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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75)

作者:七声号角 时间:2018-08-04 23:36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欢喜冤家

  傅大师试了试话筒,跟说单口相声似的,撺掇金何坤上台表演。人群哄闹,掀翻天。酒水撒一地,湿滑得要命。
  金何坤不打怵,越众而出。他拿过话筒时,台下安静。灯光有些晃眼,坤爷在人海里独独看见陈燕西。
  酒精上头,人的情绪容易丰富。那晚他唱了《你曾是少年》,唱歌时死死盯着陈燕西,不知自己这样,是否显得不男人。
  他唱: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陈燕西低头抹了下眼睛。
  他唱: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像被命运叫醒了,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陈燕西忽地偏过头,不敢与金何坤对视了。
  他们一人台上一人台下,心却不远离得很近。陈燕西听懂金何坤的潜台词,心酸夹了难过,浪漫又特别满足。
  那天金何坤唱完时,朋友闹得热烈。他有些醉,于是挥挥手叫所有人安静。陈燕西站在人群里,隔着茫茫光海,看他爱人。
  金何坤拿着麦克风,单手插袋。
  他忽然开口说:“我的陈燕西,今天三十一岁了。”
  “刚给他唱支歌,唱得有些飘。就像我爱他的心,飘啊飘。快乐得不行。”
  “我跟他二十多年前相遇,一见钟情。那时他穿女装,我就耍了个不大不小的流氓,我说我娶你,等我。没想到他等了。”
  “我跟他重逢在二十八岁,那年我二十九。没在最好的十八岁,迟了十年,整整十年。”
  “但我还是对他一见钟情,我的陈燕西,你就是这么好。”
  派对上落针可闻,好似方才的喧嚣不在。
  陈燕西有点受不了,眼眶发酸,想笑又不行。
  “我时常后悔没早点找到你,那些陪你疯狂青春岁月的人,我嫉妒。说句矫情的话,特别特别嫉妒。”
  “我的陈燕西,我能想象少年的你,爱上一个人就会付出一切。所以我想给你自由,全部全部的自由。”
  “如果当年你发誓要成为了不起的人,你就去做。不要管,你要知道所有人反对你,我都支持你。”
  “二十年前,你眼睛纯真。十年前,你眼神清澈。现在,你眼里全是热烈。”
  讲到这儿,金何坤忽然松口气。
  “说句实话,陈燕西。”
  “你大可以放心去潜水,我在,我金何坤一直在。”
  “五年、十年、二十年,我他妈一直在这儿,在这爱你。我想你一辈子都保持那个状态,保持无畏。我没什么大的本事,只会好好工作,而后爱你。”
  “我的陈燕西,我感谢遇见你。”
  “特别特别,特别感谢。”
  金何坤话音落地时,陈燕西杵在原地没动。他本该应了气氛,冲上去拥抱,或笑闹着大喊几句示爱的话。
  这才能活跃气氛,这才是趴体应有的态度。
  可陈燕西有点难受,开心得难受。
  他最终捂了下脸,笑着垮了肩,招手让金何坤下来。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话。”
  “说什么?”
  “说我爱你。”
  陈燕西与金何坤最远的距离,是他在深空八千米,而他在海底不见天日。
  他们眼前,都曾是一望无垠的蔚蓝之光。
  “后来,他带我上岸了,我让他降落了。”
  “我们抓住了彼此。”


