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中的主人(79)
狙击手一旦开枪,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对方竟然如此淡定地待在原地,大胆地继续骚扰整个大厅。
真是,找死。
赫越眼神一冷,右手举枪,探出身的那一刻,迅速往确定的方向连续射击。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可以让他忽略疼痛并且精神高度集中,他开枪时眼神犀利而冰冷,冷静又从容。
肩膀上的血没有让他显得柔弱,白色西装被血染红的一角,像一朵血红色的艳丽花朵。
淋过枪林弹雨的赫越足够经验丰富,枪声停下来的现况也足以说明他的判断精准。他抚过略微发烫的枪身,扬起一个狠厉的笑。
“我得去会会我的战利品。”
“赫越,你的伤……”
赫越瞥了一眼还在以非常慢的速度往外扩散的红色,淡然开口:“小伤而已,死不了。我知道我的身体,我有数。”
【宿主您不知道,您是雄虫,不是人类啊……】
赫越直接忽视了系统的话。
直觉判断,狙击手的挑衅与那只基因改造的雌虫有关。而对方已经被赫越打中了好几枪,他当然得去会会他的战利品。
维恩跟在赫越的身后,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说。他的主人眸光坚定,这种认定了的事情,他这只小狗是不管怎么样都劝不回来的。
刚从侧门走出会场,赫越又听见了子弹打碎大厅东西的声音。。
从同一个地方射击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子弹。
太嚣张了……这个狙击手嚣张到离谱。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赫越打中了身体,但是练位置都懒得动。
好奇和胜负欲共同作祟,一晚上都没啥兴致的赫越,对这个嚣张的狙击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狙击手待着的楼不高,离宴会的会场也不远。赫越贴在打开一半的天台门后,给身后的维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已经上好膛的枪对准了天台边的人影,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搭在狙击枪上的手。然后,第二枪,第三枪……
近距离的射击对于赫越来说是绝对的小菜一碟,他断了狙击手的手臂,打歪了架在天台边上的狙击枪。
狙击手静静地蹲在原地,没有反击,也没有逃跑。
发烫的枪口抵住他的头后面,赫越站在他的身后,听见一个被变声期处过的机械男音。
“雄主还真是记仇,我不过是不小心打中了你的手臂而已。”
他转过头,枪口也从抵住他的后脑勺,变成了抵住他的额头。
他将自己裹得足够严实,黑色的连帽卫衣直接盖到眉毛下,黑色的口罩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几乎没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除了……
那对浅蓝色发亮的眼睛。
浅蓝色的瞳孔上有些独特的花纹,依稀亮着微弱的蓝光,和人工制造的机器人一样。若不是他戴着手套的手在往下滴血,赫越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你只是打偏了,稍微准一点,子弹应该不会在我的手臂上,而是该在我的心脏上。”
“所以呢?”
赫越将枪口往前一抵。
“你欠我一条命,小雌虫。”
狙击手的眼睛笑成一个弧度,他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把狙击枪。他的手分明是被子弹打穿了的,还源源不断地流着血,现在像没事一样拿起了枪。
不可能。
赫越非常确定,他的枪没有偏,一定打穿了他的手掌。
狙击手语气轻快,将狙击枪抬起,枪口抵到了赫越的左侧胸口,在已经被红色浸染的西装上戳得凹进去。
他顺手给枪上了膛,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雄主要和我比比手速吗?”
这种情况下没什么可以比的,枪口互相抵住绝对致命的地方,任何一方开枪都是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
维恩站在天台的门后,心急如焚。他知道此刻贸然跑过去可能更加危险,导致雌虫在情急之下开枪,再加上再三嘱咐不准插手……
卡诺!
维恩放轻了脚步,往楼下跑。
那只有资格随手带枪,而且听到基因改造的雌虫,明显不对劲的雄虫!维恩万般讨厌这只和他抢主人的雄虫,但是他一定和这只狙击手雌虫有关。
赫越和雌虫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可能来自狙击手还在往下滴血的手,也可能来自赫越肩膀上扩散的血污。
倏然,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相当突兀地闪了闪,像接收讯息的信号灯。他顿了一下,把端起来的狙击枪放下了。
“真可惜,首领不准我开枪。”
赫越疑惑地皱皱眉。
他对于这只对他开枪的狙击手没有什么怜悯,欠他的这一条命,他再怎么都得要回来,何况对方如此嚣张地挑衅他。
直到,雌虫的头顶出现了数字的标识。
【克纳什,0%。】
(?)
赫越气得笑了一声。
他遇上科维勒的时候,系统说他误判了难度,那这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和他互相拿着枪对着对方要害的攻略对象呢?
【……宿主对不起。】
(……)
(我需要一个足够迷你的追踪器。)
【好的。】
赫越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放进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细小的颗粒。他收了枪,轻抚着自己的手枪。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在想要不要分期来要这条命。”
克纳什眨了眨眼,笑道:“不建议分期。我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得欠雄主剩下半条命一辈子。”他轻松地诉说自己的死期,好像要面对死亡的不是自己。
赫越用枪口抵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抬,在他下巴的软肉上生生戳进去一个很深的凹陷。
“那你努力多活几天,等我来要你欠我的剩下半条命。”
“我尽力。”
那颗细小的跟踪器黏在了克纳什的下巴上,完全淹没在了赫越下足了狠劲用枪口抵住他下巴的痛感中。
赫越倾身,将枪口转移到他的右边胸口,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这样拿走的只是皮外伤,雄主要是想要半条命的话,得这样。”
克纳什将枪口移动到了自己的左胸口。
“为什么?”赫越问道。
“因为这样的话,有一半的几率能死,一半的几率能活,这才是半条命。”
(雌虫已经进化到子弹打心脏都不会死的程度了吗?)
【……应该,可能,只是他。】
浅蓝色的亮眸笑意更深了,面对可能的死亡,克纳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兴奋。那双眼睛异常的亮光闪了闪,像两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
“比起明天,我更希望自己的死期是现在,”克纳什的嗓音兴奋地上扬,“雄主会是那个终于能够杀掉我的虫吗?”夸张的语调像是在表演一个以“疯狂”为主题的戏剧,他就是那个沉浸其中的演员。
他的手指贴在了赫越扣在扳机的手指上,立刻摁了下去。
子弹射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砰。”克纳什笑着模仿着开枪的声音。
血光四溅,迸出的血花飞到了赫越的脸上。
“真可惜,不是雄主你。”
他咬住自己的手套,将它脱了下来。他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但是,没有枪伤。
赫越打穿他手心的枪伤,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克纳什抖了抖手套,将里面的子弹抖了出来。
子弹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抹干净自己的手心上的血,又抬手轻轻去擦赫越苍白的脸上落上了他的血珠。他的手冰凉得没有体温,像一块冰凉的铁。
“雄主也好漂亮,要是你是能够杀掉我的那只雄虫,就更好了。”
天台外,别的楼栋外壁的装饰灯照过来,彩色的光芒照到他柔和的面部线条上,特别是高挺小巧的鼻尖,在背光的一侧留下阴影。
克纳什的眼睛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