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种田指南(301)
乌云驩头跟高玉兰才是真秉烛夜谈,三小只带的都差不多。
这让高长松有些失落,哎,收拾得太全了,简直就像是未来的零食、保温杯、ok绷跟纸手帕啊,真齐活了。
背后,钟离珺还在灶台前忙上忙下,他真是家务小能手,光饮料就带了七八种,有葡萄酒、暗香汤、水芝汤、无尘汤、橙汤、香花熟水等。
高长松都不劝他,反正有大胃王在,带多少都不浪费,他可以每种喝一口。
最后检查一遍,确定宅邸种明火都扑灭,由钟离珺锁上大门,全家骑上猫咪巴士,消消停停出发。
……
清明节的繁台就一个字,挤!
荒郊野岭荒得只有草地,向下俯视,到处是乌泱泱的人头,乌云被烧纸味呛得连打十八个喷嚏,等降落后一抹脸,全是黑灰。
高长松说:“这儿距离繁台不远,你们等我烧个纸,待会儿咱步行过去。”
纸马香烛也存在须弥戒内,由钟离珺统一调配,他沉默地圈地点火,黄纸跟高长松一分二,一半烧给高家的祖宗,另一半烧给钟离家的祖宗。
高玉兰是懂礼的,蹲在那儿一块烧,心里头怀念她记不清面貌的爹娘,哎,高太公跟高老太真没养她几年。
乌云跟驩头站得远远的,前者有点粉尘过敏,一靠过来就打喷嚏,后者似乎有点怕火,高长松一边烧纸还跟钟离珺咬耳朵:“这不行啊,咱大儿不是懂火法术吗?怎看这小火苗还一蹦三尺高?”
钟离珺的回答比较中肯:“能喷火,说明他五行有火,可驩头毕竟生活在大荒沿海,水生异兽多怕火……”
高长松眉头一皱:“这年头神仙少有不会三昧真火的,倘若被驩头遇见了,岂不吃了大亏,这不成,回头让他多练练,得脱敏才行。”
面对如此斯巴达的说辞,钟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十二郎说得对!”
驩头:?
猛地心悸。
……
先前走约莫一公里,便能见得繁台胜景,晴朗而空旷的天空中时不时划过飞奔的骏马、咆哮的雄狮,那都是仙家坐骑,也有驮着幼崽拖家带口赏春之人。
再往前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驩头期待已久的潺潺溪流,它或许是汴河的某条分支,清澈的溪流宛若一条玉带,阳光照射在水平面上,时不时有鱼儿跃动,清澈的水花散在空气中,经由光线的折射,竟展现出小彩虹般的盛景。
这幅画面令驩头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下河打滚。
溪水两岸是夹道的杨柳,点缀着嫩绿的纸条随风左右摇摆,一些过于纤长的甚至垂落水平面,盎然的春意浮动着。
但是……
高长松凝重地看向柳树下、河岸旁的草席,一块挨着一块,竟没有落脚之处,他们就像是森林公园草坪上的帐篷,甚至是桌布,俯瞰五彩斑斓,近看真是一块地都不留。
至于远处,繁台巍峨地耸立在光秃秃的山丘上,一排低矮的树木装点它岩石堆砌而成的底座。而树前是什么?是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高长松大惊:“失策啊失策,这就是十一黄金周的景点啊!”
还是北京的大景点!
高玉兰有些害怕,她先仅仅抓住高长松的手,生怕自己被挤散,然而,两只手相攥的纽带不够强韧,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小船,在湍急的水流中被推着向前行。
突然,一双大手卡在她的腰间,钟离珺将小萝莉稳稳当当抱起来道:“这样就不会挤着了。”
非常让人安心!
高玉兰心有余悸道:“我真没想到,繁台人如此之多……”
驩头由高长松顶着,他的小短脚蹼努力内扣,圈住高长松的脖子,而肥嘟嘟的肚皮压在他的脑壳上。
乌云早就变小了,定在驩头的小圆脑袋上。
这叠罗汉有点东西。
高长松艰难道:“儿啊,你尽量捧着肚子,我脑袋有点热……”
企鹅的毛,那得是相当长!
