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良夜(100)
“你的枪法嘛…的确要比你那两个短命的哥哥好得多!可惜啊,还不够!”他歪头笑着,挑眉看向谢岑苒,唇畔蓦地扯出一丝叫人胆寒的笑,“我的好妹妹~阿兄这就送你下去同世叔与世兄团聚!你说…好不好?”
随即,贺长澜几乎是骤然暴起,谢岑苒一时不妨,手中的长枪直接被人震出手去!
谢岑苒的双手被震得发麻,身形于马上摇摇欲坠,只恐一时不甚跌下马去!
如今她手中失了兵器,只眼睁睁地望着贺长澜手中那杆长枪刺过来,认命一般绝望地阖上了眸子,裹着鲜血的泪水从眼角沉重地坠了下来。
就这般死了罢!谢家满门殉国而死,她谢岑苒岂能独活于世?
阿爹,阿兄,苒儿这便来见你们了,你们等等苒儿。
可预想的剧痛并未到来——
“啊呀呀,臭逆贼!修要伤我苒儿姐姐!呜呜呜!”
伴随着一声枪刃相撞的铮鸣声,从旁侧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糯糯呼唤,谢岑苒缓缓地睁开眸子,只望见了晏甄那圆圆的团子脸。
只不过…此刻那张圆圆的团子脸上布满了泪痕?
“呜呜呜~苒儿姐姐!接着!我阿兄说过,在战场上…要能握得住长枪!”晏甄被眼前这阵势吓得一边呜呜的抽泣着,一边啊啊叫着,单手使着红缨枪抵挡住贺长澜的攻势,又抬起左手将另一杆银枪朝谢岑苒掷过去。
“苒儿姐姐,快来帮帮夭夭,逆贼好厉害呀!逆贼好可怕呀!啊啊啊!夭夭把他扎出血啦!夭夭要杀人了吗?啊啊啊,阿兄呀,晏西楼!快来救救你的亲妹妹!呜呜呜…师父父!臭混球啊,夭夭滴亲嫂嫂!随便来个人啊!救我嘤嘤嘤,快来救我!”
晏甄没料到她能一枪扎进贺长澜的肩头,她呆呆地望着人那个血窟窿泉眼似的汩汩地窜出血来,被吓得扯着嗓子惊恐地尖叫出声,害怕地闭上眼睛对着人一阵穷追乱打!
去他奶奶个腿儿!这厢来索他命的小姑奶奶,竟然是晏西楼的亲妹妹?
贺长澜要被晏甄这般疯疯癫癫的架势吓懵了,他痛苦地捂着肩头流血的伤口,不敢再恋战,只顾着策马向敌后撤去!
“呜呜呜!苒儿姐姐别愣着啦,逆贼跑了嘤嘤嘤!我们…我们快去追他!”
谢岑苒被晏甄震撼得直直愣在原处,片刻后才堪堪缓过神儿来,张口急切道:
“夭夭危险!逆…逆贼往哪儿逃!”
眼瞧着晏甄追着那贺长澜渐行渐远,谢岑苒暗道一声不好,慌乱策马追上前去。
西南叛军浩浩汤汤朝南方撤退。
晏西楼稳坐马上,眺望着远处如潮水般退却的叛军,侧过头朝陆漾川沉声吩咐道:
“子洵,你率兵入潼城驻守,护送潼城百姓入城,我等乘胜追击,探探这群叛军的底儿,去去便回!”
陆漾川解下腰间的酒壶,将烈酒朝喉咙里猛地一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用手背抿去唇畔沾上的酒水。
“好啊!我同晏甄与谢姑娘等你凯旋!夭夭,你就好好儿跟着师父父…夭夭…夭——”
一阵诡异的沉默……
陆漾川还当晏甄一直躲在他身侧,可待到他晃晃悠悠地环顾了几圈儿,忽然后知后觉地惊恐道:
“不好!夭夭这丫头又不见了!”
听了陆漾川这句话,晏西楼同傅良夜俱是一愣,背脊登时渗出层层冷汗。
“完蛋!谢姑娘也不见了!”傅良夜紧忙回头去寻,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也紧跟着道。
“夭夭她……”
陆漾川紧紧握着腰间挂着的鸳鸯绣袋,心下乱成一片,只恨不得策马追上前去,将那不省心的夭夭带回身边。
“谢姑娘一心报仇,夭夭准是跟着她一同追上去了!清鹤,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漾川神色慌张,握着红缨枪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子洵,你同我征战南北数十载,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行军打仗切忌自乱阵脚。”
纵然心脏砰砰乱跳,晏西楼面上也只是蹙了蹙眉,抬手拍了拍陆漾川的肩头,缓缓叹了口气道:
“事已至此,只能追上去看看了!夭夭的枪法我心中有数,想必无甚大事!”
