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之生而为王(249)

　　剥去了被强加下来的数据外壳，安碧尔的源头是陪伴型管家机器人，他自始至终就是为了保护而诞生的。
　　“那费镰呢，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你，并且更加弱小，我可以保护他吗？”
　　“你可以保护任何想要保护的人。”
　　姜永张了张口，最后神色黯淡：
　　“但是抱歉，安碧尔。”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你不需要对我说道歉。”
　　安碧尔面无表情地疑惑歪头，把费镰人偶从大门上拽了下来，递给姜永。他的身形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再稳定时投影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清楚。作为特殊存在的人工智能，他的数据存在在无边无际的光纤星网当中，如果正常的话将将近永远不会死亡。
　　但是核心代码的束缚令他本能完全聚集到世界之门旁，守护在费镰旁边。之前积攒的能量在制造大批机械军团后已经所剩无几。关闭世界门，将彻底隔绝核心代码与星际联邦那边数据的联系，安第斯忒毁灭，留在联邦星网中的大批冗陈数据也将不在具备活性，开始自我销毁。
　　姜洞川设下的机制果然厉害，他不可能让能够无限进化发展的人工智能存在在联邦星网中，更何况创造安碧尔时还使用到了阿特曼的时空□□，能够跨越时间世界界限的危机，不应该留在联邦。从诞生之初，就已经可以预见安碧尔将来的毁灭。
　　这可能是姜永最后一次看到安碧尔了。
　　“应该说再见了。”
　　黑发男孩说道，他侧头看向姜永，看着他不忍上前，伸手抚摸过自己的头。将仅剩的数据全都聚集在头部，虚幻的发丝再度有了实体，摸在手中毛绒绒的，就好像小动物的皮毛。凝聚只坚持了一瞬，安碧尔的身躯炸裂开来，化作无数无形无质的数据流。漫天墨绿洪流当中，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声音。
　　“数据处理延迟了0.0001s，我有些不舒服，这就是难过吗？数据缺失，辨别失败。”
　　“再见，姜永。”
　　话音落下，庞大的数据如同出现般又突兀消失殆尽。周围一片空荡荡，只剩下硕大的世界之门。那海一般的机械巨兽全都不再动弹，仿佛失去了能量一般，令差不多激战到绝境的壮壮等人惊愕不已，一时间不敢相信。姜永垂眸，知道这是安碧尔的数据已经完全离开。
　　宏大的数据流将会完全消散，只剩下最初始的一点在安第斯忒的周围游荡。但没有核心代码的束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碧尔拥有了真正的自由。只是自由对于一个保姆形的人工智能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无从辩证。
　　捏着费镰人偶，姜永不再迟疑，向其中灌注神力。灿金色的光辉再次从它身上溢出，神的光芒重又笼罩世界之门，被特意制作出来的钥匙能够打开，就可以将其闭合。原本已经打开到大半的大门一顿，终于开始缓缓合拢。世界之门的关闭引起通天彻地的剧烈风暴，姜永将出来帮忙的凯莉雅等人收回到领域世界当中，注视着大门关闭。
　　危机很快就要完全解除了，等世界之门关闭，和星际不再有联通，安第斯忒很快就会恢复成封闭又与世隔绝的个体。经过这次姜永成神，机械军团的肆虐以及开门关门，时光银蚁即使啃噬了剩下的所有力量也不足以诞生蚁后，最终只会和破败不堪的世界一同迈向毁灭。
　　姜永终于松了口气，他忍不住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寻常人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星际，但成神的他却可以透过空间，看到远在三十五光年外的宇宙中停驻着的舰队，恍然间他的目光似乎和舷窗中另一道视线同样对上。一切发展的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成神，建造新世界，关闭世界门。正正好卡在时间截止的边缘。
