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正神(317)
“先生竟然不知道画仙欧阳一清吗?”钟道衫有些诧异。
见陆风面露疑惑,是真的不知道,钟道衫就滔滔不绝起来。
“欧阳先生之所以被称为画仙,不仅是因为那出神入化的画技,也是因为欧阳先生是个不拘一格、风流潇洒的人。听说他身高八尺,面容俊朗,交友广泛,有仙人之姿。”
钟道衫边说边细看满身酒气的柳生。
这酒鬼身形佝偻,闻到酒味就不追着不放,身体被酒侵蚀,两颊浮肿,身体却枯瘦如柴,看白发丛生就觉得最少有七十多岁。
这副模样与他所形容的完全不同,且两人都不是一个姓。
将心里的想法拔除之后,钟道衫再次看向陆风。
“欧阳先生年少成名,手中画卷千金难求。听闻其艺高人胆大,曾与众多鬼物度过一夜却毫发无损,第二日还画出震惊世人的百鬼图。”
“传说图上鬼物狰狞恐怖、栩栩如生,甚至有修士说那画上还有鬼气,时日久了画里面的鬼还真有可能跑出来,并非凡物。”
“世间有不少人都临摹过欧阳先生的画,可就算是最厉害的仿者都只得七分形似,少三分神韵。”
钟道衫说得心潮澎拜,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恨不得能亲自去拜访欧阳一清。
“说起来我还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能得欧阳先生的绝笔之作。”
说到这里,钟道衫不再情绪高涨,反倒是微微失落。
“之前欧阳先生突然隐退,世人一直以为他还有出山的那日,没想到……”
他过来就是想问问柳生是在哪里见到欧阳一清的,这幅画又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欧阳一清又埋在何处?
但是这老酒鬼喝得神志不清,现在根本问不出过所以然。
见躺在甲板上的柳生翻了个身,被风吹得蜷缩着身体,钟道衫就招来两个下人将人抬回船里休息。
抬走柳生,钟道衫就问陆风:“先生到不知山后可有住处?”
见陆风摇摇头,他便主动开口:“那先生与柳老先生就同在下住在一处吧。”
离不知山大比还有半月时间,所以大家到了山上都是要先找地方住下。钟道衫得到如此贵重的画卷,就很是乐意安排两人的吃住。
“那便叨扰了。”
陆风闻言也不推辞,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地方落脚。
第二日,众人终于到了不知山。
看着停靠的飞舟,许多人啧啧称奇。
大贞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皇朝,竟然把飞舟拿出来送人上山。第一次坐上飞舟的人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
毕竟飞舟难得,寻常人更是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上去坐了。
只是与周围人比起来,陆风他们就显得过于镇定了,毕竟一个看不见,一个醉得不清。
“走吧。”
在钟道衫的招呼下,两人跟着踏上飞舟,等飞舟上的人满了之后,飞舟就徐徐升起,周围出现灵气缠绕。
陆风觉得这和坐船的区别不大,只是不像水上的船颠簸,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知山上。
这山由众多绝壁孤峰组成,其上有灵气,但更多是文气。
尤其是离山顶越近,感受到的文气就越发浓厚,金黄的文气铺满目光所及之处,照耀着来到这里的所有读书人,难怪有文道圣地之称。
读书人在山上待得越久,便开窍越多,便哪怕是愚者也有明悟的一天,难怪在十国大比的时候天下读书人都会往这里赶,哪怕是上不来,在山脚下住几日也是好的。
飞舟落到一处山峰上,众人便要在这里落脚。
从外面看,这山峰之上就只有一处房屋,但是进入里面才知道别有洞天,容纳他们一飞舟的人不成问题。
钟道衫并未带下人上来,所以三人就选了处小院,刚好三间屋子。
安顿好不久便有人前来拜访,大家相互走动走动,要是合得来便一起探讨文学上的问题,不仅可解平日解不开的疑惑,还可以引文气入体,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陆风并不需要积攒文气,所以并未发言,当然别人也鲜少会问他,只当他是个旁听者,听到最后觉得无趣,便回房打坐修行。
两日后。
纪明悟等人终于到了不知山。
状元都聚在主峰,见面时便知道彼此是这次大比的对手。
能站到这里的无疑都是天之骄子,早有名气,有些人几乎不用介绍便能一眼看出对方是谁。
“小兄弟可是大虞王朝的纪明悟?”
纪明悟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手里拿着扇子,举止温文尔雅的男子对自己拱手行礼。
纪明悟赶紧回礼,略带不解地问:“正是在下,敢问兄台是?”
“在下大覃荀瑾,久闻纪兄大名。”
纪明悟是这一次所有状元中年纪最小的,十分好认。
两人认识一番之后,荀瑾便带着纪明悟在主峰转了起来。
“前面这十座院子便是你我十人的住处,后面的是几位大儒住的地方,轻易不可叨扰,不过若是有不解的问题,可以前去拜访。”
到了大儒这一步,心境早与其他读书人不同。
寻常时候他们是心系家国的,但大事上,他们心中并无国界之分,只要是学识上的问题都会回答,这是对晚辈的爱护,也是希望有人能走出更远的路来,延续先贤意志,强大人族。
为此,他们甘愿做垫脚石,越是超越他们,他们越是欣慰。
这便是大儒。
这也是为什么要将大儒同这些状元安排在一处的原因。
谈及此,荀瑾看着后面的宅院,眼中满是敬重佩服,纪明悟听完也觉得心中酸胀,一股荡气生出。
“将来,我也要站到那个位置,继承先贤意志,强我人族!”
听着荀瑾的豪言壮志,纪明悟想了想,明白他要站的不是那个位置,他要走得更高,只是,现在这话显然不合适说出来。
两人路上又遇见了其他状元,虽然不久后就是对手,但是现在都有心心相惜之感,干脆聚到一起肆意交谈着。
前院热闹,后院也是如此。
一处雅致的小院中,安从郡与易水寒等人又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院里不仅有易水寒、姜云台、武诏先,还多了两位大儒。
而此刻易水寒他们正用珍珑棋局杀这两位老友的威风。
“你们觉得这次的魁首会花落谁家?”
一位姓濮的大儒迟迟解不开棋局,便问这话来分散安从郡几人的注意力。
“想来,只怕魁首还是会出现在大贞。”旁边那曾姓大儒也开口。
以往的十国大比中,十次里有五次是大贞夺得魁首,而大祈和大覃各占两次,剩余一次便是七国相争。
如此结果他们并不意外,毕竟大贞是文道发源地,连文道圣地的不知山亦是大贞的,大贞读书人自然更受文气照拂。
曾学谵本以为安从郡等人会同意自己的话,但是他说完后身边却是一片沉默。
“你们为何不说话?”
濮文伯同样疑惑地看着几人。
安从郡想了想道:“我更看好大虞王朝的纪明悟。”
毕竟这人很大可能是自己的师兄。
论公,如果纪明悟真的是师父的弟子,那仙人之徒定然不差。
论私,这是自家师兄,他自然不能灭自家人的威风。
安从郡说完,易水寒几人也同样点点头。
他们这反应叫曾学谵与濮文伯大为不解,以往大家对于魁首人选不是没有争执或是认同,但是这种事从来没有出现在王朝的状元上,而是出现在三个皇朝的状元上。
濮文伯奇怪道:“那小子我知道,成为大虞的状元我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从目前来看,他一直中规中矩,在十位状元之中并不是太过突出。”
“大虞更是一次魁首都没有拿到过,你们几个为什么会同时看好他?莫非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安从郡笑了笑,手指摩擦着腰间的木牌,“且看看吧,等那些小子来找我们,自然就能看出深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