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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15)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时间:2024-01-27 08:30 标签:生子 强强 宫廷侯爵 朝堂 相爱相杀

  他淡淡瞥过宗行雍腰间那块不起眼的玉佩。
  那天没能拿走。
  顿时心梗。
  宗行雍要笑不笑:“是么?”
  马车徐徐停下。
  殷臻:“是。”然后伸手去解大氅扣子。
  他低着头,睫羽安静垂下,在秀美脸庞上扫下一片阴影,半分看不出头痛的影子。
  宗行雍转了转扳指,沉沉一阖眼,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越急切,软肋和弱点就暴露得越快。
  立冬已过,小雪将至,塞外风大而寒。
  殷臻刚从马车上下来,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仰倒。篱虫看他的眼神充满说不出的复杂,递给他缰绳时指了指马厩。
  “十匹马。”
  “烈马。”
  草原上的马和宫廷驯养过的马并不一样,前者性情暴烈,生性自由不喜束缚,后者温顺,愿为驱使。
  殷臻双手拢袖,站在屋檐下遥遥望向马场,道:“两年前,孤来过一次此地。”
  晋太子孱弱天下皆知,久居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句宗行雍并未放在心上,拿起一边重弓,伸臂展开,眯眼瞄准:“哦?”
  弓箭与弦发出极致的拉紧声。
  殷臻静静道:“两年前滂水之战,孤来看摄政王死没死透。”
  “本王没死太子一定很失望。”宗行雍索然:“那一仗本王赢了。”
  是赢了。
  赢得惨烈而已。
  殷臻不再
  说话,抬脚走向马场。
  这场仗从殷臻嘴里说出来宗行雍直觉有什么问题,思索半秒后问:“本王不是晕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
  打完仗摄政王一口气骤松,在自个儿营帐中倒头就晕。一睡睡好几天,水都是强灌进去的。
  篱虫露出愧色:“事发突然,属下立刻回邺城请阙水大人,军中一应事宜……”
  “王爷可问蚩蛇。”
  宗行雍也就随口一问,招招手令他退下。
  北风呼啸。
  礼、乐、射、御、书、数。
  殷臻心中嗤笑,不巧,他只有两样够精。
  而骑术和驯马之道是有区别的。羌女赛马分“驯”和“御”。
  宗行雍在他上马前只说了一句话,“马烈,驯马者需更烈。”
  仅仅一句就够了。
  有仆从牵出一匹马来,篱虫遥遥一望,只见那匹马红棕色鬃毛和强健有力四肢,神态昂扬高傲,扬起前蹄,对所有靠近的人喷出一道响鼻。
  烈马“居山”。
  篱虫梭然看向宗行雍。
  “少主。此马脾气古怪,生性刚烈不容二主。太子若在少主眼皮底下出事,圣上追责不说御史台参少主居心叵测的折子恐怕——”
  “所以本王说,马上失足之事常有。”宗行雍轻飘飘打断。
  篱虫一惊,倏忽抬头,又迅速低头。
  宗行雍转着碧绿扳指,面无表情道:“无用之人,不值本王上心。”
  他望向马场正中央。
  殷臻在靠近时就感受到了不同。
  这不是普通的,未经驯养的马,更大可能是一匹战马。经过浴血奋战和刀光血影还活下来的战马。
  他尝试抚摸,一旦超过某个固定距离马便会抬起后蹄警告,拒绝一切示好。
  殷臻微微眯眼,视线牢牢投向看马台处宗行雍。
  又转回马身上。
  马很快察觉他有驯服意图,开始焦躁地来回转。
  殷臻呼吸略微急促,他手脚冰凉,心知时间越久胜算越小。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电光石火间翻身上马。
  他太快也太干脆利落,上马蹬翻身,迅速握住缰绳,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马剧烈喷出响鼻,高高抬起前肢,欲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殷臻将缰绳牢牢套在马脖子上,用力后拉。脖颈被锁住,马骤然发狂,蹶蹄子便狂奔。周边风声快到如刀割,殷臻死死抓住缰绳,腿夹马背固定上半身,无法呛咳出一句。
  他被带得颠簸不止,胃里翻江倒海。
  第一圈。
  宗行雍目光沉沉落在场中人身上。
  能上这匹马身,其实成功了一半。
