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猫综合征(50)
这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林沛在送往抢救室的路上就陷入了昏迷,意识模糊的时候还在小声哀求着:“医生,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手术台上,腹腔打开的瞬间,喷出了大量的混着胃液肠液的鲜血,腹中的情况一塌糊涂。
林沛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却在大量补液输血抢救的时候出现了心脏骤停。
手术室里的聚了几个科的值班医生帮忙抢救,所有人都竭尽了全力,可直到最后,那颗心脏也没能再跳起来。
林沛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传来,符朗靠在椅背上,无力地闭上眼。
后半夜,王睿臻回来了,左脸青了一片,白大褂上也沾了些许血迹。他一言不发,脱力地坐在值班室的老板椅上。
符朗皱起眉,起身取来了冰袋,递给了他。
王睿臻呆呆地接过,拿在手里许久,被冻得手僵了,才慢慢地举起冰袋,按在自己脸上。
“家属打的?”
“嗯。”王睿臻表情呆滞,“说要告我。”
“病人自己隐瞒病情,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但我确实是漏诊了,我有责任。”
符朗沉默了一会,说:“别想了,睡一会吧。天亮了就好了。”
王睿臻愣愣地跟着符朗回了值班室,躺回了上铺。
房里依然是漆黑一片。
只是彻夜难眠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符朗平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在轻轻地抖动着。
符朗睁开眼,轻叹了一口气,说:“别哭了,睡吧。”
床的抖动猛地变剧烈了,上铺的人的不再克制,低声哭泣。
“如果我,能再仔细一点,再上心一点就好了。”王睿臻的声音沙哑,“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他才17岁啊……”
“以前我觉得,如果我能再有用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失去谁了……”
“可现在,我有能力,却没有去在意……”
“我真的好自私。我永远都救不了谁,我永远,都是那个没用的我……”
“我好后悔……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符哥,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符朗轻声说:“我明白。”
王睿臻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哭腔:“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只有你才能懂我,也只有我才能懂你啊……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看看我呢?”
符朗没有回答,王睿臻凄凉地说:“他有什么好的?他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什么都不懂,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你在坚持什么,你的辛苦是为了什么……”
符朗沉默了良久,久到王睿臻以为符朗不打算回答了,符朗却开口了:
“不懂才好。”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明白。”
王睿臻愣了半晌,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
“你说得对……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明白。”
第49章
从符朗家离开,梁易澄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宿舍。
G大的宿舍允许学生假期留宿,不少打算考研的学生都把自己关在宿舍埋头苦读。因此宿舍里依然通网通电,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热水。
虽然每天梁易澄都赶在太阳下山前洗澡,但大学城绿化太好,地底的温度不高,洗到后来水还是会变得冰凉,冻得他直打哆嗦。
这天,梁易澄好不容易才发着抖洗完澡,俞清铭那抠门货竟然说要请他吃晚饭。
梁易澄犹豫不决,最后在俞清铭承诺会给他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之后,他欣然出门了。
在空调房里沉迷网游几天没出门,梁易澄骑着车,被带着太阳余温的风吹得难以呼吸。
明明去符朗家的时候,路上的风都是那么宜人舒适的。
“二橙,这边。”
俞清铭坐在烤鱼店角落的小卡座里,十分罕见地穿着宽大的衣裤,把他的翘臀窄腰都遮住了。一头发量浓密得让人妒忌的短发蓬松地拱起,发脚还微微卷起,显得十分随意。
梁易澄震惊了,不知道这个连丑不拉几的校服都要改成修身款才肯穿的人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愣了好半天,终于大胆猜测:
“你……长胖了?”
“哪里胖了!哪里?!”
见俞清铭大惊失色地从脸摸到腰,梁易澄抢在他大庭广众之下摸上屁股前说:
“冷静!淡定!这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
俞清铭惊魂未定,还是捏了捏自己的屁股,才松了一口气,说:“我就说不应该啊!我最近消耗远大于摄入,瘦了还差不多,你看,我的屁股都快没肉了啊……”
梁易澄无言地拿起吸管,挑起冰红茶旁边贴着的柠檬片,有点庆幸他们的座位是在角落了,没好气地问:
“你最近怎么了?”
“嗨,我在忙着榨薯条啊。”
“?”梁易澄一脸懵逼,“炸薯条?你不是嫌会长痘,不吃油炸的食品吗?”
“不是那个炸,也不是那个薯条。”俞清铭神秘地笑笑,忽然问:“你和波波肠怎么了?”
梁易澄手一抖,柠檬片掉回了冰红茶里,他心不在焉地在红茶里搅了半天,也没能把柠檬挑起来。
“吵架了。”
俞清铭端起红茶,叼起吸管,一副听八卦的模样:“吵架?你还会跟人吵架?波波肠舍得跟你吵架?”
梁易澄神情黯淡,说:“舍得啊,他有什么不舍得的。”
俞清铭若有所思,问:“你们为什么吵架?”
一说起这个,梁易澄登时就来气,泄愤似的把柠檬片戳得稀烂,说:“我问他为什么不跟我做爱,他不肯说也算了,还赶我回家!”
俞清铭惊得吸管都掉了:“你们还没睡过?!”
梁易澄气鼓鼓地说:“没有啊!”
“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当然是他……哎,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反正他就是不肯啊!”
梁易澄委屈巴巴,“我当时还想着,如果他肯诚实地告诉我他不行,我为爱做一也没什么啊——”
“打住,你想都别想。”
梁易澄更委屈了:“为什么?我觉得我也不小啊——”
“梁二橙同学,”俞清铭严肃地打断,“我跟你洗脑了那么多年感情都白洗了?做一苦,做一累,做一迟早要崩溃。”
梁易澄蔫蔫的:“好吧……反正,无关上下,人家根本不想跟我做爱。”
俞清铭皱起眉,问:“怎么回事?”
梁易澄说完了经过,凄惨地笑笑,说:“他赶我走,叫我回家。我这几天总是在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俞清铭安静地听着,梁易澄知道他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便轻声说:“他在乎的,好像永远都只有他的工作,他的病人。”
“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一直待在医院里,关心他的病人。”
“却连我为什么不想见我爸,都不肯多问一句。”
“难道在他的眼里,我就这么无理取闹吗?”
俞清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什么都不问就那样说你,确实是他不对。”
“但我说句公道话吧,叔叔的那件事做的确实很过分,但是,轻易说出一辈子不想见他的你,也确实很幼稚。”
梁易澄瞪大眼,完全没料到俞清铭竟会指责他,难以置信地说:“他那时候,趁着我出门,把警长丢在了公园里啊!虽然后来找回来了,可我想想就心凉啊。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回来了怎么办?那是一条生命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叔叔可能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俞清铭慢慢地抿了一口冰红茶,“如果他真的想丢了警长,就不会告诉你丢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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