推测”。
而在一个小时前。
宛如被炸过的酒店高级套间内,金杉刚刚砸了他手边能砸的最后一个物件,坐在一地废物中间,肿的像猪头的脸依旧死死盯着手机。旁边的小助理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有电话在不停地打来,来电号码都是同一个。
“金哥,姓高的那小子说照片给你了,问你什么时候把五十万给他打过去……”
金杉把最后能扔的手机砸过去,小助理吓得一侧身,机身撞到墙壁,发出响亮的玻璃碎裂声。“我他妈现在哪有钱!让他滚蛋!!”
小助理只得把那个不停响动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金哥,您别着急,苏扬就是说得好听,现在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您再忍忍,他们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金杉胸膛剧烈地起伏,他闭上眼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捷运水军那边怎样了?”他睁开眼睛,肿成紫皮核桃的眯缝眼里恶毒毕现,“让他们全网推送那小兔崽子的原型,别推了一半被苏扬拿钱堵回去了……装他妈什么淡泊名利富养贵公子,他妈不就是攀了高枝的泥腿子!装他妈什么贞洁烈女,早不知道给苏扬日了多少次了!……”
小助理看自家老板扭曲着一张猪脸,心里直觉发毛。结果刚刚拿起手机,魔鹰社社长——这位凭借苏扬安望君滨河大道相偎夜会而一炮成名的著名狗仔兼私家侦探,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某个毫不起眼的六层老式居民小区里,凌乱的房间内,吃剩的方便面堆积成山,泛着油光的蟑螂在杯身上爬来爬去。墙体发黄脱落,臭袜子与废纸层层夹心,只有边上的黑板和旁边的办公桌打印机显示,这里是一间工作室。而在唯一还算得上干净的那块黑板上,贴着四张照片:一张苏扬,一张是更年轻一点的苏扬,一张是安望君,三张照片呈品字型围着最中间那张。
男人翘着脚,一手抚摸着他的宝贝相机,一手随意扶着手机:“知道金哥您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开门见山,我这儿有张苏扬和他传闻中弟弟的照片……”
金杉不耐烦地打断:“我要他弟弟干什么?苏扬和他妈的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