  余下的只要熬。
  但殷臻的体力,不足以耗到这匹马精疲力竭。
  第五圈。
  马的速度肉眼可见慢下来。
  殷臻开始能够触摸到它的耳后和腹侧等部位,他尽可能放轻动作,从脖子、脸、头,最后到眉心。
  第十圈。
  马驮着殷臻气喘吁吁地走,跑到宗行雍面前时忽然委屈地喷了下响鼻,彻底不走了。
  殷臻额头发间全是汗,内衫被浸湿,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胸膛不断起伏,冷冷看着宗行雍。
  宗行雍负手而立,赞叹道:“四年未见,太子果真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不是不知道宗行雍对他有杀心。
  殷臻高居马上,握着缰绳上半身挺直,低头时姿态近乎俯视。他扬起马鞭,重重抬起却泄力落下,尖端落在宗行雍领口,脸色苍白地,轻轻一笑:“摄政王若能一直这么跟孤说话,便顺眼多了。”
  摄政王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新奇之余血脉膨张。马鞭粗糙前端短暂划过他脖领,带来全身上下难以言喻的反应。
  宗行雍反手握住马鞭,如狼似虎盯着殷臻,喉结上下起伏。
  他问:“太子的骑术是何人教的?”
  殷臻答:“无人。”他抽回马鞭,端坐马上。失去说话兴趣,却忽道:“礼尚往来,王爷昨日请孤听戏,孤今日请王爷吃顿饭。”
  民家酒肆。
  酒菜很快上齐。
  桌面出现鱼肉刹那殷臻眉心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他筷子尖扫过那道菜,伸向另一道。
  用力太过,他此刻接近虚脱,握筷子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殷臻心里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避重就轻道:“王爷和孤不必如此针锋相对,孤当年派人进摄政王府,拿到王爷私下养兵的证据,并未呈堂证供。”
  朝堂之上举证的人先他一步,谋反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去,不管有没有,都百口莫辩,何况宗行雍却有此心。事情若再查下去牵连甚广,时局不稳,不宜大刀阔斧清除朝中蛀虫。
  面前是酒楼几道小菜,他说话斯文,也很有条理。
  宗行雍:“输就输了,本王不是输不起的人。”
  “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薛照离进摄政王府别有所图,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堪称纵容,“本王只是好奇,他要干什么。”
  “现在,本王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他平平抬起眼,耐心道,“心软的人是太子,还是薛照离。”
  心软的人是太子,还是薛照离?
  宗行雍等了很久,面前酒菜一一冷下去。对面青年终于抬头,道:“孤不知。”
  他后一句话很轻,似乎跟着大氅上绒毛一齐飘走,但宗行雍仍然听见了。
  “王爷就当是他,也没什么。”
  宗行雍耳聪目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出奇的好,好心好意:“本王看太子有些腿软,不如……”
  “腿软”两个字一出现简直像是踩到殷臻死穴,他太阳穴突突一跳,低斥:“闭嘴!”
  捏着筷子的手眼看用力到发白:“不必。”
  此乃大不敬了,但太子和摄政王的身份已经分辨不出谁更不敬。摄政王大度地不计较:“不必就不必。”
  然而出酒肆才走了两步,殷臻表情忽然空白。他站在原地没动,眉心很快地一折。
  漆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宗行雍。
  宗行雍:“?”
  “宗行雍。”
  殷臻恶狠狠叫他名字,声音僵硬地道,“孤腿麻。”顿了顿,有点懊恼又有点咬牙切切:“动不了。”
  猛然刮过一阵风。
  他穿得非常之厚,胸口微微起伏喘气,缠起墨发在某一时刻散了,发丝勾缠,浓墨重彩披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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