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跳台滑雪退出娱乐圈(6)
沈擒舟见凌放不吭声,接着讲下去,“妈妈从16岁开始就很热爱演戏,有好角色的时候茶饭不思,有时间就想多研究研究——小放,除了你,妈妈这辈子最多的喜悦和泪水,都给了电影。”
因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人生,所以她的教育理念就是给儿子创造条件,希望孩子能快乐。沈擒舟的亲身体会是,最纯粹的快乐往往不来自于享受,而来自于有追求。
凌放的成长过程里没有父亲,沈擒舟尽力给他爱和安全感,儿子很优秀,只是小学二年级后就仿佛愈发懂事和随性,如同无欲无求,让这当妈妈的反而有点担心。
沈擒舟用热情洋溢的鼓励眼神看着凌放,期待一个答案。
凌放抬眼,其中终于有她想要在儿子眼中看到的某种热望。
那一刻,十岁男孩的眼神锋芒毕露——
“有。”
太好了!沈擒舟连忙问,“是什么?”
“跳台滑雪。”既然说了,就直截了当说清楚。
沈擒舟一瞬间有些意外,又不是纯粹的意外,还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凌放疑惑地看着她——前世和妈妈说的时候,自己怎么啥也没看出来呢,估计是只顾着自己兴奋,太迟钝?
妈妈在想什么?她也不问什么是跳台滑雪?
沈擒舟仿佛有点欣慰,又有点怅然,她极快地平复情绪,让凌放几乎以为自己刚才观察到的是错觉。
“小放,你选这个项目,是有学校的老师或者滑雪场教练启发你的吗?”她问。
没。
凌放有点困惑这个问题。
拿前世来说,他高中喜欢的还是越野滑雪,18岁卡着年龄上限破格进了J省省队,一年后才意外接触到跳台滑雪,直接爱上了那种飞翔的感觉,费了老大劲转项,苦练才出点成绩。
虽然很遗憾在国家队受伤退役,但是凌放确定这一路走过,全都是自己发内心的选择。
他于是回答:“没有,我自己看了比赛,在滑雪场也尝试了滑跃小雪坡,我确实很喜欢——哪怕比街舞、比拍戏、比好多运动都难,我也想做。”
凌放现在考虑走职业道路,也是不想错过青少年出成绩的黄金期,像前世那样留下太多遗憾。
要知道,欧洲跳台滑雪运动员很多是七岁前开始接触跳雪呢,我国这项目难追成绩,也有这个原因。
沈擒舟看了看他坚定神色的稚嫩小脸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既然这样,想做就去做吧!”
“不过……”她迟疑一下轻声问,“是什么培养模式呢,应该要进省体育队的对吗?”
凌放叹了口气,攥攥拳,望天花板:……X省省队跳台滑雪项目运动员一共就没几个人,收人还限制在13-17周岁。
凌放,上个月才满11。
第5章 野生教练
这样看来的话,凌放如果想走职业道路,恐怕又要曲线救国先练别的,等进了体系再转项——对下了决心的凌放来说,浪费时间。
“啊这、那怎么办?”
沈擒舟一听有些担心。这项运动在国内基础薄弱,X省的发展还不如东三省,可是毕竟进省队就是成系统训练和参赛,虽然家有财力支持凌放请私教,但按凌放说的,这项运动顶尖从业人员本来就少,靠谱的很难请。
孩子要做运动员,她希望走正规可靠的途径。
“会有办法的。”凌放从天花板上拉回视线,看着沈擒舟,笃定地说。
酷哥不能说没办法!
根据凌放的印象,目前的X省省队在年底选拔,滑雪大项总体要求年龄和全国大部分省份一致,13-17周岁。
他才11岁——但是国内目前跳台滑雪项目格外缺人,凌放前世就是突破省队的年龄上限,18岁进的省队。
这一世,凌放想:大不了……再突破一回年龄下限?
他有必要尽快走上专业道路,进入省队,走向国家队。因为如果不进省队,他在国内连90米标准跳台都摸不到!
