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剂效应(26)
戴岚凝神看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像交接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把手腕也亮给他看,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左撇子,所以划的都是右手。”陈玄墨把袖子撩了回去,“白哥跟我说你病了,让我过来开解开解你,其实我觉得挺搞笑的。怎么开解?比惨吗?看看谁手腕上的疤痕多?”
戴岚也收回手腕,继续把饮料往冰箱里搬,搬的时候回应道:“没必要,你这几天好好玩你的,不用在心里惦记这事。”
陈玄墨有点不屑地笑了一声,接着说:“褚知白要是真就这点心思我就不跟他来了。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他在月港新认识了个精神科医生。啧,变着法地想给我看病,难为他了。”
戴岚在陈玄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整理食材。
他一直没接话,是因为他觉得陈玄墨的表情和语气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反正不是一个秀恩爱的状态,也不是一个觉得男朋友太麻烦的状态。
别人的感情戴岚从不掺和,和褚知白关系再好,那也是他和褚知白的事,褚知白的感情是褚知白和陈玄墨的事,两撇的关系,得各论各的。
俩人在餐厅沉默地收拾了有一阵,戴岚也不知道怎的,脑子里转了几个想法,话到嘴边上就干脆问了出来:“会觉得不安吗?因为自己是个病人。”
陈玄墨和戴岚不熟,不知道这话从戴岚嘴里问出来有多反常,就正常地回答了:“为什么会觉得不安?正常人哪里就比病人高贵了?没有那些所谓的正常人,病人能成为病人吗?”
戴岚抬了抬嘴角,继续把袋子里的鸡蛋往收纳架上摆,摆到一半的时候又问:“对褚知白也没有吗?”
“没有。”陈玄墨沉默了两秒,然后补充道,“哥你应该知道,我俩在一起,不是论感情的事,没人逼着我和他举案齐眉。”
“但我觉得他很喜欢你。”
“那是他的事。”
戴岚摆完最后一个鸡蛋,抬头看了陈玄墨一眼,然后礼貌性地笑了笑:“那也挺好。”
这也是个拎得清的人。但拎得清和看得透是两码事。想到方才他们俩胳膊摆在一起的画面,戴岚脑海里很快地闪过一句歌词——“就在一瞬间,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
戴岚现在明白了陈玄墨身上的别扭感在哪里。
他想甩开褚知白的手,即便是嘴上和心里都在嫌弃甚至厌恶,但早已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就在一瞬间/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万能青年旅店《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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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荒唐
这对情侣住在戴岚这之后,确实让家里热闹了不少。
大年三十那天,褚知白甚至为了想看春节晚会下单一个投影仪。他叫的闪送,上午下的单,下午就送到了。
等到货之后才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大白墙可以投影。戴岚“啧”了一声:“资本家的嘴脸真是丑陋,大过年的劳烦我们劳动人民给你做这些无用功。”
褚知白连盒子都没拆,烦躁地把投影仪随手塞进了书架里,“谁是资本家?我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辛勤的园丁。”
戴岚懒得理他,坐在地毯上,继续靠着墙发呆,他这两天只要是闲着基本上都这状态,不知道在想点啥。
客厅里就一个单人沙发,现在被陈玄墨占着,褚知白走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陈玄墨被踢之后翻了个白眼,然后很快地起身把沙发让给褚知白,走到阳台那边看地上的酒瓶。
陈玄墨走到阳台之后蹲在了离戴岚不远的位置,看着地上的酒瓶问:“岚哥,哪个好喝?”
褚知白抢了句:“你问我不也一样?”
陈玄墨挑了个酒标好看的瓶子拿起来看了看,欣赏地点了点头,看够了才回他:“你?你审美太差,照岚哥差远了。”
这对情侣这两天说话都这节奏,看着都有点爱答不理的,实际上一句话也没忘了接,中间空出来那点冷场的时间,倒像是在脑子里找点更狠的话头弯酸回去。
褚知白瘫在沙发上骂骂咧咧,戴岚和陈玄墨都没搭理他。
屏蔽褚知白的声音对戴岚来说,是一项都不需要特意发起的被动技能,他转过头对陈玄墨说:“你面前第二排有个墨绿色的,新西兰的长相思,好喝,主要是便宜,多喝几瓶也不心疼。”
陈玄墨放下刚才那个,拿起戴岚刚说的这瓶,看了一会儿后说:“酒标挺有意境的。”
“小没良心的,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我给你推这酒的时候,你说的可是‘便宜没好货’。现在到人家这就变成酒标好看了。陈玄墨我之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双标呢?”
陈玄墨放下酒瓶,坐在了地毯上,笑着用眼睛扫了戴岚一眼,没打算在心里藏事,想啥就说啥了:“挺喜欢岚哥的,寻思套套近乎献个殷勤,被你全给搅了。”说完又对褚知白翻了个白眼。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跟幼儿园手拉手找朋友似的,觉得和谁脾气对付就恨不得直接贴上去。
戴岚没说话也没表情,他对这些或直白或婉转的示好都习以为常。
褚知白也见怪不怪,对着戴岚吹了个口哨,装模作样地说:“这才几天,你说说你,真就是个妖精。”
戴岚不说话,陈玄墨接着说,情侣俩又说起了相声:“这世上会有不喜欢岚哥的男人吗?”
其实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喜欢戴岚,满打满算刚认识两天。戴岚因为和褚知白太熟了,都没怎么特意招待他俩。但陈玄墨能够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吸引人,下意识地就会在心里仰视他。
戴岚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点呆滞:“太多了,别说不喜欢了,烦我的,当面骂我的,都多了去了。”
“骂你?凭什么骂你?”
“谁知道呢?可能我太优秀了吧。”
这话戴岚说的有点狂,但他一直也不是个多谦虚的人,现在没外人,实话实说又不招恨,没必要装矜持。而且他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戴岚没心情去了解那些讨厌他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在乎,听到了就当作没听到,别说是心了,可能耳朵都没走。况且,自己喜欢的人在想什么都没琢磨明白呢,他哪有空管那些闲事。
戴岚说完就起身了,准备去厨房做饭。
他现在一心烦就喜欢做家务,不让抽烟也不让喝酒,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省着总胡思乱想。
褚知白没皮没脸地对着他背影喊了句:“岚哥我想吃糖醋排骨。”说完又对着陈玄墨抬了抬下巴,“想吃啥?点菜这待遇估计也就这一次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陈玄墨没褚知白脸皮厚,说了句“我都行”之后也起身去厨房帮忙做饭。
一屋三个人,就褚知白养尊处优像个老大爷。
糖醋排骨还真做了,这是戴岚很拿手的一道菜。做饭是高考之后陈清珏教的,陈清珏炒菜好吃,戴岚有样学样,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差。
冬天天黑得早,等到四菜一汤齐活后,天已经黑了。
褚知白开了瓶茅台,“过年喝点白酒。”
戴岚难得没推辞,好久没喝了,今天心情不错,这杯酒该喝。
前五年的春节戴岚都是陪陈清珏在医院过的,今年是第一次在家,还有人陪,挺欣慰一件事。
这边刚一觥筹交错举杯换盏,戴岚的手机就响了。
他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杯子:“我接个电话。”
去客厅拿手机的路上,褚知白一直在背后“吁”地起哄:“呦!这是等谁的电话啊?”
“就你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