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52)
林正安还是不愿意让他走,又伸手去抓他,刚碰到衣服就被他奋力甩开。
林殊止坚决地向前几步抓住门把手一拧——
门开了。
陈穆就站在门外与他对视。
他猛地顿住,抓着门把的手无措地摩挲那上面的花纹。
后面的林正安被他甩得踉跄几下,扶住桌沿得以稳住身形,看清林殊止面前的人后又把脸上的阴鸷掩藏起来。
陈穆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是想来问你,你的房间在哪?”
“上楼左转最里面那间。”他稳住身形,装作无事发生。
陈穆想拉他出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下次吧,”他偏身躲开,将手从门把上放下,“陈穆,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独自走出去,身后林正安出声想制止,林殊止当他不存在。
林殊止步子迈得很大,看上去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陈穆有些不明所以,站在门外朝林正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里面人无法再藏起来的憎恶后也掩饰不住地皱了皱眉。
他再见到林殊止时已经到了林家门外。
林殊止没有车钥匙,只能在车外等他。
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林殊止的表情,但大概是心情不好的。
林殊止坐车有个习惯,喜欢一路都攥着安全带,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开。
陈穆从前听说只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有抓物的习惯,比如演讲时抓着衣角,睡觉时抓着被子,还有坐车时抓着安全带。
林殊止或许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他又看了眼那只扣住安全带的手,喉结滚了滚:“刚才在书房里,都发生了什么?”
林殊止轻声道:“没有什么,他找我说了几句话。”
撒谎让人感到不安,更不安的是他不知道陈穆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到些什么。
他试探道:“我和我父亲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没有偷听的习惯。”
“对不起。”
“你道歉一般不会用‘对不起’这么正式的词,”陈穆发觉不对,“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有些眼花:“真的没什么……”
林殊止太抵抗,根本没法从嘴里撬出东西来,就算觉得奇怪陈穆也只能暂时不深究。
车里安静得不像话,轮胎碾过粗粝路面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落入耳膜里。
过了很久,林殊止又开口,一说话喉咙就干涩到发痛:“陈穆,你选择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分不清前因后果,只能一遍遍去求证去强调那个正确的答案。
陈穆目视前方路况:“什么为什么?”
“你选择和我合作,是因为……”
他想起林正安的那番话,想向陈穆求证,却忘了陈穆选择他远在与他睡觉之前,也忘了陈穆曾因为这一觉对他产生极大的误会。
还有好感,陈穆亲口说的,有好感。
“算了没什么,”他否决掉自己的话,“是我今天脑子不太清楚。”
林殊止家到了,车停在路边,陈穆今天第三次问出这句话:“你父亲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对林正安了解不深,对这两父子间的关系也只看了个大概,这可能是太单薄片面了点,但林殊止如今的表现也与他之前猜测的完全不同。
按照今天进门前林殊止的态度,林正安不管说了什么林殊止都应该一概不予理睬才对。
如今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像根被霜打过的茄子。
眼看着林殊止又要逃避,陈穆抢在他前面:“你说无事发生,那你脸上怎么回事?”
林殊止眼神躲闪:“我冬天容易生冻疮,应该是冻疮生到脸上了。”
拙劣的借口。
“嘴角呢?”
“自己不小心咬的。”
“我记得吃饭的时候还没有。”
“……”
陈穆叹了气:“我以前和人打过架,被人揍到脸的时候嘴角会被牙齿磕破。”
他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林殊止死不承认。
林殊止当然知道陈穆和人打过架,很久以前的陈穆还让人历历在目,不是英雄救美,而是英雄救弱。
小孩之间也会有孤立现象,太过分的时候陈穆有时候会出手帮助弱势那方。
林殊止撞见过很多次,每次陈穆都大获全胜。
陈穆:“是不是被打了?”
林殊止没办法不承认了:“……是他打的。”
“为什么打你?他经常这样?”
“……你别问了。”林殊止反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耳光在他脑子里回放无数遍,今晚多半是会梦到了,但他希望梦到的时候可以不那么难过。
肉体上的疼痛还是其次,精神上的才是折磨。
午夜梦回时还让他想起原来他和陈穆之间原本能有一个好的开端,那简直是酷刑。
比起林正安设局,他更愿意相信那就是一场意外。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陈穆又拉住他:“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
“我去给你上药。”
“不用了。”
陈穆的眼神不容置喙。
林殊止错开视线:“……好吧。”
陈穆从车上下来,林殊止已经站到路灯下等他,暖黄色的灯光将人全身都渡上一层浅金色。林殊止睫毛长,垂下眼的时候睫毛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陈穆很难形容此时林殊止给他的感觉。
很脆弱,却又不是那么脆弱。就像易碎的瓷器,可能这瓷器已经碎过千次万次,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千万次碎裂后用粘合剂拼凑好的。
很容易让拿在手里的人变得小心翼翼,因为稍微手抖一点他就要碎掉。
陈穆迟缓地感知到一个事实。
在某些时刻里,就比如现在,他无比想保护林殊止。
不清楚这种强烈的感觉从何而来,应该也逃不开好感二字。
终究那一丝好感还是必须占据点地方的。
他想起那次林殊止贸然来到他的公司。
如果不是因为好感,他又怎么会让人去休息室里等着,而不是直接将人驱走。
又怎么会在记起林殊止大病初愈后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粥铺去。
灯下的人好像很冷,将脖子缩进围巾里,看见他从主驾出来,又招招手让他过去,眼里盛满细碎的光。
不太妙,那丝好感又在作祟了。
他不止想为林殊止上药。
他现在想吻林殊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有亲亲?(猜测)(思考)(想写)
第44章 失误的吻
陈穆跟着林殊止进了小区,与上次开车进来不同,步行在绿道上让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越往里走就越熟悉,这种感觉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他随口道:“这边我好像来过。”
林殊止:“你上次送我回来的。”他不愿再提及那晚。
“不一样,我以前似乎也来过这里。”
林殊止失神一瞬,随即道:“是你的错觉。”
他走得很快,陈穆落在后面,只能看到前方黑黢黢的一个人影。
刚刚在小区门口的冲动再次涌上来。
难以压抑的冲动很怪,但他必须自控。
走过那条没灯的小路,眼前再次明亮起来时,那些念头总算散去些。
楼里没电梯,只能步行上去。
屋里只勉强算得上整洁,林殊止完全没料想到陈穆要来他家,如果提前预知的话,势必将屋子里三遍外三遍地整理一番。
他脸色微变,有些局促地从鞋柜底翻出备用拖鞋递给陈穆。
林正安那巴掌下了重手,到了灯下一看,颧骨已经高高肿起,脸颊隐约可见隆起肿胀的掌痕。
嘴角被磕破的伤口已经止了血,血凝块聚在一处很刺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