　　现在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嘴角不自觉翘起弧度，却突然停滞。姜永心中忽然滋生出些许不安，并不是灾难前的征兆，这预感极为微小，就好像出门工作时总是忍不住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反锁门一样。姜永感觉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东西，任何异样总不会凭空产生，他眉心微蹙，当即开始搜寻自己的记忆。
　　无数画面从脑海中划过，最后定格在晨曦树下。对了，是阿特曼最终让他看到的未来，那瓶药剂直到现在还没有派上用场。不知怎的，姜永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浓重了，手心微光闪烁，那装有药剂的水晶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神匠级别的药剂，罕见能够对神明也有作用的药剂。
　　能够炼制出一瓶神匠级别的复生药剂与其说是技艺炉火纯青，倒不如说是命运规则允许，才使得这瓶能够令神明死而复生的药剂出现在人间。想要炼制注定付出代价，狗蛋几乎死亡殆尽的家族和他失去控制变成猫头鹰出现在东大陆就证明了这点。如果没有姜永，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亡，三城也会因叛乱泯灭在历史的车轮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才会使他不得不使用这瓶药剂？
　　飒……
　　骤然而起的剧烈头痛令姜永眼前一黑，信仰之力自觉流转全身，但淌入多少须臾间就会消散多少，仿佛漏了个深不可测的巨坑，吞噬一切力量，领域世界出问题了！姜永脸色凝重，毫不迟疑直接将异样源排出。一瞬黑影陡然出现在姜永身边，通体缠绕着森寒煞气，转眼通过世界之门的缝隙消失了踪迹。
　　只是一瞬间，姜永却看清了黑影的真容。默语者之刃叛逃了！作为和他有精神契约的神器，曾经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混沌大帝也要谨慎以待，时刻提防反噬。姜永原本打算把它吸纳成为最后一张卡牌。没想到在他成神之后，这柄屠神利刃吸纳了足够的信仰之力，竟然再度掀起叛心。
　　而且在有足够灵魂孕养后，刀的魂魄逐渐复苏，竟然懂得一直潜伏，在之前表现的毫无异样，再加上姜永从成神后一直紧迫毫无停歇之机，竟然还真给它找到了机会，在世界之门即将关闭的刹那间才骤然反叛！
　　将近毁灭的安第斯忒已经不能给它带来任何力量，从初始至终默语者之刃的目标一直都是域外空间！姜永毫不犹豫紧随其后闪身出了世界之门。在他出去后的刹那间大门关闭，紧接着消失。安第斯忒和星际联邦的联系中终于被永久切断了，再也不会有所关联。
　　想要完全添补强行脱离姜永造成的大量损失，具有在宇宙中穿梭的实力，默语者之刃必须吸收大量的能量。然而方圆亿万里的联邦居民已经全部撤离，只留下空旷荒芜的星域。远方母舰中的阿莫斯等人数量实在太少，以毁灭而杀戮为生的它完全看不到眼里。但是在这片浩渺星云中，天一族的窍还存在，没来得及完全消失！
　　几乎是刚出世界之门，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便响彻姜永耳畔，在疯狂凶残本能的趋势下，默语者之刃一刀直接插在了天一族的窍上，直接刺破曾经弑神之弓留下的封印！强悍无比的能量几乎是瞬间便崩溃暴走了，沐浴在狂躁能量当中，姜永仿若听到刀魂似乎冰冷肆意的笑声，但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璀璨银火倏然划过，宛如漫天火树银花，撕裂天际的银火如陨星般坠落，轰的一下投入姜永掌心。那是弑神之弓，在天一族窍濒临毁灭的刹那间它失去了束缚，作为曾经姜永的卡牌再次受到感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剧烈燃烧的银火延伸成华丽长弓的雏形，灼灼火光笼罩着姜永，在天一族窍如慢动作寸寸爆裂，即将喷射出强大的射流毁灭一切背景下，银火成功被缓缓拉开，掀起的狂暴能量场与旋风扭曲了周遭空间，形成数以千万级的死亡裂缝。
