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猫综合征(49)
王睿臻又转过头,热情地说:“符哥早。”
“早。”
符朗虽然应了一句,两眼依然专注地看着电脑,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王睿臻轻轻叹了一口气,脱下浅蓝衬衫,慢慢地穿上挂在值班室里的白大褂。
“王哥今天也上早班啊?我看了今天的排班表,你晚上也得上夜班啊?”
“嗯。早上病房,下午出门诊,晚上还得上个通宵。希望今晚不要太忙,能让我好好睡个觉。”
“你可别在这立flag啊!不然我和符老师都得跟着你倒霉了!”
“嗨,这可由不得你了。”
两人一来一往地在那贫嘴,符朗始终安静地翻着病历。
郑诗诗兴高采烈地说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来了好半天都没帮符朗干点活,有点愧疚,但一看到表还没到八点,又不想干活了,决定拖着符朗一块偷懒,便问:“符老师,今天周日呢,你那小表弟今天还过来玩吗?”
以往一提起“小表弟”,符朗的话便会多上不少。
但今天的符朗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两眼注视屏幕良久,才低声说:
“不知道。”
“……13床今天出院了,14床是下午小王出门诊的时候新收的,17岁,男,诊断是感染性心内膜炎,三天前有呼吸道感染病史,昨晚半夜突发高热,今天下午出现胸闷胸痛和呼吸困难症状前来就医,血液检查、心电图、彩超提示有异常,血培养结果还没出,小王开的医嘱是上抗生素,心电检测仪,低浓度吸氧……”
晚班交班时间,护士长详细地给符朗说完新收的病人的情况,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符朗的肩膀,说:“那个心内膜炎的小孩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你今晚可能还是得多注意点了。再辛苦一个晚上就能休假了,加把劲吧。”
“知道了。”
“休假决定去哪玩了吗?上回你找我介绍的那个旅行社有那么多有意思的团,我都看心动了,你订的哪个了啊?”
“没订,想着自己开车去时间还能自由点。”
“也对,跟团太赶了,你难得度假,还是自由行更休闲一点。那你去哪玩啊?”
符朗苦笑一下,说:“可能去不成了。”
护士长登时竖起两道眉,说:“你可别跟我说你不休息了,我这就跟小王说让他给你开七天安定,保证让你休够七天。”
符朗举手投降:“不用,休,我休。”
查完房,郑诗诗心不在焉地写着查房记录,一会偷瞄正在埋头写病历的王睿臻,一会瞅瞅旁边检查着医嘱的符朗,心里悄悄感慨这俩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真是各有各的帅,可惜两个的年纪都比她大了不少,有点不太合适。
她发着呆,突然有点想念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帅哥,忍不住问:
“符老师,今天小表弟怎么没来啊?”
“……”
符朗对于郑诗诗连“他的”都省略掉,直接亲昵地称呼梁易澄为“小表弟”的行为有些无奈。
但他也不配向世界宣告那人是“他的”。
因为,他让梁易澄那么难过,那么伤心,那么失望。
几乎是每时每刻,他都会想起那天那个绝望离去的背影。
摇摇欲坠的,像只脆弱的小动物,不情不愿地离开家。
他看不见梁易澄那时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是隐忍又悲伤的。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想冲上去,抱紧那个悄声哭泣的人。
但他忍住了。
他不想赶他走,但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一个家。
因为他还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家。
“他回家了。”
符朗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浓浓的眷念,和淡淡的寂寞。
郑诗诗撑着眼皮努力写完了查房记录,刚打了个哈欠,符朗就说:
“你去睡吧。我每隔两小时去看看14床的情况。”
“老师你也去睡吧,我先替你看几个小时,后半夜你再替我。”
“不用,你睡吧。”
符朗的态度坚决,郑诗诗急了,说:“符老师!你也得给我机会锻炼一下啊,不然你休息了我上自己夜班可咋办啊!”
王睿臻也开口帮腔:“符哥,你先去休息吧,睡医生休息室那边,这样小郑也可以睡一会。那小孩我收进来的,虽然有胸痛症状,但心电图的异常不算典型,彩超看瓣膜上赘生物也不大,病情不算重,你不用这么担心。”
符朗无言地看着两人,终于妥协:“那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叫我。”
符朗在医生休息室里躺了良久也没能睡着。
这几天,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梁易澄。
符朗叹了一口气,正想起床去换郑诗诗,门外就传来刷卡的声音,门锁“咔哒”地开了。
房门打开的动作很轻,符朗闭上眼,王睿臻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符朗听见王睿臻窸窸窣窣地脱下白大褂,却没有立即上床,安静地在床头站了一会,才慢慢地攀到了符朗的上铺。
休息室里漆黑一片,安静极了。符朗又躺了一会,估计王睿臻已经睡着了,才慢慢地坐起身。
王睿臻却忽然说:“符哥。”
“嗯。”
王睿臻的声音很清醒,显是没睡着,符朗便也不顾忌了,坐在床边快速地穿鞋。
“你们吵架了?”
符朗的动作一僵,还没回答,走廊就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郑诗诗焦急地捶门,喊道:“老师!王医生!快起来!14床突然呕血了!”
王睿臻立即坐起身,符朗二话不说,冲了出门。
14床的男孩叫林沛,符朗赶到的时候,林沛侧躺在床上,被他妈妈拍着背,痛苦地吐着暗褐色的液体。
符朗连忙上前把他扶起,防止他窒息。
王睿臻很快也赶到了,看了一眼林沛的呕吐物,皱起眉,问林母:
“什么时候开始吐的?”
林母焦急地答道:“就刚刚。”
“立刻请消化科过来会诊。”
“好。”
郑诗诗匆匆地跑了出去,王睿臻皱起眉沉思。
符朗等林沛吐完,把他扶回床上,忽然说:
“王医生,病人出冷汗了,血压很低。”
王睿臻愣了一会,符朗伸手解开了林沛的衣服。
少年的肚子鼓了起来,身上现出了一片片淡淡的瘀点。
王睿臻眉头紧皱:“腹腔内有出血?怎么回事?马上联系外科准备手术,可能需要开腹探查。”
这时,郑诗诗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消化科医生赶了过来。消化科医生一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立即沉下脸,朝他喝道:“乱吃什么了?不想死就快说!”
林沛看见自己吐了血,本就恐惧万分,再被这一喝,登时吓得哭了起来,抽噎着说:“我没有,就昨晚,和同学出去吃夜宵,吃了烧烤,还喝了酒……”
林母立刻骂道:“你什么时候偷溜出去了?感冒了还去喝酒吃烧烤?你是嫌打得少了是吧?!”
“我、感冒了,胸口还不舒服,不想吃你做的菜……”
“还敢顶嘴?!”
“家属别打岔,什么时候开始吐的?”
“昨、昨晚吃完回来就吐了好几回。”
王睿臻登时急了,急道:“我今天下午问你吃了什么东西你怎么不说?我问你有没有吐你怎么不说?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啊!”
林沛畏畏缩缩地看着母亲,说:“我以为只是因为感冒才觉得不舒服……而且,我怕她打我……”
消化科医生给林沛做了个快速的体格检查,又仔细看了林沛的血液报告单,转头说:“高度怀疑病人不只是感染性心内膜炎,很可能还并发了重症急性胰腺炎,腹腔内可能有大出血,立即送抢救室。”
符朗答道:“已经联系了抢救室,用血申请也提交了,外科那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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