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正神(156)
但是在罗酆山待了几天之后,想象中的残酷并没有到来,而他们的抵抗情绪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
在陈召的训练之下,他们渐渐明白罗酆山的这个鬼窝与其他地方的鬼窝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规矩严明。
严禁鬼物之间相互厮杀,更不许在外杀人吃肉喝血,无论是哪一条规矩都明显有违鬼物的本性。
这几日里自然有起冲突的鬼,但是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直接被罚到一个特别的长生牌位前跪着,然后便会受到那不知是何白光的洗礼,以至于惩罚完之后,这些鬼身上的鬼气都淡了不少,一幅随时会灰飞烟灭的样子。
有杀鸡在前,他们这些猴自然不敢再犯,而且在相处久之后,他们慢慢从康笙的嘴里打听出,那牌位是陈将军给一位不可言说的前辈立的长生牌位,每日陈召都会带着众鬼祭拜,但是众鬼都不敢靠近。
直到他们发现在长生牌位前待得越久,修为长得越快之后,对那牌位的态度才开始转变。
从开始的避之不及,到后来的争先恐后。
而罗酆山也越来越像训练有素的军营了,陈召看着很是有就感,一想到地府的根基有自己出的一份力他就无比骄傲。
在众鬼都相互熟悉之后,陈召也想着是时候验验这些鬼了。
现在,罗酆山除去他和康笙有接近鬼王的修为,强一点的还有两只鬼将,余下厉鬼数量接近一百,调教过的恶鬼无数。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这些鬼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之多,只是修为都普遍较低,所以看着数量很多,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所以目前是他和康笙需要尽快突破鬼王。
但抓鬼的事也不能落下。
为此,陈召打算把一些鬼给派出去,同时也是考验他们是否适合地府。
在安排好两鬼将做领头之后,又快速给他们各自分配了几个小队,让两鬼将带着这些鬼去外面巡视抓鬼。
其他鬼则是修建罗酆山,尤其是深山中央的那座高大威严的城门,那可是陆风亲自嘱咐,要仔细修葺的鬼门关。
安排好之后,陈召两人便要着手突破鬼王了。
当然,临行前陈召也给众鬼说了,出了结界,他们要跑没有谁会拦着,但是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有进入罗酆山的机会。
而且将来他们若是被罗酆山的鬼抓到,那下场便不是像现在这样训练他们,收下他们了。
陈召言尽于此,不再多说,就这么放众鬼离开。
无人处,康笙问陈召,“就不怕他们全跑了,让这几日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陈召却不在意,“地府事关重大,若不是自愿留下,忠心地府的,那强留也只是后患无穷。”
路上。
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众鬼在真的踏出罗酆山之后,他们脸上无不是雀跃的。
他们一路走出去很远,但小队中的鬼物却没有丝毫减少。
来到一处山脉上,直到已经看不到罗酆山了众鬼才停下来。
两个带队的鬼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各自选择。
“我觉得罗酆山……也挺好的。”
叫张全的鬼将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做鬼时就在乱葬岗,在那里到处都是鬼吃鬼,他不吃别的鬼,他就会成为别的鬼的口粮。所以他能成为鬼将,可见是经过无数场厮杀,多次险些丧于鬼口。
本来还以为鬼生就是这样了,刚打算在乱葬岗做一个便宜大王,好歹也是一方霸王。
但是他没想到罗酆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声名鹊起,而自己会被一个鬼王抓来讨伐罗酆山,被迫跟着来到这里。
一开始还以为死定了,但是现在看来,来这一趟似乎也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事。
这些日子他在罗酆山看见这里多是勤奋修炼的鬼物,不是以杀人吃鬼,相互撕咬的手段,而是认认真真的在修炼。
虽然与他所用的修炼方法截然不同,不过却意外地感到轻松自在。
不会有鬼吃鬼的事情发生,不像其他鬼窝那样混乱,至少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不够强大而被其他的大鬼压迫吃掉。
而且在见识到那个老头的厉害之后,他竟然还觉得罗酆山还挺安全的,也许待在这里也不错。
再看他们身后的这些小鬼,明显也不想走,像他们这么弱的,出去不仅要防备比自己厉害的鬼,还有那些捉鬼人和修真者,相比之下罗酆山就安稳多了。
另一个鬼将林安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那个强大的、喜欢扛锄头的老头外,罗酆山的背后应当还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就是那个长生牌位上的人。
仅仅是牌位的光芒就可杀鬼,亦可增长修为,这样的手段前所未有,在罗酆山、在牌位前,无论是在哪一处修炼都比他们在外面修炼安全且快速。
所以干脆直接道:“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见有几只野鬼在外游荡,我打算去抓了他们。”
“那我带其他鬼走这边,兵分两路。”
“好。”
张全和林安做好决定之后,便各自带着一队人马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这是来到罗酆山后的第一次出手,做得好不好决定了今后的路,所以两鬼都希望这次能顺利且收获巨大。
但是林安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遇见了麻烦。
……
大虞王都。
纪明悟难得走出房间,一出小院就看见陶愚松和张君鉴正在院里悠哉游哉地下棋。
“见过文相,见过院长。”
纪明悟走过去向这两位老人打招呼,但是走进一看才发现像他们这样声名显赫的人,下棋时竟然都会耍赖。
陶愚松棋差一招,说什么都要悔棋再来,但是张君鉴可不管他这些,说什么也不让,两人就在棋盘上你争我抢的。
直到看见纪明悟来了,不想在小辈面前丢脸的二人才收敛一点。
看着文相云淡风轻的,纪明悟很是奇怪,“文相,相府到现在都没有修好,您不着急吗?”
不仅是相府,就连像君臣博弈这样的大事都不见他心急。
住在书院里的这些日子,陶愚松都是一幅已经告老还乡、悠闲自在的模样。
“着急啊,但是急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让我亲自去修缮那破砖瓦吧,那样我只会更着急。”
陶愚松慢慢地将一颗颗棋子从棋盘上捡出来,神情自若道: “既然已经交给工人了,那便相信他们,除了相信他们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就顺其自然吧,他们还能糊弄我这个文相不成!”
陶愚松一语双关,说的是修葺文相府的事,也是纪明悟参加殿试的事。
他给纪明悟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既然棋局的关键处在纪明悟的身上,那他就无条件相信纪明悟,而且他知道纪明悟尽力了。
那无论结果如何他都甘之如饴,就像文相府修烂了就烂了吧,既然是自己亲手交出去的事,便只有承受的份,没有责怪的资格。
听出陶愚松的言外之意,纪明悟由衷感叹并佩服这位老者的定力和胸怀。
“文相,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
文相摆摆手,指着石桌上的棋局道:“与老夫下一盘,让老夫看看你有没有向老夫提问的资格。”
“扯淡!还资格,就你耍赖的脾气,谁赖得过你,臭棋篓子!”
张君鉴话虽这么说,身体却还是很自然地将陶愚松对面的位置给让了出来,纪明悟也不废话,十分果断地坐在了文相的对面。
两人在棋盘之上你来我往的,张君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小纪你这棋是跟谁学的?棋风倒是老练,如水一般不急不缓,不看人的话,我还以为与这老家伙对弈的是另一个老家伙呢!”
纪明悟对着院长腼腆一笑,“我没有学过棋,只是从前听我家先生提过关于棋的一些重要的要点。”
小山村那样的地方,他刚开始跟着陆风学写字的时候都是以树枝为笔,连最差的笔墨纸都没有,更何况是棋这样风雅的东西。
不过好在陆风是爱棋之人,闲暇的时候,会将一些与棋有关的要点换作道理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