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正神(92)
起初他听人说在城里见过沄儿,他的重点就放在了城里。
为了这个事,他放弃比试,四处寻找孩子,家里人也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尤其是季弗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这些日子来来往往大祈皇都的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多日巡查下来依旧杳无音信。
季弗自知希望渺茫,心中郁闷便跑到酒馆里去买醉,没成想就遇上了陆风,跟着陆风来到了这里,也还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老酒鬼听完他的话后就说起了自己见到沄儿的过程。
那日他只是去山上挖点东西想换酒钱,结果在一处山坡下遇见了昏迷不醒的沄儿,当时可把老酒鬼吓的不行,还以为这孩子是没命了,不过好在发现她还有气,这才把人带回来。
这些时日里,沄儿偶尔也会醒来,不过问她什么都记不大清,只是偶尔会嘀咕爹娘不要她了。
老酒鬼这几日经常在城中晃悠,却也没有听说谁家娃丢了,他便真的以为这孩子是被人丢下的,便给她取了个丫丫的名字,放在家里养着,也算是给修竹找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闻言,季弗感激地站起身来朝着老酒鬼深深一拜。
找到妹妹后季弗心情好了许多,非得敬老酒鬼三碗。
老酒鬼喝着喝着酒问陆风,“先生明明在场上赢得许多钱,怎么会付不起酒钱,叫这孩子遇上这样的缘分。”
陆风微微一笑,抬着那缺边断口的瓷碗道:“说来不巧得很,你和修竹离开之后在下的钱袋就被人给摸走了,说来也是我在场上赢了太多,叫人给注意到了,引起了歹念。”
季弗闻言便给陆风道:“现在的京都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像先生这样的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
“承蒙关照,”陆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而依旧云淡风轻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
“不过酒已经送到,在下该回去了。”
见陆风起身要走,季弗与老酒鬼起身相送,走到房门前,季弗还关切地问他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可陆风此刻哪里还有一点醉意的样子。
“不用送了,在下记得路,”说罢便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出去几步他又回头对着老酒鬼的方向道;“常来常往,善始善终。”
季弗和老旧鬼听着,皆是一脸疑惑,“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不等他们深究,屋里见响起了沄儿的声音,两人进去一看,发现她已经醒了,人看着十分精神,并不像是病过一场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这还没喂药呢。”
陆风乘月归去,想起自己丢失的银子还是叹口气。
突然闻到长街旁还有摊子没有收,他便循着味道找了过去,他这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东西,倒是被那三月酿喝醉了,现在肚子饿的不行。
摊主见一位盲眼先生朝着自己走来,便好奇道:“先生这是要吃面,可惜了我这要收摊了。”
“是吗?刚好我也没钱了。”
摊主看着陆风那落寞的背影,眼睛又是那样的不好,于心不忍便喊道:“先生,我这里倒是还有些碎面杂馅,先生要是不嫌弃就将就吃了吧,不收你钱。”
第63章 生死挚友
“那便有劳了。”
陆风高高兴兴地回到面摊旁坐下。
摊主手脚十分麻利,不多时就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这几日在南宫家闻惯了鱼肉之味,现在发觉还是这朴实无华的烟火气最动人心。
陆风边吃面边问摊主明日是不是还在这里摆摊?几时来?问清楚了好来还这碗面钱。
“先生说笑了,既然是送您吃的,尽管吃就是,反正都是些碎面,也要不了几个铜板。”
不过摊主还是告知陆风,她一年四季都在这里摆摊,要是哪日陆风又饿肚子了,可以来这里寻她。
陆风由衷地笑着,这一碗面吃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也只有这样的人世才值得他守护。
“大娘,明日见。”陆风吃完就拱手给摊主告别。
摊主看着他这样有礼,一时乐呵得不行,摆摊这么多年了,还是头次见着这样有礼的人。
“行行行,明日见。”
摊主收好碗筷,看着陆风离开的背影无奈笑笑。
这些年她送出去的面也有不少,不过真说隔日来付钱的人那是少之又少,所以她并不将这一碗面放在心上,挑着东西就往家去。
——
如今的南宫家被不少的人盯着,陆风便使出缩地千里,瞬间出现在偏院中。
听到院里有声音传出来,陶咏和赵绰从门口探出头往里望,发现是陆风后高兴地同陆风打招呼。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你们两个也回去睡吧,不用日日守在我的门口,我在这里也无所事。”
陶咏和赵绰相视一笑,“先生想让我们守我们也守不了了。”
“怎么了?”
“有任务要做,我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来向先生辞别的,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去了,所以想最后来看看先生。”
陆风哭笑不得,“看我做什么?”
陶咏挠挠头憨笑道:“看见先生总感觉要安心一点。”
赵绰接话,“仿佛接下来无论遇见什么鬼物都不需害怕。”
这是他们两人的心里话,于他们而言,陆风就是定海神针,每每想起陆风心中都能生出无限勇气。
陆风明白这大概是信仰的力量,不过以他个人为信仰这终究是不妥的,若是有朝一日他死去,那这些人的信仰岂不是瞬间崩塌?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实在是不妥。
不过现在他们任务在即,陆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令他们不安,便没有说什么。
而是道:“只要问心无愧,便不负人间走一遭,”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两个东西递给他们,“不过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也不能毫无表示。”
陶咏两人接住那小小的令牌,满眼好奇,“这是什么?”
“比平安符还要厉害一点的东西,不过凡事不可强求,你们要量力而行,”陆风语重心长的嘱咐:“记住,问心无愧就好。”
这小令牌是陆风从功德令牌中提取出来的,威力自然比不上功德令牌,但相比寻常法宝也不小了。
“是!”
两人自然知道陆风给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所以都很小心地贴身放好。
他们之前为了一个平安符都争抢不已,何况这个小令牌比那平安符还要厉害。
见夜已深,他们不再打扰陆风,行礼后就退出了院子。
只是走前赵绰还是回头问陆风,“先生,我有个弟弟他……可还好?”
陆风站在月色下,身上的青衣好似泛着白光,使他看起来是那样的不染凡尘。
夜风荡漾,他微微点点头,“他的功课不错。”
得了陆风的回答,赵绰高兴地走了。离开南宫家后,两人披星戴月地打马离开。
路上,陶咏疑惑地问赵绰,“你何时有一个弟弟了?”
“我何时没有弟弟了?”赵绰反问。
陶咏后知后觉,“是啊,你好像从来没给我说过你家的情况……包括那根人骨鞭。”
赵绰勒马停住,偏头看着陶咏,毫无表情的脸在月色下看起来是那样的冷漠无情,几个字从他的嘴里缓缓吐出,“你不也是?”
两人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气氛紧绷,寒凉的夜风从他们身边席卷而过。
但片刻后却相视一笑,再次打马绝尘而去,至始至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十分默契地没有对对方刨根问底。
两人是能够彼此交托性命的人,为了对方都可以赴死,但也仅此而已,却也够了。
陶咏和赵绰走了,又来了个宫巡缮。
陆风一打开门就看见他站在自己门口,肩上有微微湿痕,看来是在站了很久。
这小院门口有一片芭蕉,长势喜人,清晨的露水从芭蕉叶上落到了他的身上,打湿衣裳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