傅良夜望着晏西楼,眉间难掩忧虑,只启唇朝陆漾川郑重道:
“陆将军,你只管守住潼城,剩下的交予我与晏西楼。孰轻孰重,你应当知晓。”
言罢,他偏头同晏西楼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冲着对方微微颔首。
随着晏西楼一声令下,率兵同傅良夜向南追去。
作者有话说:
话唠时间:
贺长澜这个反派其实是个很矛盾、很自卑的人物(尤其是在晏西楼面前,甚至对他是有些嫉恨的)。他想毁掉一切比他美好的人或物,包括傅良夜与晏西楼还有之前的很多很多,心理病态,行为随心所欲,不讲道义与逻辑。
ps:战神小将军今天依旧很帅。
夭夭一边哭唧唧,一边狠的一批~不愧是他晏西楼的妹妹!陆漾川没看住,老婆又丢了,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又说了这么多,大家会不会嫌我烦啊!(尴尬挠头.jpg但是真的忍不住)
第95章 噶你腰子
“一、二、三……再让我扎一下!呜呜呜,流了好多血啊!”
“逆贼!且待我再给你戳上几个血淋淋的窟窿眼儿,聊以平复姑奶奶我心中之忿!”
晏甄提着红缨枪追着贺长澜跑了约莫有十余里,成功地在叛贼后背、肩膀、屁股等部位戳了三四个哗哗淌血的大窟窿,仿若她此时从眼角流下的泪珠,泉水似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西南叛军此际士气大减,同被毁了蚁穴的蚂蚁一般乱糟糟地溃败成一团。
贺长澜更是被晏甄一枪枪逼得左支右绌,只用余光瞥着手底下这等尸位素餐的废物,便被气得险些呕出口淤积多年的陈年老血来。
这厢他慌不择路地抬枪抵挡着直直挑过来的枪尖儿,只希冀能长出李哪吒那般的三头六臂。
“疯婆娘,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
贺长澜慌乱抬手拽起了马缰绳,猛地夹紧了身下战马的肚子,端的是把晏甄恨得咬牙切齿,只把后槽牙咬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响。
疯婆娘?
晏甄小圆脸上哭得花里胡哨,闻言腾地一声睁大了眸子,忽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便咽下了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呜咽,气呼呼地将手中那杆红缨枪舞出残影。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从她的胸腔中震出,吼得连大地都得抖上三抖!
“老丑八怪,瞎了你的狗眼!你那两颗眼珠子长着莫不是当摆设的,照我看不如卸下来喂给狗吃!呸!给狗吃都侮辱了小狗狗,小狗狗怕是都不吃吧!本姑娘今年才及笄,叫叫叫…叫什么疯婆娘?啊?气死我也!”
她此刻只恨不能将贺长澜那颗猪头割下来,扒拉开看看里头装得都是什么腌臜之物,而后把“本姑娘最美”之类美言狠狠灌进他脑袋里,再按吧按吧装回肩膀上去。
晏家枪法虽以凌厉见长,但还讲究个进退有据、游刃有余,夭夭显然还没掌握到火候,如今被贺长澜这一激将,霎时手中红缨枪便乱了章法,只顾着气急败坏地左右乱刺,慌乱之下更是破绽百出!
贺长澜的目光落在晏甄四处颠簸的马缰上,蓦地眯着眼睛抿唇狡黠笑开,周身戾气腾然尽显。
纵然他枪法不如眼前这小女娘,但从古至今,在战场上从不比甚么强弱、好坏,扬长避短、趋利避害乃获胜之道。
为了能至于不败之地,所谓的仁义道德通通都可以滚一边儿去,打仗需要的只是不择手段罢了。
激怒眼前这疯疯癫癫的小夜叉,让她稚嫩的枪法露出破绽,这便是制胜之道。
而此刻,贺长澜的目的显然已达到了。
“小丫头,你还是忒嫩了些,别以为你那三脚猫功夫能奈我何!今儿个爷爷便来教教你。”
贺长澜眉眼忽地狡黠地向上一勾,奋力颠开晏甄刺过来的尖枪,猛地探手抢过了她手中松松扣着的马缰,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