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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82)

作者:凉蝉 时间:2022-09-13 08:49 标签: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就在此时,远处黑色天空中,高高窜起一束红色烟火。
  “找到了。”稚鬼朗声大笑,“我的‘小羊’。”
  李舒立即跨上马儿,双腿一夹,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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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上回说到白欢喜在写《大瑀行之浩意恶人》,李舒很喜欢看。
  但是白欢喜三天两头出门跟女孩约会,心思完全不在写文上。
  李舒给他留纸条:“好好写,让栾秋苦苦追我”。——没用。
  李舒给他包红包并留纸条:“好好写,让栾秋追我追得肝肠寸断”。——没用。
  李舒在深夜潜入他的屋子,用星流里藏的暗器对准白欢喜:你tm到底写不写?
  白欢喜奋笔疾书,一夜写了三万字。


第52章 稚鬼(4)
  传讯的烟火才刚发射出去,那红衣僧侣已经被栾秋追上。
  栾秋并未骑马,他借力在赤凤镇边缘的废墟中腾跃,即便不熟悉地形,也很快追上了那僧侣,把他从马上掀下。
  那人身上酒气浓重,栾秋微微皱眉:苦炼门的下级弟子许多都穿暗红色僧袍,扮作喇嘛模样,但这更像是一种伪装,他们吃肉、喝酒,行事恶毒狠辣,根本没有任何佛性。
  把僧侣带回商歌身边,那僧侣还在破口大骂。他不认得栾秋,更不知道商歌具体是什么人。
  商歌用离尘网削去他一截鼻尖,立刻让那人把稚鬼叮嘱的所有情况,又哭又嚎地说了个精光。
  稚鬼离开客栈后叮嘱下级弟子严密监视。但两人带着“羊”往赤凤镇出发时,专挑阴凉静谧的小路行走,他们生怕跟得太紧了被发现,远远缀着,结果跟丢了。
  若不是稚鬼发怒烧了客栈,他们也不会这么慌张,四处寻找俩人和“小羊”。
  “稚鬼不会甘心吃亏。”商歌说,“今日如果不是门主喝止,他一定要跟你斗个你死我活。他故意把你从客栈引开,就是想制造能够杀你的机会。”
  栾秋对此并不畏惧,他看着商歌:“我们不能一味地逃。”
  商歌打晕那下级弟子,点头赞同:“从这里去紫衣堡,还有很长一段路。过了紫衣堡才算离开稚鬼地界,我们如果一直躲,只怕根本撑不到抵达紫衣堡,不如反客为主,先出手……”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怔,连忙低头。她怀中昏迷不醒的孩子半睁双眼,呼吸急促,手脚微微抽搐。
  栾秋把医者从卧房里抓了出来。
  若是浩意山庄的人见到他破门而入,又叱又恐吓地把一个老者从床上拎起,怕是会惊掉下巴。
  栾秋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威胁医者:“你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但你现在不救,全家人立刻就会死在我的剑下。”
  他第一次做这种威胁他人的事情,心里想的是李舒平时的无赖模样,有样学样,竟也十分顺畅流利。
  医者哭得满脸鼻涕,被栾秋提着又跳又跃,终于落到商歌身边。他一手拧开药箱,一手搭在孩子手腕,片刻后伸手去摸孩子颈下脉搏,又掀开她半睁的眼皮。
  抽搐已经停止了,连同她的呼吸和心跳。
  她静静蜷在商歌怀里,身上羊皮肮脏污浊,一股臭气。商歌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死死盯着医者。
  医者被她看得悚然,悄悄挪到栾秋身边:“对不住,这‘羊’已经……不是,这孩子已经……”
  商歌双目含火,扇了他一巴掌。
  医者被打得掉落一颗大牙,哭着磕头,磕完女阎罗又磕栾秋:“男大王女大王饶命、饶命……”
  栾秋把医者送回家中。
  因门窗被粗暴打破,不少赤凤镇的人在医者家门前围观。见他捂着流血的嘴巴回来,人人看栾秋的眼神,像看修罗一样恐惧。
  人群里一个方脸大汉用大瑀话说:“喂,你是大瑀江湖人吧?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栾秋只当没听见,把医者扔回室内就走。
  老头追出来,捧着几个白色小瓷瓶,磕磕绊绊的大瑀话:“大王、大王等一等。稚鬼的‘羊’,制作时都会受内伤外伤,本来就活不久。这是一些增气血的药,给另一只‘羊’……另一个孩子吃下吧,能多撑几天。”
  栾秋接过药瓶子,小声道谢。
  “……想剥下羊皮,你们最好去找一个人。”医者说,“苦炼门十长老里,有个特别擅长易容之术的人。她不仅通晓易容之术,还是厉害的医者。传说易容术传授给了她的女儿,医术传授给了她唯一的弟子。这长老在苦炼门,远得很,但她的弟子就在附近。”
  栾秋吃了一惊:“这弟子叫什么?怎么找?”