　　姜永淬了寒冰般冷漠黑眸锁定默语者之刃，当弓弦拉开到极致时，全由神力与信仰之力凝结的长箭猝然凭空出现在弓弦上，众生一切的光芒全部在姜永指尖凝结成恐怖闪耀的一点！当他松开手指的时候那一瞬，宇宙寂灭，时间凝固，力量燃烧到极致的毁灭一切箭矢划破时间与空间，在默语者之刃完全没有反抗之机一箭刺穿它的核心！
　　刀刃铿锵断裂，碎成漫天渣滓，与此同时能量过载的弑神之弓也发出一声悲鸣，从长弓尖端寸寸碎裂开来。但姜永却顾不得它，天一族的窍已经被从彻底破坏，马上就要完全爆发。
　　不同于弑神之弓和默语者之刃将全部攻击凝聚在一点，这直径近千里的恐怖之物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一旦爆发出来几乎堪比超大质量黑洞爆炸，瞬间喷射出强大的射流，足以将联邦星所在的星系完全泯灭！
　　在漆黑宇宙深处，隐约能够能够看到群星般的闪光，那是已组成空间矩阵的星球武器。两者同时爆发产生的冲击波几乎等同于世界毁灭，即使是神明也难以抗衡！就算姜永可以躲在领域中逃过一劫，溢出的能量也足以将阿莫斯所在的母舰完全毁灭！
　　来不及犹豫，姜永叼着复生药剂，迅速将领域控制权转移给森兰，强忍撕裂的痛苦将世界转移到另外的空间，下一瞬他的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
　　“超大型能量聚合团即将崩毁，能量波已经溢过来了！”
　　“星球武器启动。”
　　西尔德声音冷硬，毫无波澜，嘴角绷出一条硬线。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紧握，脸上不见半分血色。
　　“米斯拉夫六星矩阵已启动，现在开始倒计时。”
　　“十。”
　　“九。”
　　“元帅快进防护室，再晚就来不及了！”
　　“六。”
　　“五。”
　　图兰焦急的呼喊响彻在耳边，母舰已经启动终极防护状态，加载在母舰动力舱中的极光z5型光梭已加载满能量，随时可以带母舰跃迁。西尔德却毫无动静，他死死注视着舷窗之外，那片冰冷星际，突然，他瞪大了眼，用力挣开图兰和另一位中校的手，厉声呵斥：
　　“停！立即停止启动！”
　　“四。”
　　“三。”
　　原本掌控控制台的军人去启动光梭，此时那里空无一人。西尔德毫不迟疑拔枪射击，光子弹划过光弧，直接把红色按钮崩了个粉碎。六颗星球武器本已经泛出毁天灭地的微光，在倒计时即将归一的千钧一发之际却全然停止。下一刻监控光屏急促滴滴作响，来不及询问元帅为何制止，此时母舰中无数目光死死盯着即将爆发的窍，精神紧绷到极限，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而就在下一瞬，光屏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他挡在爆炸的窍前，宛如太阳爆炸般的耀光在宇宙中爆发，但却仿佛个没有响声的哑炮，那个相比下无比渺小的身影竟然将席卷肆虐的爆炸波完全挡住了！
　　整个母舰中的人全部都震惊失声，眼前发生的一切冲击着他们的眼球，良久，才有人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那是……一个人？”
　　“他是新世界的神。”
　　我的爱人。
　　西尔德轻声说道，未完的话语隐藏在喉间。已经启动的光梭又被关闭，不知过了多久，那足以刺下人眼球的耀斑才逐渐暗淡，露出爆炸后的一片废墟。军人们惊愕发现毫发无损的竟然只有他们这边的区域，其余方向数万光年的一切星球全部消泯虚无，扫荡一空，只剩下空旷荒芜到让人心头发冷的星域。
　　这样强悍的能量超出他们的预期，即使有星球武器矩阵也不能完全抵消。如果没有那个存在，恐怕不止母舰，就连远方暂时安置的联邦居民们也难逃一死！
　　铺天盖地的酸涩与痛苦几乎要将西尔德的心脏淹没，他身体微不可见的一晃，仿佛被积压如山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痛楚压倒。但下一刻，不可思议的惊恐声音从旁边传来。
　　“卧槽……那是什么？！”
　　就见在检测光屏中，大爆炸的中央，有一个被炸的破破烂烂的身影重又出现，好像深夜还魂的千年老尸，这幅惊悚场景吓得军官们差点再按下星球武器的按钮，三观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