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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60)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时间:2024-01-27 08:30 标签:生子 强强 宫廷侯爵 朝堂 相爱相杀



第36章 36大结局上
  ◎今昔如昨日◎
  殷臻:“……孤希望你滚。”
  宗行雍抱胸, 看着他的眼睛:“本王在为以后政见不合提出合理的解决方式,免得又被流放三千里。”
  那一瞬间,殷臻几乎以为他要做的事被发现, 呼吸都微微凝滞。
  昏黄光线下宗行雍视线逐一掠过他额头、鼻梁和唇,在骤然紧绷的氛围中缓缓笑了:“开玩笑而已, 这么紧张?”
  他确实有兵权, 也确实根基深重。但他离开了皇城五年。
  ——孤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殷臻撑着额头,看向密信中的字。
  没有人会让一头猛兽在榻边酣睡, 即使它暂时没有吃人的意思。
  从均:“殿下,禁军统领秦大人求见。”
  火舌吞噬信件, 殷臻看着白纸在面前化为灰烬, 没什么情绪地:“让他进来。”
  秦震踏入殿中第一眼见到了窗边的青年。
  他一身素色衣衫,面前放了窄口的玉釉瓷瓶, 瓶里插了三两细长梅枝, 枝丫伸展, 尾端缀着未开的深红花苞。
  扶在花苞上的那只手玉骨一般颜色, 手的主人常年深居简出, 行事柔缓。
  ——但秦震知道, 他并不如表面简单。
  枝丫“咔擦”折断。
  秦震一颤,心知对方不耐, 立刻跪下行礼:“臣秦震, 给殿下请安。”
  四年前, 他连带背后势力要站队的是八皇子殷续。但自古以来胜者为王,殷绪输了。
  “昨日御史台接连上了三道折子, 怒斥平阳齐氏。”
  殷臻:“哦?”
  “平阳齐氏四公子齐章长街纵马, 碾死了三名过路幼童。”
  世家大族行事向来嚣张, 只是三名幼童, 还不至于传到朝堂上。殷臻将梅瓶转了面,又问:“怎么闹大的。”
  “那三名幼童中有一名是领侍御史嫡子,刚满七岁。他夫人难产,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家仆将消息传进御史台时所有官员都在,侍御史悲痛欲绝,当即入宫拜见陛下,在太极殿殿前叩了一百个头。”秦震啧道,“头破血流,想让陛下为他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殷臻轻笑了声,“然后呢?”
  秦震:“此事不了了之。”
  只能不了了之。
  平阳齐氏占据江东,往上有定远将军齐北和坐镇,在江东甚至有驻兵权。
  四公子齐章嫡姐是齐明姚是当今贵妃,她未出阁之前与汝南宗氏独子交好,两家来往密切。幼妹即将成为五皇子妃。
  殷臻:“孤记得齐章一年前给相国送过礼。”
  “他强抢了文州知县的小女儿,逼得对方投井自尽。知县一纸御状告到京城,半路被相国截下,打断了一双腿。”
  此事既然压下就没有二次审理的可能,除非……
  再死一个。
  秦震笑了:“殿下终于嫌东宫太小了?”
  殷臻将最长那枝红梅从花瓶中抽出来,握住根部,剪掉多余部分,眼睫一垂:“张宪可动。”
  张隆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将旁支中一名男孩认了义子,正是张宪。
  猛烈大风吹开门窗,大风卷起殷臻乌墨长发,将他袖摆扬起。浓重夜色中,太子秀丽五官半明半暗,多情而冷淡,叫秦震心中一跳。
  “先提前恭祝殿下,得偿所愿。”他缓缓道。
  “还未问殿下,为什么不让宗行雍死在关外。”
  殷臻关上了离自己最近的窗,他指尖冰凉,收入袖中,忽而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秦震遍体生寒。
  他并不不了解这个即将登位的储君:他对权势有野心但点到即止,对荣华富贵毫无兴致,对挑衅和苛待没有反应。他无嗜好,无缺陷。甚至偏殿住着的那位小殿下,都不足以成为他的软肋。
  ——所以,他为什么想要皇位。
  殷臻淡淡道:“你在教孤做事?”
