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20)
陈墨在他面前停住,撑着膝盖,长舒了口气:“好险好险,还真是头一次被撵着出去。”
“你这么晚来这就为了还书?”付泊如问。
陈墨面色不改,点点头。
付泊如没说什么,插着兜往前走。
陈墨跟上他的脚步,问:“你呢?”
付泊如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在实验室待得久了,来这吹吹风。”
陈墨想起他发的那条朋友圈,配字写的是“晚风。”
晚间的气温骤然低了下来,陈墨搓了搓胳膊,抬头瞅瞅天,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绵延向不知名的远方。
付泊如突然停住脚步,转了个生硬的弯。
陈墨差点撞在他身上,摸摸鼻子仔细一看,不远处有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正在夜色中依偎着接吻。
陈墨不知怎么有些想笑。
大可以视而不见直接走过去嘛,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小情侣。
付泊如抿着唇不说话,在漆黑的小树林里七拐八拐,又撞见了不少接吻的场面。
陈墨憋笑快憋疯了,眼见付泊如的眉头越皱越紧,忙拉住他的袖子,往旁边一指,含笑道:“要不我们走操场那边吧,也能回去。”
付泊如“嗯”了一声,跟着他去了操场。
操场离宿舍楼远了些,陈墨走到脚后跟都麻了,半死不活地在付泊如身后溜达着。
付泊如明显身体素质比他强,气不喘腰不弯,长腿一迈走路带风。
临到宿舍楼下,陈墨跟他挥挥手,脸上带着笑意,“我先进去啦,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后半句是客套话,上次邀请付泊如被拒后陈墨就没再刻意提这回事,没想到嘴一顺给说出来了。
谁知付泊如点了点头,说:“好。”
陈墨还没反应过来,付泊如已经转身走了。拔腿追出去的时候只见他已经闪身进了宿舍楼,穿堂而过的风掀起黑色衣角,撞进陈墨的视线,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
再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天。
一宿舍的人难得整齐一次,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陈墨是唯一一个穿戴整齐下床的人。
老高刚睡醒,一扭头见陈墨要出门,睡眼惺忪地提醒道:“下雨了,别忘了带伞。”
陈墨高深莫测地笑笑,十分潇洒地插兜出去了。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付泊如给他发消息:带伞了吗?
陈墨大言不惭:没带,宿舍没伞。
付泊如:我带了,你出来吧。
陈墨回了个大黄狗的表情包:[OK].jpg
约在这一天出去吃饭纯属无意。
临近考试周,课上时不时降落“期末重点”大礼包,陈墨不敢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老实实去听课,补了一个学期的作业,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的空,结果还赶上下雨天。
付泊如撑着把黑伞,身上换了件灰色的衬衫,走上前把伞朝他那边移了移,不露痕迹地把被雨淋湿的手臂背在身后,语气如常道:“想去吃什么?”
陈墨眼瞅着前面有个大水坑,也不避开,两腿一蹬跳过去,又被雨淋得缩回伞底,狼狈地笑道:“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家烤肉店还不错,我去吃了一次还没吃够。”
付泊如点头:“好。”
他话虽少,却处处依着陈墨。
陈墨向来心思敏感,当下心里就暖融融的,一路上虽然没说上几句话,心情却是格外的轻松,连带着脚步都飘了,蹦了三次后,终于稳稳当当地蹦进了水坑,顺带溅了付泊如一裤腿的泥。
付泊如眉心跳了跳。
“……” 陈墨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对不起。”
付泊如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克制住了才没表现出负面情绪,深吸一口气,扫了眼满是泥点的裤腿,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陈墨不敢再作了,湿透的鞋一步一呲水,他生怕再呲付泊如一脚,刻意离他远了些,夹着尾巴老实走路。
两人进了烤肉店,刚一坐下,陈墨抽了几张纸巾要蹲下给付泊如擦裤腿。
付泊如拦住他,露出了点无奈的笑意:“不用。”
陈墨这才稍稍安心,咧嘴冲他笑了笑。
少年的笑容纯粹而灿烂,付泊如罕见地愣了愣神,而后不露丝毫异样地移开视线,拿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把上面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
陈墨瞪大了眼:“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付泊如于是就把菜单递给他,扬了扬下巴:“那你点。”
陈墨:“……”
最终点了四份肉,两瓶果酒,还附赠了一盘水果沙拉。
陈墨眼神一亮,恰好被付泊如看在眼里,他把水果沙拉往陈墨面前推了推,淡淡道:“我不喜欢吃这个,你吃吧。”
一盘水果下肚,陈墨吃了个半饱,帮着把剩下的肉烤完,跟付泊如边吃边聊。
他本就是个自来熟,自认现在跟付泊如也算是混熟了,说话也不拘着,随意挑起个话题,笑嘻嘻道:“听说你们医学系宿舍要安装空调,这是真事吗?”
付泊如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肉,擦了擦嘴,“不清楚,没听人说起过。”
“……”
得,把天聊死了。
陈墨不甘心,隔了一会,又接着问道:“听说你们系有好多女孩追你……”
付泊如:“谣言。”
陈墨再接再厉:“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付泊如晃了晃手里的果酒,抿了一口,才说:“快了。”
第19章
梦像潮水一样褪去,一片虚无中缕缕金光乍现,陈墨缓缓睁开眼睛。
折腾到凌晨的后果就是身体跟散架了一样酸痛,从脖颈到胸口遍布着暧昧的痕迹,大腿根还有些淤青,后面也泛着难言的痛,稍稍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
身侧已经空了。
空气中除了近而又远的汽车鸣笛声,再无别的声音。
陈墨实在直不起腰来,闭上眼又重新埋进枕头里。
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只不过做到最后陈墨的记忆是空白的。
虽然确实是因为身体跟精神撑不住……
但被做晕过去这事委实有些丢人。
估计付泊如酒醒后也记不清这些事,醒来一看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块,不被吓跑才怪。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这两天学校大休,不用去上课,难得可以睡个懒觉,陈墨不想错过这大好时光,往被子里一缩,开始酝酿睡意。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陈墨一个人生活惯了,听见门响,下意识就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闭着眼条件反射地想要坐起来,腰使不上劲,又重重地跌回去。
“醒了?”
陈墨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付泊如反手把门关上,身上带着些寒气,没往陈墨面前走,站在门口把手里的袋子解开,取出一盒药示意他:“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陈墨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呆滞的视线转向他手里的药,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对昨夜晕过去之后的事一无所知,还以为没有清理,付泊如既然能给他买药,自然是检查过了。
陈墨脸一红:“我……我自己来吧。”
付泊如把药扭开递给他,默了默,说:“抱歉。”
不管陈墨是不是自愿的,酒后乱性确实是他的错。一早醒来酒后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见到身边还躺了个人,差点没把人踹下去,堪堪收住脚,再仔细一回忆,向来冷静自持的付医生僵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他看向陈墨,见他轻皱着眉,睡得正沉,露出的半边胸膛上青紫遍布,无声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付泊如稍一犹豫,轻轻掀开他的被子,片刻后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禽兽不如这词有一天会被他用来形容自己。
陈墨蒙在被子里折腾半天,捂出了一身汗也没弄好,疼得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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