X省90年代承办过亚冬会,在滑雪场地方面比大部分省市强,不过还是没有比赛级标准90米跳台,国内目前只有J省北大壶和HL省亚布力体育场有的。
人家都不对大众开放,每年冬天各省省队轮训都要看天气排队……
凌放也不知道今年年底能不能被破格录取进X省省队,但进省队越早越好。他决定,必须争取参加年底选拔!
凌放前世耽误太久,等他正式从越野滑雪转跳台滑雪,都过19了,这但凡换个苗子多的项目,都没教练乐意从头教他!就是因为项目缺人到一定程度,他这年轻人一腔热爱、核心力量强悍、身体底子好,才被国家队看中的。
也因此,对于正规跳台滑雪运动员的青少年期要怎么培训,凌放不太清楚。
他知道,市、省体校都没这个项目,前世也只看过省队和国家队教练们培训他师弟们——而且说出去很多人都会觉得意外:在跳台滑雪国家队,有意愿转K120大跳台的、他潜力最佳的俩师弟,甚至都是2018年后转项选拔的国家田径队运动员!
可见国内跳台滑雪人才青黄不接到什么地步……
这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凌放现在只在心里计划当前——他也不是非得现在立刻开始跳K90米、甚至考虑K120米大跳台,毕竟目前年纪还小,可以循序渐进。
不过如果要独立训练一年甚至两年,那确实需要专业教练指导。如果他不想错过童子功,十岁左右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找个靠谱教练迫在眉睫。
跳台滑雪运动项目小众,国内教练员基本都在体制内工作,国外的也大部分就职于跳雪俱乐部。在国内,如果不是自家亲戚,实在很难找靠谱的私人指导。而如果出国找跳雪俱乐部,且不说人家那些能排上正规场地的顶级俱乐部也基本都面向本国青少年,就说体系不同,他一旦出去,以后想拿代表国家参加世青锦、冬青奥的名额,有诸多不便。
如果不经过青少年组的世界级别赛事历练,争取多跳几块各国名台,那他这几年又浪费掉了——整个就是死循环。
幸好,得益于前世的信息量,凌放很快就对自己的教练人选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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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X省将军山滑雪场。
这会儿是旺季,各级别雪道上的滑雪爱好者不少,初级道还有不少游客开心地体验着第一次滑雪的乐趣——诶嘿,哪怕摔个大马趴啃一嘴雪,也是冰爽的初体验!
有对第一次来体验的情侣实在是玩累了,去到半山腰休息区坐着吃东西聊天,结果就瞅见个小孩儿径直路过,他扛着一对相当相当长的大雪板,带着茶色护目镜,装备齐全、脚步稳健、目不斜视,着实挺酷的。
情侣中的男生看出他要走的方向,热心地跟这孩子说:“小朋友,那边是高级雪道,16岁以下是不能去的!”
滑雪目前还没有统一的权威资质认证,能滑什么雪道基本是个人判断,加上滑雪场的基本安全要求。
扛着超长雪板的小孩,正是来将军山找机会给自己找跳雪教练的凌放。他听到这句话,礼貌地把护目风镜挪上去,露出眼睛回答,“谢谢,我知道的,我不是去雪道。”
而且他已经顺便考过这家滑雪场自己办的资质评定,按理说是可以在无家长陪护状态下去高级雪道的。
只不过他今天不是来滑雪,而是来蹲人的。
“哇,”情侣中那位姑娘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凌……凌放?!”
“啊?”她男朋友反应慢半拍,然后才说,“哦就是H省台春晚那个?你的新晋宝贝鹅、”——末尾的“鹅子”两个字被他女朋友暗地狠掐一把大腿,堪堪咽了回去。
“……凌放,我们宿舍四个人都特喜欢你。”第一次看到电视上的人呢,那姑娘有点激动,但是因为在公众场合,凌放还是小朋友,她压抑住兴奋,小声地说。
凌放眨了下眼,回以一个简单的点头,“嗯,是我,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