  秦震立刻低头:“臣不敢。”
  第二日早朝。
  天边泛出鱼肚白。
  冗长且毫无意义的禀奏告一段落。
  御史中丞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年纪不小了,为朝廷兢兢业业几十年,满头白发,讲话变得很慢,也显得轻。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当年皇帝登基他第一个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殷成渊眯眼打量了会儿,显然是认出来。
  他决定给御史中丞这个面子,然而被酒色腐朽的头颅太沉重,只微微抬了下手。
  身边太监尖声:“准奏——”
  “臣状告平阳齐氏四子当街杀人、踩踏三名幼童——”御史中丞一字一句,“该杀、该斩。”
  他就在殷臻身边,殷臻余光瞥见他官帽下的一缕白发,沉默了少顷。
  全场寂静。
  殷成渊过了一会儿,看向殷臻身边张隆,习惯性道:“国相如何看?”
  张隆弯腰,道:“陛下,此事前几日已经议过了。平阳齐氏齐章在家中闭门思过,恶马已经处决。”
  “一案不二审,赵大人缘何再次提起此事——”他话音一转,“莫非是质疑圣上决断?”
  “是啊,赵爱卿,此事已有决断。”
  殷成渊放宽了心:“又何故再提起?”
  左列之首宗行雍手中玉扳指转过一圈,他忽然眯眼,看向殷臻。
  这一整排官员中,太子朝服朱红,上绣蟒纹。侧脸白皙,冷静,不露情绪。
  注视太明目张胆,殷臻皱眉,偏过头,二人对上视线。
  又双双移开。
  “臣在朝为官三十年有余,一生清正廉洁。”御史中丞颤抖着将官帽摘下,两鬓霜染,“不知道什么是平阳齐氏,只知道,天子犯法——”
  他直直看向龙椅上晋帝,眼中涌动着悲切、失望,怆然种种情绪:“与庶民、同罪!”
  每一个字铿锵砸在地面。
  “故意纵马伤人致死者斩!无意纵马伤人者杖三百、流!三千里!”
  御史中丞语气蓦然激动起来,他提膝便跪,头“咚”一声磕在坚硬地砖上:“齐章长街公然纵马踩踏幼童,他兄长齐剑更牵涉强抢民女致一家四口投井而亡——”
  “齐家在御史台的弹劾折子积了厚厚一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今日我郭长青就算是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也要为枉死之人寻一个公道!”
  他说完毫无停顿,决然一头撞向最近的朱红长柱。
  若朝廷命官撞死在金銮柱上,此事再无回旋余地,齐章必然交由大理寺审理,一旦事情尘埃落定,氏族和皇权矛盾将爆裂开。
  宗行雍悍然出手!
  他一把提住郭长青衣领往回,但对方以死明志的决心太强烈,“撕拉”衣帛断裂声传来。再抬眼,“嘭”一声响——
  郭长青缓缓后倒。
  他眼中一片赤金色,充满释然。第一缕清晨日光从殿外照进来,洒在他脚尖,将一点细微的灰尘抹去。
  人死了。
  倒在殷臻面前,他顿了顿,低头,似乎要将郭长青死状永记心底。半晌,才再度抬起头,面对龙椅上晋帝,平静道:“此事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儿臣请父皇准许,将事情前因后果查清,是马匹当街发疯,还是齐章有意为之。”
  齐章之父齐河已汗流浃背,他眼一闭就要上前。而殷臻话还没说完,他歪头,轻轻一笑,道:
  “不知摄政王以为,如何?”
  他话说得极稳,若不是话中暗藏的杀机,几乎让人以为是一场情人间的私语。
  张隆皱眉。
  齐河脚步骤停,面如死灰。
  ——宗家虽居于氏族之首,但独子宗行雍向来行事不寻常理,对滥用权力的行为深恶痛绝。
  他只能祈祷宗行雍和殷臻不和传闻属实。
  宗行雍不发一言。
  额头青肿刚丧子的侍御史失幼子又失恩师,双膝一软跪下,痛哭出声:“请圣上还我幼子一个公道!还我幼子一个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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