  医者指着远处:“穿过紫衣堡,离开稚鬼地界,就是那人的地盘。”
  回到商歌所在地,她仍抱着那已经咽气的孩子,用自己的外袍裹紧她小小的尸体。
  惦记着之前放出的传讯烟火,栾秋本想催促商歌尽快离开。但商歌执意要安葬这个小孩。
  栾秋故伎重施,连威带吓“借”来铲子,直接在赤凤镇边上挖坑。
  商歌忽然说:“稚鬼和千江年纪相仿。‘明王镜’练到一定程度,可以接着练苦炼门中秘藏的其他罕见武功,稚鬼抢走了一些书册,他练的便是那些书册上记载的古怪武功。容貌虽然如同孩子,但筋骨已是老年。因为练这样的古怪功夫,他常常浑身骨头发痛。他必须定期服用我娘亲制作的特殊药物,才能控制住身体的疼痛。”
  栾秋回头问:“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恶劣。”
  商歌用沾水的帕子擦净了怀中女孩的脸,一张稚嫩的、连咽气时也眉头紧皱的痛苦脸庞。
  “她身上有伤。”商歌说,“从上到下,连最隐秘之处也有伤。”
  她抚摸女孩的头发,指尖温柔,声音却渐渐带上难以消弭的怨恨。
  “这是稚鬼的兴趣。他化身为这样的孩童,有欲望,但根本不能人道。于是他专找年幼的孩童下手,把人变成‘羊’,把人变作他的玩物……”她忽然抬头,一双眼睛漾着血一样的红,“同样的事情,他也对我做过。”
  商歌那时候还很小。她和白欢喜、李舒、星一夕他们不一样,虽然同在苦炼门生活,但并不是作为奴隶或者消耗品:她的母亲商祈月是苦炼门十长老之一,因为丈夫远走大瑀音讯全无,整日忙于寻找他的下落,疏忽了对商歌的看管。商歌在苦炼门里,常跟李舒他们玩在一起。
  她幼时和如今大不一样,矮小、瘦弱,并没有现在如男子般高大强壮的体型。
  那时候稚鬼也是长老,她喊稚鬼为“叔叔”,毫无戒心,稚鬼牵着她往哪里走,她就跟着往哪里走。
  外出归家的商祈月先发现商歌哭着蹒跚走回家,随后在她衣上看到了血迹。
  狂怒的商祈月折断了稚鬼的双手和他的命根子,在稚鬼身上扎了十几刀,稚鬼几乎丧命。
  最后是椿长老出面,控制住几乎失去理智的商祈月,救下了稚鬼。
  栾秋停下挖坑的动作。
  他是看着曲渺渺长大的。虽然只是被曲洱从四郎峰上捡回来的弃婴,但整个山庄的人待她如同宝物,小时候她手指破一点儿油皮,都会哭哭啼啼逐个找庄子里的人展示。她知道,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痛苦,也是爱她的人们不舍得看到的。她会看到慌张翻找药粉的哥哥,抱着她轻轻吹走伤口脏东西的二师兄,和小心翼翼给她包扎、喂她吃糖的师姐。
  栾秋无法想象商祈月面对自己女儿受的苦难,会变成怎样的狂兽。
  “我也第一次见娘亲这么生气。”商歌回忆往事,竟还笑了笑,“别人说爹爹抛下我和她去大瑀找相好的女子,她都没那样愤怒过。很可怕,整个苦炼门从此都知道,平素最温和、最亲切的满长老,也是会发疯的。”
  栾秋忽然意识到,他从商歌的叙述里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椿长老。
  “椿长老就是英则的义父,我说过的那个人。”商歌看着栾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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