只有淡定如钟离珺,在人山人海中还能保持一丝镇定,他问高玉兰:“你先去哪里逛,要不我们上繁台看看风景?”
高玉兰结结巴巴道:“不了吧,我看繁台上都是人……”
不仅台上都是人,空中观景位也都是妖怪,甚至连屋檐上都站满了乌泱泱的人,这仿佛印度火车的景色让高玉兰心生畏惧。
钟离珺“哦”了一声,也不是很懂小女孩的情绪,他眼尖地看见仅靠楼台做生意的小商贩跟货郎,又问高玉兰:“你想买门外土仪吗?想咱们就去排队。”
门外土仪是叫外卖各种泥土捏成纪念品的小摊贩,又兼卖零嘴,甭说小孩子,年轻的郎君、娘子也好奇。
高玉兰眼巴巴地看着,钟离珺当时就懂了,迅速加入人流大军,试图挤出一条血路。
而高长松呢,放弃寻找哪一个后脑勺更圆的他,打开了活点地图。
系统显示代表钟离珺与高玉兰的小点重叠,并向繁台西侧进发。
叠罗汉顶端的乌云小猫咪不满了,他颐指气使道:“十二郎好慢喵,咱们根本就没怎么移动,再这样下去我要自己走了喵!”
高长松无语:“你走也没用啊,天上乌泱泱全是人,挤得进去吗?”
说着也在人的海洋中挪动得更快,即便他压根不知道,终点通向哪!
就这样,高长松被怂恿着推上高台,一圈一圈爬到繁台之顶,当他被顶着往屋檐上爬时,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啊,这不对啊!
羊的长盘角顶高长松的尊臀,下头的精怪粗声粗气道:“还不快些?别堵着路!”
在他的催促下高长松不得不手脚并用,远离令他雷达直响的羊角。
站在繁台的最高处,极目远眺,巍峨的南薰门缩成米粒大小的芝麻点,茂盛的树林连成一道墙壁,遮挡住低矮的农田与半壁城墙。
风吹拂过他的脸,因拥挤而吸入不少二氧化碳的头脑终于清明了,高长松感叹,或许就是所谓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吧!
繁台西侧,醉心挑选土仪的高玉兰若有所感地抬头,她不确定地问道:“屋檐上的是大兄吗?”
钟离珺回头,只见陶醉的高长松与驩头张开双手,做出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经典动作,让他好像随时能乘风而去。
便笃定地回答道:“是十二郎!”
高玉兰哦了一声,难为情地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哎,大兄的动作,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
下繁台后,将门外土仪一网打尽的高玉兰等人同高长松会和,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杨柳岸旁寻到一块空地,那茵席还是斜铺的。
经过繁台上的拥挤,高长松身心俱疲。虽是清明,天上却未曾落下绵绵细雨,只有蓝天、白云、暖阳与清风,他放任自己仰躺在茵席上,湿润的青草香盈满鼻腔。
高玉兰向驩头他们展示新买的陶土周边,被会动的磨喝乐小人惯坏的他们对陶土人不是很感兴趣。
也就繁台的陶土模型捏得颇有野趣。
钟离珺是沉默的执行者,他依次取出各色托盘,有木造的、陶土的、藤编的,托盘在茵席上排兵布阵,他用术法将它们粘牢固。
他问高长松:“用些什么?”
高长松蔫蔫道:“不是很有胃口,只想喝点清爽的。”
钟离珺问:“香花熟水?”
高长松:“可。”
几秒后,芦苇管一头插竹节杯里,另一头插高长松嘴里。
咕咚咕咚呲溜着清淡温凉的茶汤,高长松感叹,这衣来伸手的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啊!
哎,就是被伺候着有些不雅观……
“老、老爷……”刘庭象惊慌失措地看着被服侍的高长松,只觉自己看破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高长松手肘撑地,见到刘庭象还挺惊讶的,可还没等他说话,红孩儿的脑袋就从刘庭象肩膀后冒了出来:“十二郎,你怎么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