第六十七章 尾声下
  相识第三年开春。
  暖风北上,粉白桃花一梭子从南艳到四方。城市久违地逢上日光,照得大厦玻璃熠熠生辉。
  春节刚走,车流逐渐恢复早晚高峰。工作日有条不紊地安排上,年复一年没个头。
  金何坤无所谓假期,今年春节特惨。排班忙得扑爬跟头,年夜饭都没赶上。一周有大半时间在其他城市度过,陈燕西闲得没事儿,时不时追着坤爷坐飞机玩。
  照实说飞行员的公司福利还不错,没事发点水果啊蛋糕啊食品油什么的。这个挺常见,比如M市九院,又称中物院,造核|弹的。
  金何坤记得以前每年年终,顾家阿姨会叫他去拿单位发的巧克力。其他没留下深刻印象,巧克力味道还不错。导致他一度以为编制内就是好,现在才觉特傻逼。
  不同在于飞行员每年有几张免费机票。金何坤本想用给陈燕西,但国内法律限制,他俩不是什么合法夫夫,也就约等于无。
  当然这免费机票也不是真不给钱,什么燃油费机建费还是得交款。
  陈燕西无所谓,他能看见心上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金何坤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在意陈燕西能不能吃得消。有时飞行时间过长,人很容易疲倦。并不是什么舒适的活。
  坤爷不让,燕哥就不跟了。立春后两人见面时间挺少,陈燕西忙着给金何坤搬家。租房住不是个事儿,自家确实温馨得多。
  卧室一比一复制,床头的巨幅照片换为双人合影。
  唐浓和范宇在美国,春节没回。他们打来拜年视频时,浅显地聊了几句关于试管婴儿。两家态度差不多,一人生一个,从小还能搭伴儿。
  陈燕西问唐博士,怎么松口了。
  唐浓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好似从抵触到接受,无外乎是个成长过程。
  “你都能为金何坤不潜水,我陪他养个孩子也没什么。”
  “况且回家有个小家伙等着,或许不算什么坏事。只能说各有各的福气吧,挺好。”
  “最近是挺好,排班还行。我马上去开会了,起飞前再说。”
  金何坤拖着行李箱,挂了电话又去T2买杯咖啡。坤爷在饮料选择上挺事儿逼,认准的基本不将就。
  本来时间很赶,因此走路带风。他没料到遇上傅云星,打一眼看去,简直没认出来。
  傅云星同样拖着行李箱,居然已是寸头。整个人硬朗精干,穿警察制服,极其惹眼。他大步朝金何坤走去,臂弯里折了外套。眉眼灼人,笑得依然有点坏。
  傅警官不负当年倜傥,成熟得多,也稳重得多。
  勾人得不得了。
  金何坤端着咖啡发懵,半天挤出一句:“我操,许久不见你小子......”
  “不是,等会儿。你这个真的......”
  傅云星滚到喉咙的插科打诨没有发表,看着坤爷猝不及防的模样放声大笑。时光机倒流,他们也回到刚上大学那会儿。一人立志做机长,一人立志为民除害。
  两人曾肩并肩地吼过一些中二誓言,后来长大了,就不说了。
  有些事只能去做。谁又不是为生活奔波。
  傅云星:“嗯,真还俗了。”
  金何坤:“出差?”
  傅云星:“办案。”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这些年走来,是不容易。从少年到青年,到底要走过多少坎坷曲折。而如今他们站在这里,脸上少了些意气风发,甚至眼尾已生细纹。
  偶尔在酒局之后感叹,还是年轻好啊。
  换来对方的呵斥:滚你妈的,老子永远年轻。
  傅云星要赶去登机,再见时随口问道:“嗳你家陈燕西,最近怎样。”
  金何坤叫他赶紧滚,别耽误时间。
  于是两人挥手告别,坤爷笑得特开心。
  “潜水。”
  傅云星一怔,再释然大笑。
  “佛祖诚不欺我。”
  “我就知道。”
  不止傅大师早就猜到,周围朋友心知肚明。去年陈燕西生日宴结束,两人回家什么都没做,整夜促膝长谈。
  金何坤希望陈燕西去潜水,或许可以不竞赛不追求深度,仅仅是探索大海的美妙,其实是可以的。
  “你有把握,不再让我担心。想来,我也没理由阻止你。”
  “你给我信任,我也得给你信任。相信你不再冒险,相信你那一套珍惜生命的理论。”
  陈燕西从书房拿一本文件,有关俱乐部的船宿项目。
  “我本来都打算不再做,但说实话,确实很想再去潜水。我以为这话说出来,会伤你的心,所以一直按着不说。”
  “我以为不去想,就可以不难受。”
  “后来发觉不行,我做不到。”
  “我还想去带学生,也想搞船宿。我想的,其实挺多。”
  “年纪轻轻时,身边都是前辈、师父,年龄比我大,相对来说就很包容我。再加我或许有点潜水天赋,‘天才’理应有些怪脾气,才不落俗。现在年纪大了,发现我带的团队、学员,逐渐跟我同龄,甚至比我还小。慢慢的,我也就不太想发脾气了。”
  “一是不好意思,二是多点耐心吧。再耐心一点,或许会有更多人喜欢潜水,喜欢大海。”
  那晚他们谈了很多,关于未来如何生活,关于或许可能出现的矛盾。陈燕西会回去潜水,但相应时间渐少,毕竟是有家室。他自由如风筝,线却攥在金何坤手里。
  是谓一种安全感。
  坤爷表示有假期时,会陪着陈燕西一起去解锁各个潜水圣地。
  职业与爱,就此找到平衡点。
  两人各退一步,从不说谁欠谁,妥协的一瞬也确实疼痛难耐。
  “不过这就是生活,哪有那么多万事胜意。”
  陈燕西酒喝多,头疼。他靠着金何坤快要入睡,懒得再起身洗漱。
  将就一下吧。
  金何坤竟也任由他那么靠着,两人在沙发挤一宿。
  后半夜陈燕西做了个梦,梦醒时摸索到金何坤的肩膀。他逐渐转醒,又往坤爷怀里凑了凑。算了,以后也不再奢望什么。
  他都是有家的人了。
  那个梦里,是儿时盛夏,是九几年的蝉鸣沸反盈天。那些年的夏季特长,夏季的午后更长。他们不是在发呆,就是坐在家门口咬着冰棍,等待父母回来。
  那时还没有发达的网络,也没有普及手机。大院之间的联系基本靠喊,小燕趴在窗口,对门的小坤便扯了喉咙叫他。
  “陈燕西!陈燕西!”
  “你吃不吃西瓜!刚从井里捞出来!”
  阳光特别好,人也特好。陈燕西长得出众可爱,金何坤那时就相中了。
  没想到,后来是漫长一生。
  电视里放《北斗神拳》《天空战记》,后来赶上了《灌篮高手》与《龙珠》。画里吵吵嚷嚷,画外亦吵吵嚷嚷。
  那时夏季有如一世纪,怎么都过不完。成年后他们异乡重逢,竟也在暴烈夏日。
  注定倾情。
  长大无非是场景换了换,当初父母在厨房忙活,锅碗瓢盆齐响。
  再后来,金何坤与陈燕西时常在厨房打架。三十好几的人,也没个正行。
  “你傻逼,做菜不不放盐。”
  “你才傻逼,老子口味清淡!”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哪有C市人民口味淡。”
  “我!不服你咬我啊。”
  相识第三年开春。陈燕西飞仙本那。
  金何坤说陪他,燕哥觉得矫情。
  “好好上你的班,多大人了没断奶啊。”
  “老子发觉你就是欠|操,陈燕西你等着,回来我才收拾你。”
  金何坤已进入驾驶舱,做完Checklist很快要起飞。两人抽空打电话,听得副驾鸡皮疙瘩直冒。
  陈燕西正在船上穿湿衣戴面镜,并不打算水肺潜。他站于船舷,眼前是无垠的深蓝大海。
  金何坤即将起飞,不再跟他贫。
  “安全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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